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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54 失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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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 54 失重
“下坠之前 黎明之后”
临出道之前还有最后的一个大关。
对别人来说可能算不得什么关卡,但对于谢可寅来说,是的。
而且是很大的一个。
她不是不喜欢这些日常生活里的细碎记录,是因为自身的原因总不想提起一些会引起过去的导火索。这感觉很慢,但一旦意识到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凌迟感,迟迟走不出。世界小姐不怎么在乎过去的人,更不希望自己的过去成为什么会拿来被说道的牵绊。
当然,年雪例外。
所以在美丽偶像背对大屏幕的时候就做好了接受嘲讽或者是打击的准备,在所有人都享受着父母亲人带来的鼓励感动之时,意料之外地迎来了公司的祝福。好吧,谢可寅在捂住脸的时候多少还是用大脑的理性试图多次说服自己:毕竟代表着嘉娜的脸皮,表面工程关键时刻她们还是会做做样子的。这些人里也有真的关系不错的工作人员,不论如何,这份好意她心领了。
怎么样的人情.....八年,也够还了。
某种程度上,枷锁无形无影,却又无时无刻。
赛前纪录片录制完毕后节目组破例地给所有训练生又发了一次手机,这是她们决赛夜前与外界的最后联系。把未读消息强迫症一般地点完之后世界小姐百无聊赖地窝在楼道里发呆,什么也不想说,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办公室里寻思着某人该录制完了的小孩子出来溜达一圈也没看见想要的人影,索性回去点开摄像系统一个一个的找。
果不其然,在楼道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只蓝紫色的影子。
她没出声,拿起桌边的通讯工具。良久之后,把早在个人资料上已经背过千千万万次的数字终于拨了出去。
振动响起的很突然,不认识的号码谢可寅原本是没打算接的。可这铃声认真而坚韧地响了很久,鬼使神差地竟叫她看了一眼屏幕的显示。那数字串再稀松平常不过,常规的开头与结尾,却不曾记得。但无所谓,有人的目光落到下面的IP归属,好像就明白了什么。
....津南。
IP的归属,是津南。
她好像....这半年以来,身边只有一个人,从那里来。
所以接起电话的第一句,她叫出的名字很熟练。
“....粉粉怎么啦。”
年雪在那边夹着手机坐着长久没有言语,翻动书页纸张的声响轻轻地从信号间细细簌簌传出来,再跳进谢可寅的耳朵里。其实就算不开口,世界小姐也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的。
我永远都在你身后,也永远能在必要的时间里,找到你。
“...还有我呢。”
谢可寅挑眉:嗯?
“我说,”那边开了免提打字却因为对面人的疑问而手指停顿的小孩子很慢地从嘴里清晰的吐字,明明不是一句承诺反倒显得话语重若千钧。“....我说,我会一直看着你。谢小姐。”
下落、深渊、失去,都不可怕。
我的目光能托举起你的彷徨。
你又懂了,谢可寅小声地嘀咕了句却没在说些什么。她抢在年雪开口之前问,还在忙吗。
不算吧,那边的小孩子看了一眼表和身边的文件回复:基本做完了,没什么事。
好,谢可寅说。
“早点回来,想见粉粉。”
我会尽早回去的。
挂了电话的人继续未曾抬头地处理手中那点最后的工作。年轻的小主管抱着茶杯给自己灌下去一杯凉茶,透心的清爽从她的嗓子眼一直淌到心里。年雪是非常容易冷静克制的人,但偶尔,比如现在,突然什么也不想干了。
今天这个b班就上到这吧,下班!
