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皇上别爱我》点苍蓝

32、鸿雁向苍天

　　突然间，狂风大作，卷起了满林满树的桃花，红白交错，犹如烈火燃烧着白骨孤魂。一声长长的嘶声里，拉车的黑马竟惊得人立起来。狂风越来越肆虐，直刮得天昏地暗，轰隆隆的雷声像要劈下来，将来回摇荡的莹莹谷撕得四分五裂。
　　地震了？！
　　公子潇飞快地拉起遗体，驾车朝谷外飞奔。一路还得留着神，竭力不让任何一只书简掉落。却听云端又传来那令人心悸的怒喝：“扰乱时空，枉伤人命——你罪不可赦！”
　　这到底是什么鬼？
　　她“吁”地一声，反而勒马站住：“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嘿嘿哈哈！”重重阴云后，一道金光闪电般地窜出来，竟是一只半人半妖的猢狲。只见他披着金灿灿的袈裟，尖声道：“你，可认得俺老孙么？”
　　公子潇呆了呆，一瞪眼，跳下车怒道：“明明是只猢狲，装什么齐天大圣？”
　　“你认得啊？”猢狲抓耳挠腮地笑了，“不错，就是新任的司法天神孙悟空！你在现代，也曾听到俺老孙讲话，如今见了真佛，倒不信了？”
　　公子潇恍然记起，师姐确曾穿越到王母的蟠桃园，瞧见了孙悟空和七仙女。只是这段无关的插曲太过荒诞，她当时一笑而过，早已忘到爪哇国去了。
　　“这么说，你还真是……等等，什么司法天神？”公子潇宛如梦游：“司法天神不是……杨什么戬来着？”
　　“笨！”孙悟空满脸鄙夷：“亏你还是二十一世纪来的，那二郎小圣是道家的真君，俺老孙却是修成正果的斗战胜佛。我问你，二十一世纪，佛道两家谁的信徒多，谁的势力大？”
　　“你夺了二郎神的权？”公子潇淡淡笑道：“连你们神仙都忙着争权夺利，也怪不得人间这副模样了——既然有权有势，干嘛不在天上作威作福，跑出来又刮风、又打雷、又地震的？”
　　“呔！你没听见吗？俺老孙是新上任的司法天神，特来将你这为祸人间的妖孽捉拿归案！”
　　“妖孽？”公子潇愣了愣，“噗”地笑出了声：“我是人生父母养的，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谁才是妖孽？你又凭什么说我为祸人间！”
　　“咳咳……”孙悟空清了清嗓子，道貌岸然：“听着，你冒充天神，其罪一也；篡改历史，其罪二也；搅乱时空，其罪三也；枉伤人命，其罪四也！你身犯四条大罪，还装什么清白无辜！”
　　“放开，放开我！孙悟空！”
　　说话间，几条绳索凭空飞来，左右飞舞着，竟将公子潇绑得结结实实。她身不由主地倒在司马迁的遗体旁，却还在昂然抗争：“谁稀罕什么天神，我搅乱了哪朝哪代的时空，又害了谁的命？历史根本不由个人控制，如果我真能改变一丝一毫，哪怕会输，我也一定会做！”
　　“狡辩！”孙悟空背着手，弓着腰，将那张长满金毛的猴脸凑到她眼前。
　　“若不是你动不动就穿越，长期滞留古代，把时空搅得乱七八糟，你师姐怎么会突然在历史上丢了？你一介凡人，竟敢号称什么仙后娘娘，让家家户户供奉着你，这还不算冒充天神？你没有枉伤人命，那这里的百姓，是因为谁死光光的！
　　“看看这一车竹简，也就是后世的《史记》——大到火烧藤甲兵，褒姒救难民，迎回王太后，剿灭莹莹谷，哪一件是原本的历史？小到腊八粥、连裆裤，统统都提早了几百年！书里甚至有你的传记，难道还不是篡改历史吗！”
　　说着，它抄起一卷竹简就迎面砸过来，公子潇本能地侧头一闪，霎时被惊醒了。
　　手边，还留着许多书简，记录的全是她的生平经历——不知不觉间，她真的改写了历史！只是，不知怎么，她竟怀揣着穿越牌，躺在云端一块大石上，身下就是无尽的天空……
　　公子潇心惊肉跳：这究竟是真的，还是一场梦？
　　“孙悟空！孙悟空！”她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喊：“什么四条大罪，出来说清楚！”
　　“别喊了，”空中传来一声懒洋洋的招呼，“你最大的罪过，就是太轻狂。俺老孙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可年少轻狂这四个字，没了‘年轻’，就只剩下‘少狂’了！你是接受审判，还是眼看着这一幕发生，自己选择吧……”
