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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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周周的办事效率很高，林琛一结束出差，就立马得到了她的消息，然后给白意打了电话。白意甚至还非常有脸面地参与到了EDTC高层的视频讨论会议中。
不过会议只是正常讨论各种出行事宜，并未涉及到什么让白意感兴趣的机密，这让白意在会议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就昏昏欲睡，沃伦不得不私下连发数条消息，提醒他在各位领导面前注意仪态。
两天后，白意和黑岳就带着他俩新团购的冲锋衣，出发了。
EDTC派出了三架专用飞机，除了驾驶舱外，限载十人。白意和黑岳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架飞机，同行的是之前在地下二层见过的胖子——紧急情况处理小组组长钱文生，何周周，以及何周周的战友——那个说话公鸭嗓的青年。除了这仨之外，其余两男一女白意都不认识。
据公鸭嗓介绍，男的都是EDTC的员工，没啥好说的，但那个女人却大有来头，是某名牌大学知名历史学教授的孙女，叫姜源。姜的父母都是考古学界的大牛，她本人也是考古专业博士，可谓是书香门第，家学渊源。
说起博士，白意脑中的刻板印象都是厚眼镜片、高发际线，但姜源却一枝独秀。她戴着一副浅色美瞳，头发也卷烫有型，在一群朴素的打工人中，格外显眼。
所有人都在忙着搬运东西和做最后的清点工作，白意只来得及在人群中匆匆忙忙和林琛打个招呼，就见他就登上了第一架飞机。
十分钟之后，白意也不能继续在空旷的地上瞎晃悠了，前面何周周一嗓子吼完，后面公鸭嗓就一把将他推上了舷梯。
上了飞机，其他人基本都已落座，白意和黑岳只好一直往里走寻找空位。走到最后两排，他突然眼睛一亮，靠窗的角落，一个人双手抱胸，正闭目养神，竟是白意在地下监控室有过一面之缘的097。
他是万万没想到097竟然也在！
白意和黑岳在与他同排，中间隔了一个过道。飞机里一共坐了九人，只有097独自一人坐着，看起来有点戚戚惨惨切切。
刚起飞时大家都很兴奋，白意觉得自己像是到了林子里，到处都有麻雀在叽叽喳喳，渐渐的，困意袭来，耳边说话声也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姜源敲击键盘的噼里啪啦声。
“她是跟键盘有仇吗？……”白意这么嘀咕着，渐渐沉入睡眠。
……
好香。
白意嗅到空气里好闻的香味，说不清是花香还是熏香，淡淡的，正是他喜欢的味道。
触手可及，是一扇微微敞开的雕花木门。
想都没想，白意就这么推门而入。
有些简陋的房间里，一人站在窗前，背对白意。那黑底红边，花纹繁复的衣袍罩在那人身上，被风一吹，显得空空荡荡，像是战场上一把孤零零的玄铁剑，披着染上血雨的战旗，在腥风里飘摇。
那人回过头，双眼竟缠着绷带，但他仿佛看得见白意站在那里，轻启朱唇，缓缓吐字：“你来了……”
白意愣了下，正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反而是有人在他身后惊诧地说：“你的眼睛……”
那人穿过白意的身体走向前，触及的瞬间，白意猝不及防被一身铠甲冰得一颤。
窗边人说：“如果看到的都是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那这双眼，不要也罢。”
“万里山河，风光无限，都是你不想看到的？”后来者明显动了怒，他大踏步向前走，作势要揪起对方的衣领——
“大家不要惊慌！坐好别……说你呢，别乱动！”
白意从梦中猛一惊醒，就看到黑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钱文生站在过道中间对他怒目而视。
“好好，我不动！不动……”
“怎么了？”白意揉了揉眼，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紧张气息。
黑岳把手放下，小声说：“说是前方突然出现异常气流，可能要迫降……”
“什么？”白意一下子清醒了，飞机迫降可不是玩笑事，况且现在飞的还是猎非大峡谷！
此时距离出发已经过了两个小时，按照计划，还有一个小时就能抵达预定的降落点。
白意望向窗外，乌云滚滚，还隐隐有闪电。但不同于寻常的不良天气，飞机前方，乌云像是聚拢成了一道帘幕，隔断了前进的通路，偶尔有闪电闪烁跳跃，就像是一面通了电的铁丝网，滋啦滋啦不断向过路者发出危险致命的警告。
飞机晃动幅度不断变大，像一片树叶在风暴中心摇摇欲坠，从窗外透进来的亮光也所剩无几，整个机舱里人心惶惶，连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敲键盘的姜源都合上了机盖。
白意瞟了隔壁097一眼，发现这人还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动，依旧保持着白意最开始看见他时的姿势。
这家伙是机器人吧！白意心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吗？！
这时，钱文生又走到机舱中间，沉着声说：“由于突发情况，飞机无法继续飞行，即将迫降。大家在自己的位置坐好，系好安全带，飞机没有完全停稳之前，决不能放松警惕！”
黑岳一手抓着白意的胳膊，一手揪着座椅，身体紧绷如山，仿佛那绑着他的不是安全带，而是即将送他上刑场的麻绳。他嘴里小声地逼逼叨叨，白意把耳朵凑过去，才听清他说的是：“我还不想死啊！我再也不偷吃我老姐的零食，再也不用白意的账号给我自己送点券了……”
白意：“……”
“我发誓做个正直、善良……呜哇哇哇——！！！”
黑岳一句话没叨叨完，就发出一声刺破云霄的尖叫。接着白意感到整个身体猛地往下坠去，他全身抖动得厉害，四肢几乎麻痹，一股巨大的压力压迫他的双耳，让他在瞬间油然而生一种自己是不是失聪了的恐惧……
