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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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隔了两日，徐云清准时到了政事堂属官处理公务的居所，参知政事早有吩咐，侍从将徐云清引到处理公务的桌案前便躬身退去，其他同僚早从徐云清进屋那一刻眼神都亮了，这位新进同僚是及冠不久的青年也就罢了，想不到样貌气质竟也如此出挑，一位稍年长的堂后官笑道：“慕蓝老弟不就是话本里的谪仙公子，落入我们这群凡人堆里了吗，看来很快咱们政事堂的门槛就被踏破了！”
其他同僚也友好地笑了起来，频频点头附和，徐云清向众人行了同僚之礼，展颜一笑：“云清谢过各位大人抬爱，今后还需诸位前辈多加关照，云清初来乍到，万望不吝赐教”。
徐云清不言不笑时，会给人高冷拒人之感，可一旦开口，声音温润，语速不急不缓，吐字清晰，让人听着莫名就觉得舒服安心。一旦笑开，眉眼也似在笑，眼里流着光，霎时如沐春风，反而让人很想亲近。
众生皆爱美好的人与事。徐云清上职不到一个时辰，也就初识完本处的同僚，但政事堂所属各处已都知道新晋了位超高颜值堂后官，并且在接下来的时辰里，不断有他处的同僚借着公务来偷瞄一眼，甚至还有性格外向的直接过来跟徐云清攀谈起来，眼见还有了牵线说媒的苗头，徐云清倒也无半分不悦，一直彬彬有礼地有问必答，大大满足了这帮同僚的八卦之心。
为了让徐云清尽快上手处理公务，参知政事交代今后日常文书处理完结后暂归徐云清处，让他逐一细细阅览做好标注。
接下来的几日里，徐云清几乎被文山书海淹没在了桌案前……
这日辰时，徐云清刚拿出要阅览的文书，文山那头一道声音响起：“徐大人晨安。”
徐云清抬头起身，见桌案前站着一位大人，看年纪应略长自己一二，身材颀长，丰神俊朗，气质沉稳，可他并不认识，也不知如何称谓，只得微微回礼：“大人同安。”
“户部苏少瑜。”这位大人拱手自报家门，继续道：“户部有几份关于调拨款项的御批文书需要誊抄存档，不知徐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徐云清微笑听苏少瑜说完，赶紧道：“苏大人客气，分内之事，请容我找找，您稍候片刻。”
很快徐云清抽出苏少瑜要的几份文书，双手递过，苏少瑜接过略一点头：“多谢徐大人，我会尽早归还，告辞。”
“苏大人慢走。”徐云清客气道。
苏少瑜言行并无何处不妥，但显而易见，这仅是同朝为官的基本礼节，他习惯性地紧着眉，语气冷淡，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人毫无主动攀谈一句的勇气。
待苏少瑜的背影消失在众人视线后，徐云清侧身请教离他最近的同僚：“韩大人，请问这位苏大人是？”
韩大人就是首日调侃徐云清的那位政事堂老资历，这人际关系网他清楚着呢，老韩一拍脑子：“嘿！瞧我，忘给云清你介绍了，苏少瑜是户部侍郎，知枢密院事苏千明的大公子，天资聪颖，算术方面尤为突出，故而在户部分事着金部和度支。”老韩又凑近低声道：“不过朝中无人不知，这小苏大人跟他父亲自小就…嗯……不太亲近，日后交往可别无意间触了他的忌讳啊。”
徐云清略感意外，但也不算稀奇，谁家还没点清官都难断的矛盾呢，估计老韩“不太亲近”这词用得也是委婉，不过他对别人家事也没八卦的兴趣，点头谢过老韩提醒。
按理说，像这类送取文书之事本不必身为侍郎的苏少瑜亲自来回折腾，但苏少瑜似乎一直都这般做事，或许是为人办事都谨慎小心，尽可亲力亲为才放心，反正与户部办公处也相隔不远，众人也都习以为常了。
