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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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上台表演的是边西城万姑娘！”
随着台上九曲楼侍者的声音结束，林琼循声看去。搬到台上来的是一面立着的空心圆木架，圆中空的内部铺着素白的绸布。
慕容瑾一看这阵仗，就兴意阑珊地向后一躺，哀嚎道：“怎么又是绣花啊，往年有这么多绣花的吗？”
他们此前已看了不下三个女子上台展示绣花了。
林琼默然。其实她觉得还是很有意思的，尤其是在她不会绣工的前提下来看。
台上的翠衣女子莲步轻移走向中间，行了一个万福礼。丝毫不在意台下的看客们几乎都在各聊各的，压根没多少人看她。
她将垂到地的双袖交叉于身前，垂眸，静默片刻，各自向后用力一甩。
“噌”地一声布料响，有些许看客抬了头，发觉台上的姑娘并没有在绣花，而是围着圆立架甩着长袖跳起了舞。
看姑娘跳舞可比枯等着看姑娘绣花有意思得多。
带着这个想法的看客显然有很多，于是抬起头来将目光放到台上的越来越多。
渐渐地，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开始和周围人小声议论起来。
一直看着台面上的林琼也发现了。她惊呼一声，拉了拉旁边还躺着的慕容瑾。
慕容瑾一副没力气的懒散样子，依旧仰躺在亭子顶上，半眯着眼：“怎么了？绣完了？小星楚你看看下一个是什么，还是绣花的话我不起来了。”
再怎么说，也是别人精心准备的表演。何故嫌弃至此呢？
林琼气恼，用力拍了一下身边人。
教习师傅从小就教导过她，对待他人的付出，即使未有所助，亦要心怀敬意。
慕容瑾吃痛地坐起来，刚想斥问一句，余光里也扫到了台面上的情形。
台面中心的翠衣女子轻踮着脚，在立架旁转圈。层层叠叠的翠色衣裙荡开，如春日里一朵舒展花瓣的翠绿奇花。长袖次次在圆木架前翻动，每低垂过一次，那素白的绸布上就多了不起眼的一笔。
慕容瑾之所以能发现这一点，是因为他被拍起来看的时候，绸布上的绣样已经基本完成了。
随着最后一个大转身，翠衣女子的双臂重新交叉置于身前，微微躬身，长长的袖子从空中婀娜地垂落于她身侧。
身后绸布上的绣样也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那是一朵肆意盛开的杜鹃花，和花上一只栩栩如生的燕子。
一幅别出心裁的春景绣图，且是边舞边绣出的。
居然有人能边跳舞边绣花！
下方静默了一瞬，接着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的谁大声嚷了一句“好！”赞誉之声便开始从四面八方传来。
翠衣女子站起身，面带笑容，向下方又行了一个万福礼，就缓缓退场了。
林琼向身旁瞥了一眼，刚刚那第一声“好”，便是慕容瑾喊出来的。
“方才这儿似乎是有人说，不想再看绣花了。”
慕容瑾嬉皮笑脸道：“这个可不是一般的绣花！方才是本公子没听清，这原来上的是边西城万家的小姐。”
边西城万家的小姐……
林琼转向慕容瑾。她方才也看出了些门道，那翠衣女子应是在长袖遮掩之下以手持针，每挥一次袖便以极快的速度配合内劲打出手上的数针，穿过绸布，然后换位到另外一侧再引线穿针。如此交错，绣出的那幅图样。
此番作为，一步犹豫，一步错位，便成不了图。不仅需要对内力极为精巧的控制力，还需要极强的眼力和果断的出手。
真是了不得的姑娘。林琼在心里感叹道。
慕容瑾又道：“中州边西城万家也是一方名门，有一门绝学武功‘牵丝’，便是用针来施展的。据说这万家的针与线都是特制的，针遇火不融，线遇水不侵。且寻常刀剑不可断之。”
居然有武功是用针线来施展的吗？
林琼一怔，在心里又回想了一遍刚刚那翠衣女子的动作，确实玄妙至极。
就在她还在回味的时候。旁边的慕容瑾却突然没了声。待到她察觉到身边异样的沉默时，却听得慕容瑾简短地开口道：“是她们。”
她们？
林琼疑惑抬头。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下方台面中央站着一红一白两位风格迥异却相同出色的女子，左边的红衣女子拱手行礼，右边的白衣姑娘微微福身。
待两人抬起头来，两张国色天香的容貌让台下的看客微微抽气，一时间台下连寒暄声都低了一些。
这柳家的两位姑娘，确实称得上是今日上台来的容貌最盛。林琼默默地想