这世界没她一小时也不会死。
她也想念她。
挺累的。
即使小孩子千百万次的试图掩映着自己的想法,但她好像迈开腿开始狂奔的时刻就比一般人要早的多。别人的临近十八岁成人夏日是怎样的呢?只怕是七月流火般璀璨而艳丽的,而年雪至今还对自己捡的每一个矿泉水瓶记忆犹新,甚至可以说是带着几分真挚的感激。
但凡少一个,她都凑不够开学的费用。即使跑了那么多的公司后街收垃圾桶和老年者抢地盘,还不是照样只能在开学一周以后才将将把钱集齐交到总务处。
后来?后来多亏了谁。
白醺与她说白了互救有恩,算不得感情亏欠,除非是金钱。
可谢可寅不一样。即使谢可寅不记得有过什么。
那是救赎...是美梦与甜夜,是伸手不可触及的星空。
其实年雪也很无耻的扪心自问过如果在高考那年至暗时刻先见到的人、抑或是援助之手来自白醺而不是谢可寅,那她死心塌地的爱慕对象是不是会换一个。后来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小姑娘想,因为她不是那种容易被感化感动然后就亦步亦趋的无脑跟随性格。若论美貌,虽然世界小姐在她年雪的列表里排到第二那怕是没人敢排第一,可小孩子早在很多年之前就见过漂亮的人了。毕竟自家亲姐姐只看皮囊的话,也是美的。
她没有爱人的能力。没有人令年雪有过停留的想法,同理做了那么久的挚友依旧爱不上白醺不是因为她不够璀璨不够优秀,而是年雪与白醺都有自己世界里的一眼万年,多余的念想自有归属。多少次那位涵养极好的美丽师姐就差扑过来在实验室给不开情窍的笨蛋师妹骂个狗血淋头,被小孩子气到跳脚还尽量忍住粗口的时候白醺只觉得年雪没救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都是报应。
看到时候谁能教会这有病又疯的小不点子爱为何物。
思绪还飞着脚已经踏入了半个寝室,谢可寅看到年雪进门的时刻正翘着腿挂在单人沙发扶手上,窝着写歌词。回来啦,世界小姐抬头叫她,额前湿漉漉洗过的暗蓝色长发还在滴着水,如同瀑布一般飞散着细细簌簌掉下来,沾染到衣襟上,落进白色的领口里。小孩子只瞥了一下就很快的垂下眼睑把脸转过去,嗯了一声。
漂亮偶像又光明正大的穿她的衣服。
这么久了,有人还是看不得这副样子。
说来也怪,那么多的衣衫,训练生偏拿了枕边人的一件。那衣服年雪很有印象,可以说是想忘掉都难。她的白衬衣众多,可世界小姐恰巧不巧的拎出来曾经帮她染发时胡乱涂抹过颜料的那件。蓝色顺着脖颈和脊骨从漂亮妖精的身上漫溢出来,连空气和呼吸里都布满了软甜好闻的薄荷糖果清香。此情此景年雪忽地觉得自己有些缺氧,却又说不出来什么不对劲抑或是阻拦的话。
海妖。
塞壬.....对。
美丽、蛊惑,嗓音润泽,吸引致命。
她才不是,有着人形双腿却不自知的谢可寅才是。
她年雪是海洋又如何?一尊小庙哪容得下海妖做大佛。
但空调这样吹,头发不擦干的话会感冒。
闭眼定了定神去拿吹风机和毛巾的小孩子努力让自己心跳平复下来,殊不知从她别开海洋眼睛的那一刻起丝毫的举动都没有逃过谢可寅的沉默眸光。是的,安静不语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当然知道年雪在挣扎抗拒什么,可她就是不想戳破。没必要,谢可寅想。
你倒是神圣,装什么无情人。
首先又不是没见过.....其次,躲过一次,她年雪难道还能躲一辈子吗。
谢可寅可从来不信这小东西是什么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
实际上,美艳偶像还挺期待寡淡孤高的人面具掉下撕开表皮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写词的人没动,动的是心软却乱的那一方。有人拎着东西在谢可寅的身后半蹲下来,拿起毛巾去裹她还泛着晶蓝水色的柔顺发丝。年雪刚把布料放在眼前人的头上,就被世界小姐一个猝不及防的回身吓了一跳。怎么了谢小姐,小姑娘抖了一下差点失去平衡坐到地上。
她别扭又仓惶的避开对面视线,方才的目光将将好闯到谢可寅的正面领口内。闯进去倒是不要紧,但...可没人告诉她漂亮偶像的衬衣没系好。
第一颗贝母白的纽扣随意地荡在一抹隆起的弧度之上,刚才是侧身的影像让年雪忽略了谢可寅好像根本没有好好穿衣服,更何况还是穿的自己衬衣。行,年雪认命地闭上眼之前发现不仅仅是胸前,甚至还有下半身。
......大白天的虽然衬衣是挺长足够遮住屁股的,但谢小姐能不能考虑一下,没穿衣服有人会晕,小东西有美貌眩晕症。
我知道你热啊!空调又不是摆设!