自此以后，苏少瑜隔三差五过来取走需要的文书，誊抄完毕后又及时归还，可也没见徐云清和苏少瑜多出几分熟稔，仍旧一副公事公办之态。
暮去朝来，晃眼间，两月余过去了，徐云清也早从南云先生的宅院搬了出来，徐家在少城也算有些名望的书香世家，家底也算不薄，管家张罗了多日总算把徐云清在帝京的宅院收拾妥当，是景林街上的宅子，自比不得正安街上的皇亲贵族高门深宅，但景林街也是不少中级朝官家宅所在，入宫上值道路方便。
帝京的冬日可真是冷啊，虽说少城有浸透骨缝的阴冷，但气温总不算太低，植被并不太受影响，但帝京的冷是北风呼啸，万物萧条，眼见之处只剩下干裂灰败的树枝，心境也似跟着寒冻萧瑟。徐云清在帝京没有亲朋好友，除偶有应酬，大多下值后都径直回宅，晚间，或靠榻阅书或焚香抚琴。
室内焚着沉兰香，一盏澄亮的不知春，修长的食指随意挑勾着七弦。
此刻的徐云清其实鼻子有些发酸。
他是个感情细腻的人，从小家中独子，父亲母亲疼爱有加，一家子其乐融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背井离乡，独自到了帝京，收到南云先生邀请入京的信函时，很是纠结，说不向往帝京是假的，那是大璋朝政治文化经济的中心，是多少怀揣梦想的少年心之向往的圣地。但，一朝入京，也许就不易再归故里，难见父母亲友。
徐夫人把儿子几日的纠结看在眼里，便主动拉着儿子谈心。
“慕蓝我儿，你只需要从心而行，不必思虑太多，不论你作何决定，我和你父亲都会支持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你自己不悔就好。”徐夫人拍了拍徐云清的手背。
在袅袅香雾中，在隐隐茶香里，徐云清似乎又看到那日母亲开解自己的情景。
是啊，沉兰香、不知春……
都是家的味道。
慕蓝啊，是念家了。
……
许是昨夜强压情绪不自知，今早的徐云清眼尾还有些泛红，给自己摆弄好了一道金骏眉，温暖的茶汤让徐云清双手渐渐回温，缓出一口气，开始了今日份的公务。
昨夜帝京开始落了雪，扬扬洒洒一整夜还未见停歇，苏少瑜进来屋内，衣摆还卷带着几丝风雪，一路迎雪而来，即便撑了伞，肩上还是沾染上了几瓣宫中特有的紫蒂白梅，似乎还残留淡淡的梅香。
与往常一般，徐云清找出苏少瑜要的文书，苏少瑜转身正要离去，忽的顿了顿，似乎又深看了一眼徐云清那眼角，再低头扫过一眼茶汤，出声道：“金骏眉？”
从未听苏少瑜多说一句闲话的徐云清一瞬没反应过来，其他同僚也惊奇地抬头看向这边。
一念闪过，徐云清回神，赶紧接道：“苏大人厉害，正是金骏眉。”
苏少瑜点点头：“雪日饮红茶，暖身也应景。”
说罢，转身离开。
徐云清一头雾水，众人也面露不解，朝中谁不知道苏少瑜性子冷淡，从未见他多管闲事话过家常。半晌，还是老韩先出了声：“徐大人怕是小苏大人除户部以外闲谈最多之人了罢。”
仅此一句……也算最多？
好罢，徐云清就当和苏少瑜是能闲谈几句的交情了吧。
出了门的苏少瑜，被凛冽的寒风一扫，似才清醒：自己刚才在干什么？？
说了一句什么废话？？想表达什么？？
徐云清不会以为自己有病吧？
……
可苏少瑜看到徐云清眼角那一抹红，心就是莫名地被扎了一下，苏少瑜和徐云清本不是那种可以互相关切的情分，但那一刻就觉得不能不说点什么，说出来了就像自己在安慰他？于是……
在众人眼里该是多么的莫名其妙啊！
苏少瑜无奈扶额，暗自懊恼。
许是不管如何既然开了头，自后，苏少瑜过来取文书，偶尔还是会和徐云清多说一两句，也仅此一两句，再无更多。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