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夏日蝉鸣》味酸

13、第 13 章

　　周四一早，程易慎一进教室，李酷乐就冲他招手：“慎哥，校运会时间定了！”
　　“什么时候？”他放下书包问了句。
　　“二十九，三十那两天。”李酷乐嚷嚷着，“刚好就在国庆假期前面。”

　　前桌的宋义茵回头，笑着说道：“李酷乐，看你这架势，今年篮球赛是准备再拉慎哥一起了？”
　　“这不废话！”
　　李酷乐拉开韦胖的凳子，横跨着坐下，兴奋地说：“篮球赛如果要赶在二十九号之前选出四强，那么肯定这周就得出年级比赛顺序了。慎哥，你可别跑，你是主力！”

　　程易慎闲闲地看了眼日历：“知道了。”
　　语气说不上多冷淡，但也不积极。

　　“怎么？今年慎哥不想参加？”宋义茵看他这样开口问道。
　　此话一出，便被李酷乐瞪了一眼。

　　程易慎一啧嘴：“都是手下败将，没意思。”

　　周围的人：？？？
　　你特么也太狂了点吧？

　　李酷乐抱着椅背嘎嘎直笑：“你牛逼，这话放出去能气死人！要不是去年和你一起拿了奖杯，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这实力狂。”

　　淮大附中的篮球赛，分为高中组和初中组，组内不分年级，每个班出一队，抽签决定对手，混着打。
　　去年的奖杯，被程易慎当着全校的面拿走了，至于实际篮球赛况如何……

　　——坊间传闻，以程易慎为首的高一小学弟吊打全组，仇恨值拉满。

　　在周围人吵闹的笑声中，他坦坦荡荡，扭头问宋义茵：“韦轻宇呢？包在这儿，人呢？”
　　宋义茵指了指走廊那头的办公室方向：“朱老师一早就把他带走，拎到办公室念课文去了。”

　　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就杠上了。一个是为了学生好，一个是年少轻狂不想怂，明明听写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两人到现在还在互相为难。

　　想到听写的事情，程易慎的眼睛向一侧盯了一会儿。

　　平常早早坐在那里安静看书的谈熙，到现在还没有来。
　　直到早读结束，她才从后门进来。

　　就三十分钟的地铁她居然花了一个小时？

　　那时候韦轻宇还嘀咕了一句：“乖乖！来得这么迟。”
　　但也只说了这一句，他一转头又兴冲冲地聊起了篮球赛。

　　刚刚结束的早读最后，老班通知了校运会的事情，并明确说了，下周三开始，晚自习前的四十五分钟，开始打篮球的预选赛。

　　虽然老班一门心思让大家别花太多时间在篮球上，可一屋子的年轻小伙儿谁按捺得住心中的激动啊。
　　他前脚刚出门，后脚屋里的讨论就掀翻了屋顶。

　　韦轻宇跟个粉头似的，自己不上场，在那儿卖力吆喝，吹嘘着程易慎的光荣事迹。
　　结果当然是遭到当事人的一顿毒打。

　　程易慎嘴上不说，可是心里也对篮球赛有几分期待。
　　李酷乐约的训练赛也同意了，每天去看看别的班的比赛也点头了，甚至连宋义茵开玩笑提议的找几个女生去观赛也没拦着。
　　多点女生看，这群家伙还能多些显摆的狼性。

　　好像全校男生的篮球之心都被勾了起来。

　　晚上补习的时候，一班体委宋成果然主动找了过来，坐在前排一扭头，两眼瞪得像铜铃。
　　“慎哥，今年的篮球赛你肯定上场，对吧？”
　　程易慎点头。

　　宋成激动地拍了拍桌子：“行！到时候咱们真刀真枪来一场。”
　　韦轻宇看着他亢奋的样子，疑惑地问：“去年我怎么没看到你？看你打篮球这么好，去年的篮球赛也应该上场的啊？”

　　宋成摸摸头，还没说出口，身后走来一个女生，笑脸盈盈地说道：“宋成去年阑尾炎，那阵子都没来上学呢。”
　　“倒是你，今年又要发光发热了？”她俏皮地一眨眼，语气和程易慎似乎很熟悉。

　　可惜程易慎认不得脸。

　　“李珍珍，你上次月考不是文科第一吗？你来这里干嘛？”韦轻宇怪笑一声，“难不成听说慎哥在这里，特地来看看？”
　　李珍珍嫣然一笑，在程易慎旁坐了下来：“是，我就看看去年和我抢年级第一的人，是不是和传闻一样，落魄到来补习了。”

　　她的话带刺，可是偏偏笑靥如花，落落大方的语气反而让人瞧不出有什么过分。

　　程易慎瞥了她一眼：“看到了？回去吧。”

　　“不好意思，不回。”李珍珍笑着前倾，靠近了些，她转过脸，指着阶梯教室的入口附近座位说道：“我陪我同桌来的，她说补习有点难，想让我来教教她。”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是平常跟在她身后的女生。
　　程易慎不冷不热地看去，却挪不开眼。

　　李珍珍看他停留的时间那么长，开玩笑道：“程易慎，你这么看我同桌，不会是……”