谢可寅把她从地板捞到沙发上,或者说是自己身边:你怕什么?
闭着眼的人只觉得心情多少有点半死不活:........
“嗤...小雪,你为什么不睁眼?”
年雪:我有点喘不上气。怕你行不行?
她的唇瓣离她极近,可以说是贴着吐气,小孩子甚至可以感受到耳翼的温热呼吸。夏天的衣服布料本就单薄,年雪被漂亮妖精半拥在怀里的时候狠狠的颤抖了一下,耳尖上泛迅速的绯红早就把无措张皇的心情暴露于对面人的澄澈眼底。谢可寅不是没抱过她,甚至可以说拥抱过很多次作为一些必要的替代,背后也好、正面也罢,有意、无意,用力、轻微,太多次了———可年雪还是旧的那个样子。
每次触碰的时候都会退缩,却又贪恋自己,舍不得而已。
世界小姐伸出手沉默的去捏闭着眼的小家伙耳垂,有一搭没一搭地碾着她的粉色皮肤,眼睛里说不出浸泡的是冷意还是可惜。
年雪不敢睁开眼,只得摆摆手试图去挥开作乱的人:谢小姐。
“.......你.......”
身旁人从喉咙里闷闷地哼了一声,是回应,带着几分疑问的意味。
小孩子叹了口气,面色绯红咬字却煞是清晰:
“....你别来勾我的魂。”
抵抗力本来就一点没有,还非要得寸进尺。
真过分啊。
我哪有。
听她这么说,烟嗓的语调莫名急转直下涌进几丝嘲讽般的调侃。我谢可寅哪配让您失魂落魄,盯着怀里人睫毛上下蝴蝶样颤动的世界小姐些微翘了下唇角,故意用言辞来惹她。谢小姐,年雪巧妙地顺着她的臂弯朝下滑,直到在身前女人的笔直双腿上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趴下来。为了我这种人不值得,小孩子慢吞吞的伏在她身上,说。
皱起悠远眉目的偶像低头:不值得?凭什么。
“....凭我是天生冷心冷性的冷脾气,”年雪仰起脸来却没有过多表情,“我这样的,再失了最后的魂魄....就不值得。”
你知道的。
我的灵魂,分明早就依附于你。
是自由的。没错,归属于你之下的有限自由。
你把眼睛睁开。
谢可寅抬手去蹭小孩子的微粉侧颊:你把眼睛睁开,你看着我。
....我不要。
年雪晃了晃头,乌黑发丝垂下来贴在世界小姐的手臂上,很痒。
回应她的只是头顶之上一声干脆又轻蔑的冷笑。
不睁眼就亲你,她说。
“........?!....”
负隅顽抗是没有用的,更别提面对谢可寅。
染着盈蓝色丝缎的女人弯下腰,手指却已然缓慢上升,直到浮动至小孩子的领口之前。眼前小孩的脖颈白皙却脆弱,谢可寅触碰到年雪肌肤的时候只感受到温热的心跳存在于血脉里,翻覆波动着。小姑娘睁开眼那一瞬间突兀地接收到对面影子瞳孔里席卷而来的滔天漫野火焰,刹那裹挟着自己的海浪汹涌蒸腾,似乎要扰乱一切。无论如何她也已经被扰乱了,年雪想,毕竟这人是谢可寅....是的,心尖尖上独一无二能改变自己脚下的方向的那一位。
她盯着她。一个不许躲,一个不敢跑。
你最好过的好。
年雪一愣,什么?