“丢人，见两个美人就一个个地这幅样子。”慕容瑾瞥了一眼下方坐席，对下面人的反应似有不屑。
林琼想了想慕容瑾初次见到柳家姐妹的样子，抿唇笑了。正在左顾右盼不知在看些什么的慕容瑾恰好看到了这个笑容，气急败坏：“你笑什么？我当时可没有这等丑态。”
林琼轻咳一声，忍俊不禁，连连点头：“是，是。没有，没有，”见慕容瑾稍安下心回头，又悠悠然地接上了后半句：“也就是呆呆地看着人家柳闻莺姑娘，半天回不过神而已。”
“林星楚！！”慕容瑾重新转过来咬牙切齿，“你就仗着我打不过你。”
林琼眨眨眼：“嗯？”
“你等着，等会儿我就向宁大哥告状，告诉他有人在百花宴上‘欺凌弱小’！”
在他们两个吵闹的时候里，台面上早有人在中央摆上了一架筝。在柳家姐妹向看客们行礼后，一身缥缈出尘白衣裙的柳映雪在筝后的座椅上款款坐下，一双纤纤玉指已抚上了丝弦。
“铮——”
随着第一个音起，静默侧身立于筝前十步的红衣柳闻莺足尖点地，轻功高高跃起，在空中一左一右“飒”地一声横着挥开足有数尺长的红绸带。
在即将落地之时一个转身，伴随着渐渐低缓的筝音，红绸带如遇风飘落的花雨一般一圈圈地绕在身旁逐渐落下。
紧接着，身后柳映雪手下的音一变。柳闻莺向上抛出一手的红绸带，运起轻功踏着下落的绸带如履平地逐级向上，手中挥舞的另一条如活灵活现的蛟龙，在空中绕着红衣似火的姑娘变化出种种动作。
待踏到最后一段绸带时，柳闻莺恰好抓住了下落的部分。
下方有看客忽地倒吸一口凉气。
林琼定睛看去，仔细地看清了台上后，也是为那两位柳姑娘担忧起来。
不知是失误了还是怎么地，柳闻莺这次下落的位置竟然有些靠后，竟像是……要落在柳映雪的筝上！
这该如何是好？
林琼揪着心再看，果然柳闻莺缓缓地落到了柳映雪的筝尾上。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旁边的柳映雪继续拨弹着，并没有出现琴倒人翻的局面。就仿佛琴上不是站着一个人，而是落了一只轻巧的蝶。
她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柳闻莺的轻身功法十分出众，这等水准已可以称得上“踏雪无痕”。
林家的家传功法“七星步”是以身法为修的功法。故而她对于轻功、身法类的招式极为了解。
按她出谷后见过的所有侠士中来算，这位柳闻莺姑娘的轻功，可进前五。
暂未见过比“七星步”更快的功法。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林琼压了下去，她暗自摇头。
教习师傅说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骄躁。
她虽见了天骄榜的第二三，可依旧未见过那位据说是对武学如痴如醉的第一名，不知她在回谷前还有没有机会一见？
一想到这，心情便有几分沉重。林琼深吸一口气，把视线又重新投到台上。
可没过多久，先前缓下去的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原来这次是柳闻莺从筝上跃起落地，人虽然没事，可她手上还有数尺长的红绸带呢！若是这绸带落到筝上……
林琼目不转睛地看着。
柳闻莺未等那绸带落地，就横着挥了出去，堪堪高于坐着的柳映雪的发髻上几寸。人也跟着空中一个回旋，整个人正好越过下方拨筝的柳映雪，从筝尾立在了筝首上。
随着柳映雪的筝声越来越急促，红绸带的舞动也越来越有力，大开大合的动作却是半点没有落下碰到下方的人。最后，柳闻莺跃起，在空中把两手的红绸带往上一抛。
待到红绸带左右同时落地，柳映雪恰好弹完最后一个高昂的短音。
柳闻莺站在台中央，面朝台下微微躬身，准备待柳映雪起身上前一起向看客们行礼后退场。
可正当她觉得似乎有些久了的时候，微微抬眼就看到了台下的看客们纷纷站起身，表情惊恐地看向她身后。
柳闻莺立刻转身，首先望到了那筝上不知何时沾上的血。
她心中颤抖了一下，视线渐渐地向后移，就看到自己那柔弱的妹妹唇边带着血，眼中有几分迷惘地看了她一眼，口型似乎喊了一个“姐”。
只是她还未听到那一个字，白色衣裙的少女就缓缓地在她视野里倒下了。
柳闻莺上前一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失声叫道：
“小雪——！！”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惊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