　　眼前忽然闪出一条金箍棒，嗖嗖画了两个大圆圈。只见左圈里洪水滔天，瞬间淹没了莹莹谷，大批难民挣扎着哀嚎，却还是被灭了顶。其中，依稀还有妘姜父女的身影……
　　右圈里，灌夫率领千军万马攻打莹莹谷，震天的杀声里，血流成河——就像她曾经看过的那样。
　　“你……什么意思？！”
　　公子潇一出声，就已经心知肚明。她可以选择不接受所谓的“审判”，径自按下撤销键，回到现代，但妘姜他们一到莹莹谷，就会被洪水淹死。若想让他们世世代代安居乐业，直到六百多年后，才被灌夫奉命剿杀，公子潇就必须束手就擒，任由所谓的“天神”发落。
　　“想好了吗？”孙悟空从容问道。
　　想不到啊，这猴子也曾是正义的化身，一旦手握大权，竟与世间那些鱼肉百姓的当权者如出一辙……
　　公子潇攥着拳，一双大眼里早已不见半颗泪珠，瞪着空中所有孙悟空可能出现的地方，一字字道：“我公子潇做过的事，结局无论好坏，都由我一人担当。”话音刚落，她一撒手，那块穿越牌直直坠入云海，再也看不见了。
　　“哦，”孙悟空倏地现身，绕着她团团打量一圈，“那就是选右边了。”
　　公子潇冷冷背过身去，忽又回头问：“你的圈子里，古今中外都能看见么？”
　　“当然。”孙悟空一怔，接着嬉皮笑脸：“你的心上人是谁，老孙倒能让你看上最后一眼。”
　　公子潇一声苦笑，摇了摇头：“我只想知道，师姐去哪儿了。”
　　于是，金箍棒在空中缓缓一划……她不由屏住了呼吸，心头“咚咚”猛跳。
　　圈中渐渐浮现出师父的家：门铃“叮咚”一响，邹嫂亲切地叫道：“莹莹小姐来了！”
　　公子潇霎时连呼吸都漏掉了两拍：只见李莹莹笑吟吟地进来，清爽的白T恤，蓝色的牛仔裤，一如当年念着“柔情似水，佳期如梦”的模样。
　　她还活着，好好地活在现代！……公子潇愣了许久，终于失而复得似的笑了，片刻间，却捂住嘴，泪如雨下。她搅乱了历史，从而影响了现代，看来，师姐竟是从没穿越过。
　　“师父您看！”莹莹拈着一只竹蜻蜓直奔书房：“门外插着这个！会不会是子潇回来了，想给我们一个惊喜？”
　　方堃笑得分外舒心：“这丫头，就是花招多。对了，叫邹嫂准备酒酿圆子，还有蜜橘，都是她爱吃的！”
　　隔着一圈虚空，公子潇连连点头，却怎样都擦不干绵绵不断的泪水。她含着笑，远远地拜下去——这样的结局，真的很好，很好了。
　　*****
　　公子潇踏着义正辞严的宣判声，一步步走近漆黑的太阳神殿：“……尔凡俗女子，身犯重罪四条，篡改历史，冒充神灵，搅乱时空，枉伤人命，即日起幽禁太阳神殿，昭告三界，永世不得翻身……”
　　黑暗中，传来了孙悟空笑嘻嘻的声音：“还有什么要说吗？”
　　“有酒吗？”
　　“呵呵，你这一生都是一场醉梦，何必要酒？”
　　是啊，浮生百态，原本就是醉梦一场，可是，能如此醉一场，此生也算无悔无憾了。
　　*****
　　S市最豪华的大酒店外，鞭炮齐鸣，鼓乐喧嚣，黑白两道的宾朋纷纷到场，都来参加商界大亨公子遥与豪门贵女苏静雅的婚礼。
　　酒店内外鱼龙混杂，全靠阿泽带人应付着。公子遥却无心应对，牵着新娘在大堂外等待着什么。
　　“别急，很快了。”瞧见苏静雅额头的汗珠，他淡淡地安慰。苏静雅掠起鬓发，轻轻笑了。
　　“我不急，也不累，我陪你等。”她一身婚纱站在风中，宛如一尊圣洁的观音像。
　　直到开席前两分钟，两辆豪车才一先一后，“哧”地停在酒店前。公子遥带着她，笑脸盈盈地迎上去：“爸！妈！”
　　公老爷子微笑示意，携着夫人缓步进去，一进门就在台上说着“老伙计好吗”“赶上大雪没提前回来”之类的客套话，夫人却冷不丁问道：“潇潇呢？”
　　偌大一座酒店瞬间沉寂下来，没人敢对上她疑惑的目光。忽然，门外玩耍的“金童玉女”两个花童嚷了起来，只听女孩叫道：“快看！天上有个人！”
　　“哪有人？明明是鸟儿！”男孩笑她。
　　“你不识字！”女孩嘻嘻笑着比划，“老师说了，一撇一捺，顶天立地就是‘人’！”
　　他们在说什么，在说谁？公子遥心底忽地涌过一丝悸动。他大步出门，只见晴空如洗，一排“人”字形的鸿雁披着满身阳光，从酒店上空高高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