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番外一 像雪花一样的,我的爱人 ...
-
红发搭救他们驶出马林凡多的瞬间,船上所有兄弟都“听”到了那样大的动静。
有无形的能量波动从某一房间扩散开来,是不带有攻击性的,但其中蕴藏着的,让所有人都又进入警戒状态。马尔科下意识化为青鸟直奔那间不寻常的宿舍。
踢开门的瞬间,他看见,那个刚刚死于赤犬之手的,他们的弟弟,此时胸口不见了巨大的贯穿伤口,也同他一样错愕,伸出手拼命地想阻止什么。双眼睁到最大,无力跪坐,但确确实实的生气在浮动。
而他想阻止的对象,之前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地少女,现在昏死在了地上,马尔科很熟悉,这是过度使用果实能力的后果。
一切都变得嘈杂,海像贴着马尔科的耳朵在翻涌,又像是喝醉了一样头重脚轻,往日欢笑,哭号,刀剑相交,海浪讯号都混在一起又组合成一段乱糟糟地的音频,劈开他的耳膜,又将尖锐地痛意连接着神经传递。
此次营救失败,老爹战死,他们连父亲的躯壳都未保全。兄弟折身过半,没有一个人不挂彩,白鲸搁浅于马林凡多。贝芙丽莽撞过头在海军本部伤痕累累,现在力竭昏死。
一切都忽然清晰。贝芙丽是实验的牺牲者,但从未透露过一丝一毫她的果实能力。不怕海水,不怕海楼石,船上所有人都混淆了她果实能力者的身份。在船上借阅果实图鉴却说没有和她被喂的那颗,同时她隐隐察觉到能力与“永生”挂钩,便顺其自然继续混淆着。不是不信任,而是这样的能力对莫比迪克来说,就是大麻烦。
但最终目的达成,艾斯活生生在这里。老爹挺立与战场,用当年和罗杰约定好的归路,为大海贼时代又添一把烈烈大火。他能听见贝芙丽缓慢的,沉在胸腔的心脏跳动。
血气翻滚向上,马尔科咽下涌上的血。
马尔科在贝芙丽醒来的不久,就发觉不对劲。
他“听”见的贝芙丽,轻得像片刚刚飘下的羽毛一样。马尔科是皇副,他的能力无疑是船上最强,见闻色更是敏锐。
每个人的声音都是不一样的,或许和他们本人相契合吧。即使看不见,也能“听”见艾斯身上火焰燃烧,老爹是没有边际的海,宽广地传来回响。以前在靠近贝芙丽时,即使不刻意也可以用见闻色去“听”贝芙丽,他可以“听”到叶子抽芽的声音。
但在贝芙丽醒来开推门的瞬间,他们离得那样那样近,甚至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距离,他却只能“听“见燎原后的静寂。
第二天,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发明显。
那天他听见贝芙丽房间里的东西打翻的声音,害怕是她伤口加重,马尔科被莽撞占了上风,失态地破门而入。
他看见贝芙丽颓然跪坐,手上抓着一书本无力垂地,就像是被献给撒旦的祭品一样。
她的眼睛在不断流泪,也像被很恨戏弄了一样气愤到面目狰狞。
然而在听见马尔科进来后,贝芙丽却努力对他绽开了笑容。
像被击中的白鸟,像即将融化的新雪,像霜降之前的百合。
那一瞬间,她抬头的一瞬间,她眼睛里点亮的决然让想要去扶她的马尔科愣在当场。
“我不后悔。”她说。
那时候的贝丝该有多疼呢?在贝丝永远留在那片海后,马尔科常想起这个问题,他这样问自己,那时候的贝丝,每天知道真相的时候,该有多疼。像是破茧失败的蝴蝶,用残缺的翅膀抱紧自己,一呼一吸都有死气在涌动。她像跪坐在钉立的玻璃碎片上。
第四天
黑夜,马尔科沉默的立在门口,爱意驱使他来,又阻止了他破门而入。
忽然飘出的一线血腥让他来不及犹豫。
贝芙丽在自己伤害自己,马尔科看得清清楚楚,每一刀下去,都是对准手腕静脉,可是每一刀又深深改变方向,留下一道道浅伤口。
贝芙丽发觉他进来后慌忙掩盖,动作却显迟缓且僵硬。
贝芙丽的身体一定出现了重大问题,她的错乱与迟钝无法掩盖。
没有理会她的抗拒,马尔科不容置喙地拿起桌上她的日记本,只看她刚刚所写的,他就知道了真相。
贝丝动用果实能力救下艾斯但是她的记忆也停留在艾斯复活,她昏死的瞬间,这对她来说是最大的戏弄,最大的惩罚。
决心留下到艾斯,但无力活着。到他们能坦然面对的那天,但不要让他们知道,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要再让别人后悔难过了。
马尔科忽然想起昨天贝丝对他说的那句话:我不后悔。
他强硬地掰开贝芙丽的手腕,夺过匕首,他紧皱眉头,呼吸都沉重。
这是离得最近的一次,他们之间只有呼吸在涌动。
为自己的信仰付出生命,这是无论作为朋友,亲人,爱人,谁都无法阻止的事。
明明知道,但马尔科还是报着一线希望:“贝丝,我爱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没有顾左右而言他。马尔科就这么盯着她,任何人,看到他眼神的任何人,都绝对会相信,他的真心。所以,贝丝,哪怕是为了这样的爱意,可以停止吗?可以活下来吗?
他看着贝芙丽越来越无措,苍白,看见她勉强而破碎地话语挤出:“哦…是这样啊……
他就厌恶自己了,马尔科,你像说出这样的话,像孩子一样顽劣。认为说出“求”这样的字眼,是在绑架她。把爱意告诉她,也是有预谋的,卑劣的绑架。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想去日记本上写下来。马尔科猜想,她想告诉每天的自己,再撑下去吧。为了一番队队长马尔科的喜欢,要再撑几天。
一定会是这样,贝丝总是这样。
于是马尔科轻轻拉住她,小心避开她伤口,略带强硬的抱她上床。
她有些抗拒,但说不出一个字,心里那些带着矫情的话,自我牺牲的情绪,总是难以说出口。
马尔科用手遮住他的眼睛,坐在她枕头旁。
贝丝,都忘记吧。
第八天
贝芙丽安身的房间不是原来的医疗队宿舍,她一直不知道,马尔科就在她隔壁。从贝芙丽气息变弱开始,马尔科就来了,一直在隔壁。
一墙之隔,细碎的动静,匕首落地的铿锵,压抑的恸哭,根本无所遁形。
当晚贝芙丽房间摔打声,抽泣,在某一瞬间,戛然而止。
马尔科推门而入,他抱起不自然陷入沉睡的贝芙丽,九点十一分。
抱她上床,把匕首放回原处,她袖口后褪,几道新添的伤口翻着皮肉。
马尔科燃起火光,蓝色的低温火焰,虽然不能共享治愈之力,但对杀菌和促进伤口愈合上还是有较大效果。
他也躺下,火焰翻腾,贝丝在他怀中,他轻轻环着,像拥了一团雪花。
像雪花一样的,我的爱人。她在下落,下落,要怎样才能留住她?
她已经决定点燃自己,换别人烟花的绽放。她在下坠中身心俱苦,而我爱她。
他摩挲贝芙丽的手腕,俯首亲吻,没有冒犯地,只吻在自己的手指上。
在绝对不会被记住的时间里,“晚安,贝芙丽。”寂静,寂静,除了一颗流淌爱意的心。
当晚,马尔科把船上事物托付给了其他番队,蓝色翎羽一闪而过。飞向新世界的角落, 多尼斯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