在糟糕透顶的十几分钟过后，飞机逐渐恢复了平稳，白意得以把眼睛眯开一条细缝。
在他能看到的角度里，姜源和她的同桌都痛苦不堪地趴在座椅扶手上。黑岳瘫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脸青嘴白，眼睑外翻，成了一条被海浪拍上沙滩的死鱼。就连097也皱起了眉，但是，也可以说，097只是皱了下眉！
白意：“……”
又飞了十几分钟，总算是顺利着陆。大家下了飞机，一个个晕头转向，还有几人吐得天昏地暗。要不是白意躲得快，衣服上就要多一大块涂鸦了。
飞机停在一处湖边空地，周围是一片树林。这里的树生长得异常茂盛，竟有种原始森林的感觉。
钱文生一个个慰问过来，他本人看起来倒是精神状态良好，“大家先在林子边缘就地休息，千万不要一个人往树林里乱跑，以防有意外发生。”
何周周跪坐在地上，仿佛刚经历了一场艰辛的马拉松，举起手问：“其他飞机上的人呢？他们在哪？”
钱文生看向她，目光突然变得有些不同寻常，沉着声说：“他们在我们前面，飞机正按计划航线飞行，一切正常。”
说完这话，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现在就地而坐的这群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乘客，因此都不约而同捕捉到了钱文生话里的重要信息——
三架飞机在短时间内几乎是同时飞越这片区域，但只有他们乘坐的这架飞机，遭遇了意外天气，实施了迫降。
这事听起来十分诡异，仿佛他们突然掉进了什么扭曲时空。但飞机迫降的这个地点，有地图可查，的确是飞机必经之地，拿出手机，时间也没任何异常，只是没有了信号。
“大家不必惊慌。我们已经到了猎非大峡谷，这里的地貌、气候本来就异于常态，可能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就电闪雷鸣，偶有突发事件也很正常。大家都辛苦了，现在先休整休整，等气流正常了，大家休息够了，我们再出发。”
钱文生说话和他的体重一样让人感到踏实，几番安慰鼓励的话一说，人心的确稳定了不少。不过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天色渐暗，夜幕降临，一干人也没能重新出发。
大家在钱文生的指导下分工合作，安营扎寨，还轮流派人值夜班，准备在这片陌生的树林边度过一宿。
白意背靠一棵树，盘腿休憩。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树长得挺特别，粗而高壮，盘根错节。树枝到处垂落，和暴露在地表的树根缠绕在一起，就像是堆了一地的乱七八糟的电线、数据线。白意还没见过如此“毛发旺盛”的树种，立刻拿出手机拍了几张。
他口袋里有两个手机，银色的是自己的，还有一个黑色的，是上飞机前统一分发的，为的就是在没信号的地方内部人员还能互相通讯。
从功能上来说类似于对讲机，但比对讲机高级，除了通话还能发送消息，从外观上来说更像手机，但远没现在的手机精致，像是那种最老式的滑盖手机。
白意拿出手机把玩，才发现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你们怎么样，林
白意立刻回了消息：
今晚要露宿街头。
过了会儿，林琛回复：
哈哈，辛苦，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等你们，，，
白意发现这人有点意思，之前联系时也是，发消息从来没有别的标点符号，只有逗号，什么句号问号省略号，通通用逗号代替，看得他有点犯强迫症。不过跟某人比起来，这都不算事。有人发消息从来不打标点符号，几十字连在一起，断句断得白意心肌梗塞。
想到这，白意不由偏头去看某人。嘿，这货竟然还没缓过劲儿！从下飞机到现在，黑岳一句话都没说，走路都是闭着眼，扯着白意衣角蹒跚学步似的走。再这样下去，白意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吓出毛病了。
刚这么想着，就听黑岳开口了：“你有没有发现……”
白意竖起耳朵听，准备好恭迎黑岳沉思多时后的重大发现。
“你有没有发现……小朱和那个姜源有一腿？”
白意：“……”
小朱就是公鸭嗓，具体叫什么不清楚，就听EDTC那群人喊他小朱小朱，白意和黑岳也跟着喊小朱。
白意：“我说你这人……自己都半死不活了，还有这闲情逸致搞八卦？”
黑岳：“八卦就是兴奋剂，给自己来一针，才能垂死病中惊坐起………”说着还真就从躺尸状态进化为了瘫痪状态，眼神贼兮兮地在对面姜源小朱间瞟来瞟去，“飞机上我就发现了，这俩人一直眉来眼去的……话说这么明显，你真没发现？”
白意：“没发现。”他对姜源最大的印象就是搞不懂她为啥敲键盘能敲那么大声，以至于梦里都有人噼里啪啦放炮竹。
见白意完全不感兴趣，黑岳瞬间就蔫了，像一只被无情戳破的气球，迅速放气瘪了下去。不过八卦这门学问总是不缺同好者，在一旁路过的何周周耳聪目明地被吸引了过来，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立刻巴拉巴拉聊得火热。
白意抬起头，能清晰地看见天上的星星，在繁枝茂叶支撑起的一小方天空里眨着眼，明明那么遥远，却比城市的霓虹灯还要闪耀。
“陈柯……”白意喃喃自语，“臭小子到底死哪儿去了？”
他脑子里一会儿是陈柯张牙舞爪跟他闹的场景，一会儿是阿婆孤独坐在菜园里等他们回来的样子，最后迷迷糊糊的，又变成了小朱和姜源缠缠绵绵的情景，把他吓得不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帐篷里睡觉的，等他第二天醒的时候，帐篷外一直有人吵吵嚷嚷。他简单地整理了下仪表，就快速出了帐篷。
没想到大家都已经在外面集合了，窃窃私语，面含惊惧。
白意心知不妙，立刻拍了拍最近的何周周问：“怎么了？”
何周周神色僵硬：“小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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