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苏》曲陌颜

3、第 3 章

　　|叁|

　　一转眼七八年晃过，昔日唯唯诺诺的小男孩已经变成英俊潇洒的男子，而那个瓷娃娃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

　　而战争便在此时爆发。军阀又起内讧，无端挑起战争，百姓的生活是过得一日不如一日，一天都有好几人死亡。苏家也在此时渐渐衰败，在这个情况紧急的时候能值钱的东西都拿到典当铺去当了。就这样没有收入只有支出，没出一个月，苏家的佣人都被遣散回乡。偌大的府里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只有苏夫人、老管家、阿清和阿残。又在不久后，苏夫人又将府邸卖出，搬到了远离战火的无名小镇。

　　[阿残，吴妈侍弄的花都死了。]苏亦清临行前，看着花园里前所未有的死寂，悲伤，忧愁又上眉头，淡淡道。

　　[是啊。我要撑起这个家，出去讨生计。]这是他的承诺。

　　在这个小镇里闻不到硝烟的气味，不会天天看见饿死病死的百姓。看来目前战火还没有波及这里，仍然安全。苏夫人租赁了在临水的一处小木屋后便安定下。夏染残也应允了他的承诺，在这邻近省城的小银行找到了工作，薪水不低，足够了每月所需。

　　继此之后，苏亦清也不想像废人一样呆在家里，要求苏夫人让她出去找工作。

　　[不行。]苏夫人语气坚决不容反驳。

　　[娘亲，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是民国啊。我不能再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锦衣玉食什么事都不做……]不愧是见过世面还念过书的苏亦清，说起话来一套一套，把苏夫人唬得愣愣的。最终苏夫人拗不过苏亦清，答应了她，还叮嘱找不到工作也没事，自己会养着她。

　　苏亦清也倒挺为自己争气，通过一些管道途径，花些小钱，便把小镇邻省城的绝佳位置的地区盘了下，开起了一间小饭馆，名曰五味馆。每天来往商客络绎不绝，可以在这歇脚喝会儿茶，用些饭菜，而这些饭菜的味道倒也不赖。苏亦清还留了几个房间，整理装修一番，便成了雅间，可供客人住店歇息。因此这五味馆生意都很好，客人一谈起这饭馆都赞不绝口。

　　一年过去，夏染残和苏亦清都事业有成。苏夫人不管在哪，都乐善好施，每次有多余的钱就会买米买衣服，赠给一些穷人。全小镇的人都知道这里搬来了一苏姓好人家。夏染残在银行工作时会以最好的方法解决银行运行间较为棘手的问题，所以深得老板喜欢，夏染残也因此升职。而苏亦清也在同时扩大了五味馆的规模，渐渐苏亦清的五味馆在一时名声大噪，不少客人路经此地都会慕名而来，在馆内歇息后再出发。每天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时不时伴随着清脆响亮的驼铃声，苏亦清呆在馆内也乐得自在。只是，因为夏染残在省城工作，到这里要走很远的路，而且在省城和这小镇之间还隔着一条很宽的河流，所以苏亦清已经整整一年没有看见夏染残。

　　[阿残他应该每天都很忙吧。]苏亦清嘴上是这么念着，每天想起夏染残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念着。

　　虽然嘴上这么念着，为他着想。但是心里却无时不刻不在抱怨着，每次都只是叫人带口信和钱回来，真有这么忙啊。五月份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来见见我娘，不等我打点好店里的事就匆忙离开。难道就真的忙得连我都不能见？

　　苏亦清这一年大部分的时间就是自言自语地度过。在五味馆内空闲的时候如此。晚上夜深人静之时，一盏电灯在悬在房梁上微微地摇晃着，熏黄的灯光从纸窗户中透出，映着苏亦清的身影。苏亦清还不习惯电灯，总是还要在手边再点根蜡烛。眼神迷茫，好似在眺望远方，既而眼睛又顿时失去了神色，像个木偶一样玩着蜡烛上的火焰。她的手指挑着火焰，等蜡烛烧了很久，芯浸泡在蜡油里，又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挑出灯芯，反反复复机械一般重复着这个动作。有时候还会铺一张信纸在桌面，提着毛笔却迟迟不知该如何下笔。刚写了个称呼[阿残]就被揉掉扔进了竹篓中，又花了好久写了句[许久未见，甚是思念。]后，又重复了以上的动作，烦躁地揉掉。搁下笔，嘴里就一直念着夏染残的名字，神神叨叨的。

　　她每晚便是如此度过。

　　苏夫人年纪大了，睡眠很浅。每当她夜深难寐时走过苏亦清的房间，都会叹息一声：

　　[唉……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