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夏日蝉鸣》味酸

19、第 19 章

　　美梦成真，谈熙难得笑出了声。

　　程易慎一挑眉，边喝水边说：“你这笑得挺报复的啊？”
　　她没否认，甚至还添油加醋：“确实，我这人本来就小心眼。”
　　程易慎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没再回嘴，只是唇角也微微翘起。两人依着球门门框看热闹，偶尔还笑着评论两句。

　　十秒后，两人谁也笑不出来了。

　　纪律老师抓不到动若疯兔的小情侣，正在气头上，突然看见门框旁边的两个身影，一高一矮。
　　手电筒照过去，一蓝一红的校裤。
　　孤男寡女实锤。

　　他大喊一声，飞快地冲去：“前面两个同学做什么呢？！”
　　伴随着“小小年纪不学好，有时间早恋没时间看书吗”的质问，手电筒越来越近。

　　程易慎：？
　　谈熙：？
　　我们吗？

　　伸手挡着越来越刺眼的光，程易慎戏谑地摇摇头，拧了拧瓶盖随手扔下：“完蛋咯，被老师当作约会的小情侣了……”
　　谈熙倒是不慌不忙：“我们本来就是来练长跑，解释一下就行，有什么好怕的。”

　　理直气壮的语气结合事实，显然没什么不对。

　　这他妈多没意思。

　　她处变不惊，表情淡然，程易慎见此却脑子一抽，突然就起了坏心思。

　　他猛地背起包，一手拉住谈熙，一手拿着她的包，大喊一声“老师再见”，飞快地向着校门口冲去。
　　——背包牵手逃跑，前后不超过三秒。

　　没反应过来的谈熙被他拉得踉踉跄跄，被拖着跑到橡胶跑道上才跟上他的步伐，难得慌乱地恼羞成怒：
　　“你干嘛！”

　　“逃跑啊！”
　　程易慎大笑着回头说道：“你看老师对我们多依依不舍啊！”

　　不用回头，谈熙也听到了纪律老师的无能狂怒。
　　毕竟看着老老实实等在原地准备挨骂，结果走近了却撒腿就跑，跑得飞快又追不上。
　　这不是逃跑。

　　是挑衅，是羞辱。

　　在老师的怒喊声中，谈熙盯着前方欠揍的后脑勺，只抿嘴勾了勾嘴角，加快脚步跟着程易慎加速向校外跑去。

　　风从耳边掠过，拐过篱笆树丛，他俩牵手夺命狂奔，惊得从路另一边过来的学生们不敢说话。

　　校门口突然异常安静。

　　这个点是初中的晚自习放学时间，在一众小矮子震惊的视线中，两人牵着手穿过众人跑出学校，闯进了满目霓虹。

　　他们急速冲过步行街，在热闹的人群中像两只灵活的泥鳅，连跑带笑地冲进了地铁站。
　　过了安检，刷卡进站，一头钻进即将关门的地铁，直到身后的车门彻底关上，两人才停了下来。

　　地铁飞快地驶离，程易慎牵着她穿过人群，走到了两节车厢的连接处。

　　靠着晃动的厢板，他喘着气，胸腔猛烈地起伏，洋洋得意：“怎么样？刺激吧？”

　　猛地跑了这么久，谈熙呼吸急促得像加大火力的风箱，直到被他按在厢板上，后背感受到一阵冰凉，才慢慢缓和下来。
　　她合上嘴，恢复用鼻子呼吸，喘息沉沉，剧烈跳动的心脏仍然不能变缓。
　　嘴角却不听使唤地翘着。

　　两人的手还牵着，相交的指缝汗渍粘合，没有人先松开。

　　“问你话呢。”程易慎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你干嘛碰我头发！”原本就跑得松松散散的头发这下彻底乱了，谈熙忍不住抬头瞪了一眼，松开手，重新扎了一下。

　　胸口微微起伏。
　　原本就圆的小鹿眼越发地大，没有凶狠，反而像是逞强的可爱。

　　程易慎眼眸微动，笑意蔓延。他挑着眉，又敲了下她的头顶：“你还没回答呢，小刺猬。”

　　“刺激刺激刺激！”
　　谈熙被他一捣乱，好不容易捋整齐的头发又乱了，只能飞快地回答，试图堵住这少爷没完没了的提问。
　　跟卡带似的。

　　等扎完头发，她才开始兴师问罪：“干嘛逃跑？我们本来就是跑步，有什么好心虚的？
　　程易慎懒懒狡辩道：“我哪有心虚，就是跑步啊，从学校跑到地铁站而已。”

　　谈熙：“……”

　　她忍不住抬头，想看看怎么会有人脸皮这么厚。

　　地铁上灯光明亮，他因跑步而泛红的脸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白，可那薄唇却被照得比往日更加鲜艳，搭配上原本就过分俊朗的眉眼，让人挪不开眼。

　　谈熙晃了晃神，那慢慢平复下来的心跳突然又加快了频率。
　　完全不似往日的死水。

　　旁边人的说话声，地铁行驶在轨道上的声音，播报的到站声，错乱繁复。
　　明明周围吵得很，可是他的呼吸声却像单独开了扩音，一声不漏地钻进她的耳朵。
　　——就像是地铁带着他的喘息直接抵达她的心里，和她的心跳声一起共振。