这是面前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吐出来的一句话。小家伙没懂,只觉得自己再多看几眼谢可寅的精致面容就会无声窒息。你最好过得好,本以为世界小姐要掐住她脖子的人蓦然发觉那只手松开了自己的皮肉,转而拎住了衬衣的领=扣结处,把原本就算不得洁白平整的衣服抓出一抹揉碎的长痕。
她的脸挨着她的脸很近,年雪几乎感觉谢可寅的睫毛与鼻尖都在暧昧地蹭到自己面部绒毛之上,呼吸与胸腔起伏亲密共舞。
你最好过得好。
从对面训练生水眸里抖落出来的闪烁星光不知为何遍布着悲伤。
她的声线本就缱绻又深情,烟烟霭霭地荡入年雪的听觉里,扯着小孩子的心脏一起下坠,被掰开、又再次揉碎。谢可寅的话本就对她有着沉落驻足的魔力,诱惑着年雪留下停住,就此上钩。
是咒语。
是愿者上钩。
“....你最好过得好,你最好....你最好别让我抓到。”
突然凶狠的话语伴随着收紧的力道让年雪失去喘息的主导权。不知道谢可寅什么时候学会了扯她的领口,强迫年幼的下位者只能起身抬头直视那双银河璀璨却浸透痛苦的美丽眼睛。这副明显焦灼不安的模样在年雪的记忆里简直少有,因为镜头记录下的世界小姐很喜欢笑。谢可寅自己也说过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更别提生气怒火以及抱怨。每个人都有脾气,可漂亮妖精不愿意让外界知晓自己也有无法消磨的情绪。
她来这个节目是为了出道的。哪怕这样说会功利一点。
她是偶像,职责是带给粉丝和人们快乐与温暖的力量。
所以这些负面而不堪的心情,即使积蓄已久需要奋力压抑、即使是遗憾深埋心底无人可达,世界小姐也想让年雪知道。这是难以言说的秘密,这也是她作为谢可寅,作为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背后掩映的真实。
不能公之于众,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肆意自由。
谢可寅是天生演员,却不是年雪那般枯竭的情感荒漠。
面对镜头她会笑着说祝大家开心,反身之后她也会泡在黑夜里冷着眼睛无言到天明。
世界小姐当然永远真诚。
可是真诚的前提是,对面接收的人也足够真诚毫无保留。
....别让我抓到。
有人用温柔的烟嗓在她的耳畔喃喃自语。这声音笃定又执着,就好似谢可寅已然确定年雪一定会离开,就要这样做那般。为什么这么说,试图拉开她的手却失败了的小姑娘皱起悠远的眉难得喘息着问。我不知道,对面女人平静却淡漠的开口,朦胧缭远的音色将年雪的五感全部团团困住,视线听觉完全被谢可寅封锁。
“我希望粉粉遵守承诺....可我知道你会走。”
我知道你会离开、会去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可我舍不得。
这是个人的私心,明明不该是问题。
我会陪着你的。
攀升上来反握住爱人双手的小孩子抿着唇眼神空洞的回应:
“我会......陪着你的。”
如果说谎有罪,那么她年雪活该深堕地域,不得解脱。
她活该永生悲哀。
这可是你说的。
谢可寅在她耳边断断续续笑,苦涩又无奈。
“别让我恨你,小雪。”
别说假话。别留空谈。
别让我们只能拥抱着残存的记忆依偎取暖,熬着眼睛寻找明天。
如果你…..离开我。
世界小姐的嗓音温和却残忍:你最好过的好。
“….年雪。你莫要让我找到。”
被我抓到的话,你的下半辈子,死也要缠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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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年更选手er的一下出现了
快要结局了捏上班上课上的不知死活....
快要完结啦!下一篇后续会及时续命!
感谢大家评论什么的都有看(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