　　程易慎收回眼，漫不经心地说：“会个屁。老师进来了，没事就回去。”
　　李珍珍见好就收，娇笑着摆摆手：“那我先回去啦。”
　　她还面面俱到，向在座每一个男生附赠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韦轻宇沉醉在她甜美的笑容里，半天才回过神儿，窃笑道：“咱们慎哥魅力无穷啊……李珍珍从小跟着你，竟然还没放弃啊。”
　　“别胡说，”程易慎轻皱着眉，坦荡荡地否认，“她和我没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咱也不知道她跟你表白没，咱也不敢问。”韦轻宇嘀咕道，“但别的班的学霸美女没事往你面前凑，这不是有意思是啥？”
　　一旁的宋成慢两拍，恍然大悟：“听我们班男生说，李珍珍拒绝别人的时候说过有喜欢的人，原来是慎哥啊？”
　　“八成是。”韦轻宇还在散播谣言。

　　程易慎懒得解释，支着脑袋玩手机。

　　韦轻宇全当这哥害羞了。
　　尤其在补习期间，程易慎还时不时抬头望去。
　　韦轻宇顺着那方向往去，刚好看到李珍珍回眸一笑。
　　“看，被我逮个正着了吧？！”他眯着眼，一副了然的样子，“牛逼啊。”

　　程易慎把他的脑袋往桌上一按：“别逼逼，有这闲工夫看看你的古诗默写，五句错四句，你也挺牛逼的。”

　　视线却始终没收回来。

　　在入口第一排，谈熙孤身一人坐着，背一如往常挺得笔直。

　　半个小时后，下课铃响了，周围细细簌簌的闲聊渐起，大家都边放开声聊着边收拾书包。
　　程易慎等了一会儿拖拖拉拉的韦轻宇，两人走出门的时候，楼梯上已经没多少人了。
　　两人下楼，走到门口。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淅沥沥地下着，而且有越下越大的倾向。潮气带着土腥味，顺着飘飞的水滴往楼里打，门口的台阶被打湿，变成了深灰色。

　　程易慎并不想淋雨，可他的伞放在教室了，而韦轻宇这傻逼根本就没带。

　　谈熙已不见踪影。

　　他心里略不爽，不知为何生出了无名火。

　　“怎么还在这儿？”身后突然传来一句问话。
　　一回头，李珍珍正从楼梯上下来，身边是她的同桌。

　　他没回答，倒是李珍珍看了眼外面的雨势，明白了：“你没带伞是吧？”
　　她打开书包，将伞递了过来：“喏，给你。”

　　程易慎没接：“那你呢？”
　　她笑着搂着旁边的女生：“我可以和她用一把啊。”

　　韦胖可没想再拒绝，赶紧接过伞，说着“谢谢”，和程易慎一起脚步匆匆走进了雨里。

　　同桌轻轻推了她，窃窃私语：“你对级草这么好，你真不喜欢他啊？”
　　李珍珍笑眯眯地摇头：“要喜欢早喜欢了，我都认识他多少年了。不说了，快走吧，一会儿洗澡来不及了。”

　　两人撑着一把伞离开。

　　过了几秒后，楼梯口旁的女厕所，谈熙从那里拐了出来，瞥了眼空无一人的楼道，离开了。

　　家里，唐嫂正拿着毛巾过来给淋湿的程易慎擦着，一旁的楚白担心得看着窗外转大的雨：“也不知道小熙有没有淋雨。”

　　程易慎：“她还没回来？”

　　楚白：“没呢，不过早上让她带伞了，她总会不像你一样，不带伞也不带脑子吧？”

　　程易慎：“……”
　　程易慎接收到了她明晃晃的嫌弃眼神，擦着头：“今天我可比她早回来，您就歇歇，别总拿她教育我了。”

　　楚白：“回来的早有什么用，还不是早回来气我？洗澡去！”
　　她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没好气地把人赶上楼，又回客厅继续等。

　　-
　　热水从头顶淋下，身上的凉意随着泡沫被冲到了地面上，四肢缓缓变暖，掩盖着的精瘦腰腹也渐渐露出。
　　程易慎站在热水里，脑子放空，任由水流在身上汇聚又散开，手指擦过左臂，慢慢停了下来。

　　补习时候看到的画面又跳了出来。
　　谈熙胳膊上的那一块淤青彷佛白纸上的一滴墨迹，分外刺眼。
　　她的伤被校服的短袖挡着，隐约看不清，要不是他多盯了几眼，可能就会像其他人一样忽略。

　　这刺猬不是一副谁都不理的样子，怎么还能把自己搞伤了？
　　早上还迟到，晚上还浪的这么晚。
　　出息了啊。

　　他关了水走出浴室，随手套了一身篮球服，发梢滴着水，他随便拿毛巾抹了两把，边看手机边下楼。
　　楚女士已经不在客厅了，他走进厨房拿了瓶冰水，目光落在了通往楼下的楼梯上。

　　谈熙在浴室里面准备洗澡，忽然听到房间的门被人推开。
　　她脱衣服的手一顿，出声问道：“谁啊？”

　　没人回答。

　　她等了一会儿，重新把衣服穿好，走出厕所，打量着房间。
　　房门好好地关着，房间里没有旁人。

　　难道自己幻听了？

　　她迷糊想着，再次回到厕所。

　　等她洗完澡，走到床头的时候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床头放着一瓶云南白药喷剂。

　　哪来的？

　　她疑惑地将药瓶拿起来，右手却不自觉抚摸上了左臂的淤青。

　　刚刚楚白和唐嫂明显没有看到她的伤，更别说在楼上没见过面的程亦然小弟弟。
　　那么只剩一整天和她在同一个教室的……

　　她摇了摇头。

　　不可能，那个明骚的家伙不可能只放个药就离开，至少出言嘲讽她几句。而且就他那懒叽叽样，有没有看到伤口都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