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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墨姓儿郎身世显,弟兄相逢再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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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正修学的第三年,今日正是他修武堂完学之时。
风正此时已经年至九岁,容貌身形渐渐有了男子的英气,却又不乏女子的娇美,在一群少年中更凸显出卓群之像。为了让风正更像男子,风亦云会令风正定期服用使人增强阳性的丹药。
这其中缘由……
修武堂这会儿只有三个人,欧阳靖和风正端正的对坐着,中间放置着棋盘,落子已经数十有余,正是两人博弈难分难舍之时。
第三个人是苏樱樱,她托着下巴百无聊赖。苏樱樱本来就对棋艺不感兴趣,看到现在已经生出了倦意。
“正兄这诱敌深入布置的极为精妙,只可惜已被我看穿了。”
“这么轻易就看穿了吗,看来是我布置的还不够隐秘啊。”
两人边说边放着子,谨慎又认真。
“正兄,你大意了,如今两军相逼你只可取其一,大势已去啦。”
“欧阳好谋略,佩服。”
“往这儿下。”苏樱樱掐子一放,风正顿时大喜:“樱樱厉害,欧阳你看,我这五个子连着了,我赢了。”
“正兄厉害。”
“承让承让。”
……
“让江老师知道你们这样下棋,他非气死不可。”苏樱樱白了一眼两人,“好了,快去参加完学典礼吧,洪老师又该发脾气了。”
苏樱樱几步跑出教室,坐着的两人相视一笑,也缓缓起身。风正身着白衣金丝,欧阳靖黑衣红带,两人并进,一路上颇引人注目。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亲卫军出征,已然收复安泽了呢。”说话的是西城主杨林的儿子杨木。
宇嵊十二城,金陵是最大最繁华的,所以有东西两个城主。
“安泽古来便是我宇嵊之地,当然要收复了。”杜子腾气势颇盛。
“只是不知道这兵戎相见,会死多少无辜性命。”欧阳靖在旁边听的摇头。
“呵~”几个爱国青年聊的正开心,无意被欧阳靖扫了兴致,不免有些不痛快。
“我听说啊。”一个男生故意提高嗓门:“这修术之人,总是需要人血腑脏来祭练修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欧阳靖几步走上前,却被风正拦住。
“欧阳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公孙老师常说:为人坦荡,了然于心,君子所为也。”
“正兄所言,欧阳彻悟。”欧阳靖脸色微红,这种事要是争辩,反而此地无银。
“且看我背后给他们使点绊子。”
“诶?”
“哎呀,我的衣服怎么烧起来了……”刚刚讨论几个人哇哇乱叫,好不热闹。
“你看,这不是更痛快吗?”风正得意的挑眉。
“……”所以你刚刚为什么要说公孙老师的话?
安泽城。
“骑卫大人,安泽已经攻破,守城之人不服者,悉数处死,敌军大势已去。”
坐在黑虎身上的男人铁甲冷面,身形壮硕,脸上大小伤痕新旧不一,是亲卫军一名大骑卫,名闫超。
“可有增援?”
“几十里并无异况,看来,甘浜国已经放弃安泽城了。”
“好。”闫超点头,“通告其他卫队,收紧人员,慢慢入城。”
“是。”士兵回完话,速度退去。
片刻,又有一名士兵快报。
“报,后方来报,有一支残兵带着妇孺从西南而去,应该是战死的旧城主墨渊家眷。”
闫超的眉头略微绷紧:“收紧部队,入城。”
“……大人,将军的命令是:安泽城内,凡墨姓者,格杀勿论。”
“我闫超不以杀人取乐,不过是一众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之辈,何必赶尽杀绝,传我命令入城,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此时,安泽城外西南方,十几名亲卫骑马驾车,护送着十几位女人老者奔波而去,众人都是神情颓然,疲倦不堪。
“阿娘,我不要走,我要和父亲一同守卫安泽!”一名八九岁的男孩神情愤然,在摇晃的马车里闹腾了一路。
“你是墨家唯一的血脉,你若也死了,墨家便再无可能复兴。”终于,女人把马车叫停了下来,纵然满脸的倦意悲愤,也遮不住女人身上的高贵气质:“就在这里,前方有一片树林,你且躲入林中,待一日一夜偃旗息鼓后,你再逃出,好好修武,日后再去报仇。”
说着,女人又将几本书递给了男孩:“这是墨家的绝学,你如果没有将他们继承下去,你父亲定会亡灵不安。”
“那阿娘呢?”
“阿娘会随着姨娘们继续逃去西南,路途奔波,顾不上你,你要凭自己的本事活下去,也别怪阿娘狠心。”
“可是……”阿娘怎会如此狠心,自己一个人在外,又怎么能活下去呢?
“还有,这是姑母的女儿,也算的上你的妹妹了,娘把她交给你,你若顾得上便带着她一同活下去,若顾不上,便丢下她自己活下去好了。”
没等男孩思考,女人就把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小女孩塞给了他,紧接着将他赶下了马车。
“阿娘,不要丢下我……”男孩哭喊着,可是女人并无反应,只是催促着,车马便扬起灰尘去了。
男孩心里百感交集,他一边迷惑着接下来的人生,一边怨恨着母亲的无情,便抱着小女孩木然的朝着树林中走去了。
“婉儿,你不再看看吗?”旁边年长一点的女人声音哽咽。
“不了,看了就更舍不得了。”
“只是如此一来,他必定对你心生怨恨。”
“我们此去,已然是赴死,只要他能替墨家活下来,便胜过一切。”
每个人都知道,无论是留在城里还是逃出城外,在宇嵊亲卫军的强兵之下,都是十死无生的。
“可倘若他心生疑惑,追赶上来呢?”
“所以我将二姐的骨肉交给他,他自小便重情义,更不会丢下这个小妹自己去寻死了。”
车马颠簸,众人再不说话,平静等待着死忙的步步来临。
……
“末将知错,甘领责罚。”闫超一入主城,不是请功,而是请罚。私自放行罪臣家属,罪虽然不重,但也是违抗军令了。
“闫骑卫破城有功,征战多年从未犯军规,此次情有可原。”亲卫军统帅周和声音冷淡,听不出好歹之意:“所幸我已经派出一队虎卫去了,此时,应该已经带功而返了。”
闫超心里一惊,拳头紧握,头却压的更低了:“多谢将军体谅,但末将自知罪行不可宽恕,怕已经不能再担任骑卫队的领队了。”
……
刀剑声止,然后再是蝉鸣。
“洪老师的废话最长了。”风正打了个哈欠,这隆重的完学典礼总算结束了。
“自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能和正兄下棋了。”
“没事,我日后得闲去找你玩便是了,我们定会再见的。”风正不以为意,反正都在金陵。金陵虽大,但打听一个人总不是难事。
“对了,这个。”风正从口袋摸出一枚钱币:“这个是一个老仙人给我的,说是很重要,我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想来用这个作为同窗之礼最为合适了。”
宇嵊的习俗,好友或是夫妻二人共分一物,若见时能再相合,那友谊地久天长,爱情海枯石烂这样子。
说着,风正就用力掰起了那枚古币,奈何质量太好半天也没有效果,只好做罢。
“算了,都给你了,下次见到我的时候拿出来还给我啊。”
“正兄……”欧阳拿着那枚铜钱,眼中依稀泪光。
“正哥哥~”远处传来清脆的声音。
“樱樱那丫头又叫我,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我去敷衍几句就来,你等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