　　地铁到站，停地有些猛，车身大幅度地晃了晃，她失手拉住他胳膊才堪堪站稳。
　　在他低头的前一秒，谈熙松开手，掠开眼，一把拿过他手上的书包，自己背了起来。

　　“哦。”她敷衍应声，又语气冷清地补了句，“等被学校逮到就完蛋了。”

　　程易慎觉得刚才哪里怪怪的。
　　但想想这个刺猬哪次跑完步不是毛病一堆？反常得像开启了第二人格。
　　他没多想，习惯性怼回去：“逮不到的，以前我拖着韦轻宇跑不快的时候，那些纪律老师都抓不到，更何况我俩今天跑得那么快？”

　　停靠着的地铁慢慢驶离，车子再一次开动了起来。

　　“韦轻宇还能跑？你骗谁。”谈熙低下眼，扯了扯被包带压歪的衣服，侧着脑袋拍了拍耳朵。
　　所有异常的喧嚣也渐渐消弭。

　　“瞧不起谁，他那灵活的胖子也不是瞎嚷嚷的。”程易慎向远处那节车厢望去，扯了一把她的包带，“走了，那边有座位。”

　　前一个车厢连接处旁的双人座空了出来，程易慎带着谈熙坐了下来。
　　她习惯地戴上耳机，抱着手机开始听听力。而程易慎则半伸着两腿，头仰在椅背上，举着手机勤奋地玩小游戏。

　　今天诸事皆宜，还没到站，他便通关了。
　　听群里的狐朋狗友叨叨两句，手机一收，他闲着没事干，伸手揪下她的一只耳机。

　　下一秒，谈熙冷冷看了过来，眼神意味分明。

　　你又干嘛？

　　程易慎听着耳机里的英文女声，悻悻将耳机摘了下来，拎在手里转圈：“你还真听听力啊，我还以为你是挂羊头卖狗肉呢。”
　　谈熙：“我现在倒是想把你挂起来的。”

　　程易慎火速把耳机扔了回来：“怎么这么凶残？”

　　谈熙将听力暂停，板着脸看着他刚刚搞事情的手：“我本来坐到站，刚好可以做一套听力，今天上车没开始，只能来得及做半套，你再一打岔，我半套都听不完了。听力练不好，我英语就没救，英语垮了，我的总成绩就不行，总成绩不行，高考……”

　　“停！”程易慎打断她，“警告你禁止套娃啊。”

　　就摘了个耳机，咋一连串的锅砸了过来，看这架势，不打算说到人生完蛋是不会停。

　　他回想了一下上次月考排名：“你单词不是背的挺好的吗？怎么英语成绩那么差？”

　　谈熙垂下眼，默了默：“听力太差，所以我多练练。”

　　大概是想起了他的月考成绩，谈熙睨了他一眼：“我不像你，是偶尔坠机，下次能起飞，我是一直低空飞行缓慢爬坡。而你刚刚的做法，就是自己坠机了还非要把低空飞行的无辜机拽到海里。”

　　阴阳怪气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没谁了。

　　程易慎：“谁坠机了？别瞎说啊。”

　　谈熙：“我没记错，你班上二十二名？还被要求参加九门补习？”

　　程易慎：“你比我还低两名，二十四又不是十四，哪来的勇气让你嘲讽我？”

　　谈熙本想还击，但是被他这么一说怔了怔，过了好几秒，才闲闲地点头应了句：“也是，这次算是失误了，退得有点多。”

　　“……你这么谦虚我还怎么当喷子？”

　　“幼不幼稚？”

　　“操？”

　　“天天只会虚张声势，你什么时候真操一个给我看看？”又是谈熙最讨厌的脏话，她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问道。

　　程易慎：“……”
　　他偏过头，表情一瞬间有些呆滞，又有些震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他还想把“你一个女生怎么能一下子拐上十八禁”问出来，偏偏地铁到站了。在欢快的报站声中，谈熙站起来，拍了拍裤腿，潇洒走人。

　　一副嘴强王者的胜利者姿态。

　　程易慎走在后面，忽地感觉自己就输了。

　　一路无话。
　　两人像是进入了休战模式，没有再多说一句。

　　进了家门，程易慎在门口换鞋，谈熙先一步换上拖鞋，和唐嫂打了声招呼后，往楼下走去。

　　突然，楼梯冲上来一个小炮弹。
　　他像一只惊慌的小牛，急匆匆地往楼上跑去，迎头就撞上了谈熙。
　　程亦然大惊，看清了人又开始结巴：“谈姐姐……你们一起回来……来了。”

　　谈熙原本岔气的肚子被撞了一下，又疼了起来，语气就冷淡了几分：“你慌什么？”

　　“没有！”小胖子手往后一背，下意识否认。

　　谈熙捂着肚子，冷笑一声：“你这样子和你哥每次做坏事被楚阿姨逮到一模一样，你要不想想再回答？”

　　莫名躺枪的程易慎走来，皱着眉头扫了眼小胖子，一脸无辜地望着她：“训人就训人，怎么还AOE伤及无辜？”

　　“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