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往生》初代木棉

4、第 4 章

　　今天的以藏没有往日细致。发髻凌乱，妆容半脱，衣衫上都是喷溅状的血渍。双手本来最为宝贵，往日用最好的稿脂养护，如今摩挲木船，在手掌拉出一道道木刺。
　　几个人在一块凿刻木船，大家都在阴云之中。有人哭泣，但没有人发出声音。杀敌无数的刀剑此时细致地打磨木船，是亲人们的棺椁。
　　我不敢靠得太近，一只脚根本抬不起来，在地上挪动的声音很是明显。
　　所有人都知道我在靠近，但没有人做出反应。不是视而不见，不是不想理会。而是实在太累，太大的悲痛。我完全理解，也不去多想，我和他们一样，我也还浸泡在战场。所以我悄无声息地离开。
　　船上寂静，海浪的声音就越来越空灵。我失神地走着，唯一存在的海浪声却越变越怪异。它们变成刀剑相交后扩散的震动，悲痛跪地哭泣最后的无声，血液越流越小的汨汨。没有什么蒙住我的眼，但我再也看不见眼前的场景，反而又回到昨日，场下杀戮又在铺展。
　　不想再这样盲着走了，想立刻坐下，把自己缩成一团。
　　我真的很害怕。
　　昨天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杀戮，不是杀人，是杀戮。我也没有杀过人。那已经超过了所有正常人的认知，怎么能有这么多血……
　　我极力控制自己，害怕引起船上更多人的注意。不想添麻烦，有人都很忙，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一路摸索回房间，我的颈窝积满了汗。尽管抱紧自己，一直告诉自己：你已经回来了……回来了，你们都得救了，不是在海军本部，但是我还被禁锢在昨天里。冰霜从脚底开始蔓延，从左脚开始没有知觉。
　　也是这么的混乱嘈杂。妈妈被带走的时候也是乱哄哄的。她那时用手覆盖住我的眼睛，温柔地说：“贝丝，不要害怕，明天我就回来了。“
　　但是她一直没有回来，我一直期盼着明天。
　　我用手捂住眼睛，小声重复：“明天就好了，会过去的回过去的，不要怕……“
　　很久很久，我才好了一些，勉强冷静下来。
　　天色渐暗，但船上没有任何要点灯的意思。
　　在枕头下摸了摸，果不其然找到了我的日记本和防身用的匕首。
　　写日记是我的习惯，尽管我今天根本不想写下东西。今天我写下的，只会是充斥着悲痛的恐惧。等以后好了，再看到以前的伤心往事会带给我不好的体验。所以我不擅长记录负面情绪。
　　所以我只写下今天的日期，颤抖地起了个头：希望明天会好一点。
　　今夜没人点灯，所有人早早回了房间，但是没有人能够进入梦乡。
　　是有人再唱歌吗？还是海风穿过的呜咽？
　　这片海域在混混沌沌的黑暗之中，只有载着尸骨的船上点着一盏盏长明灯。烛光像是珍珠一样，在大船后穿成了一串。
　　朋友们，愿灯光指示你，大海引导你，海浪带你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