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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   燥热一拥而上却来阵风吹得七零八散顿然全无。但日头仍是不饶人,正中央有个天洞,与大坑相对,正对三竿。烈阳映下那汪清水,射出光影斑驳。高树无响声而动曳,瞧去闲意悠然,但又恐是山雨满楼的前景。
      岐识抛去战帖,曰两日后战。
      杯光斛酒。好些个空罐杂乱倒下亦流出余下清泔,风吹不仅白纱飘扬同嗅出酒醉之气。
      斜倚软榻的人半袒着,大小伤痕一览无疑,在黝黑的肌肤显而易见的泛起白。一手举起杯斛一手倚托着脑袋,目不斜视眼前一抹红,眼底流生的意味,仿是爱伶。
      鲛容儿一袭红衣绝尘,舞姿婀娜行如流水,但还是显见生疏了。好久未舞。
      夜午喜红亦善舞。
      袍袖扬起,足尖于空中轻点。步伐轻盈竟有步步生莲的模样。腰跨侧扭,双手上下抬高于头,五指渐下移轻缓点摸面容。顾影自怜,看此似自赏成影的美人。
      光影映撒周身,唯有额间鲛丹闪光,而那裂痕便更加注人眼目了。
      鲛人的身体多了一分滑柔,失了彼时柔内刚中的姿态。一时没了兴味,再怎舞也还是像条水中摆动尾巴的鱼。教她认为丑陋甚极。
      袍袖垂下又让风吹起,岐识有些醉地鼓起了双掌,两颊泛红,两眼却是兴喜,不离她。
      鲛容儿大迈几步,坐在他两膝缩进怀内。
      “舞得可好?”
      “甚好,甚好。”
      他低下头去嗅她的香便醉了,醉得无可救药。
      从未这么近过,只是跟在旁。近到气息相交肌肤相触,在那一刻他悚然。
      惊恐是随时随地便能破灭的梦魇,但又那么自然、真实。他偷偷掐自己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这不是梦。
      昨夜有些鲁莽冲动,连他自己反应过来也觉察到了。不知名的火,如烧红的烙铁一般推动他。压抑许久的东西一涌出来,满满当当如破堤之势,化为一阵柔风抚摸她,又似揉碎一触便裂的干枯的叶子般凌厉,又再次匪夷所思的将一塌糊涂的碎片收集包裹在胸膛里,爱惜着。不让人生动就与之拼尽性命。
      一声声倾喊:“阿午阿午”,一腔无尽的话语在此刻就只能挤出草草两字,里面包含了所有想说的。这已足够。
      阿午依是原样二字,她却是她来生之人。
      鲛容儿抚着岐识的金发,指尖在细发中若隐若现。累了,下巴颏在他宽肩上,头靠着头,耳边传来她的声音,有些悲凉:“岐识,我只有你了!”
      滚烫滑下,于肌肤落上一道线。
      她是既夜午亦是鲛容儿,同一个人。

      *
      白若尘步步生风,成了一道飘飘然烟雾来到烈城。他来接阿楚,答应过的。
      来地自要拜行主人。踏入殿内,狼王肉眼可见似期待良久。手脚却也不知为何在他踏入时不晓得如何往哪儿放好。不知所措。
      白若尘拱手为礼,一袭玄衣显得老成可脸上还存的稚气将一切暴露无遗。
      “请起”说得太快,宛如是在慌张或许还有失措在。
      不知何,他的这一揖礼那声狼王令他心头大震,浑身难受。
      两者无言。
      良久,白若尘先启了口,道“不晓是小辈脸上是有什物?”
      直勾勾的眼睛在话刹那间左右躲闪,好似做贼心虚——确实是心虚。
      “啊……”狼王将身子转侧去却又转回来,一副的惊慌失措模样,“只是见你像极了一位故人,不巧花眼失神了去。”
      “故人——不知这故人否是白山茵!”
      狼王脸色懅变。
      “你,你怎知……”
      “略微耳闻罢了——另白山茵正是我的母亲。”
      他心中已然晓得却还是出了一层冷汗,又惊又喜。那石头也缓缓落地。几次的张合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那……山茵可还好。”
      “母亲早在那年的颠沛流离里病殒去了。”
      狼王眼里的期待在话语出口的刹那成了黑幕,深进仁瞳中。看不清,但却清晰的见的了失望。
      只连连“哦哦——原来”,就再言不出什么。似是回忆往事,可又想不出来。
      明明朗镜前,楚颜故正捏起沾沉厚一层桃花粉的圈饼子,照着镜子往已涂得煞白如漆的鹅脸上,正正当当的“吧唧”一下扑在了颧骨,另一边同是吧唧一下扑了上去。
      浓重的粉末在她鼻子下飞扬,痒痒的,已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阿楚抬手扇了好些下,才得以好了。可真呛人!
      瞧着镜里的人,又满心欢喜起来。仰起头,左看看右瞧瞧。
      一张如白漆的脸蛋加了不偏不倚的小红圈,这分明似极了人族鬼面妆,而往阿楚这一放却不觉恐怖,还分外的颇有喜感。
      好似还少了什么!又在桌上翻翻找找,最终拣起鲜花熬就的口脂。扭转盖子,食指深深一压,草率且毫无章法的糊乱抹上嘴巴。
      鲜红得血盆大口,咋一看像生吃了个人未来不及收拾干净模样。
      阿楚欣喜,甚是满意。
      再箸上最喜的桃粉色轻纱裳裙,在镜前左右一摆一动。仿佛这是何等的东西。观摩一一。
      如奔般出了门,面上挂满了似春桃子上的粉嫩红。
      哦——让厚厚的胭脂给盖了!
      日阳高照,没一会儿就晒得滚烫烫,连发丝同在抗议。楚颜故坐在平原唯一的树上。平原广阔,可显得秃。草不够绿且七零八散。
      日子过得太慢,日头喋喋不休。坐着竟有些舒服起来,昏昏沉沉地快要睡下。眼皮子搭拉,差点翻下身,摔成一坨稀巴烂的泥。
      就此从盈盈向困中惊醒,睡意全无。
      眨吧眨吧睡眼朦胧的双目,不巧瞧见上方枝干停了只通身纯白,唯有头冠与尾末是红的鸟儿。头冠好似一朵小云,从高阔无际的天上落在它那儿的。那鸟目不转睛盯着阿楚,四目相对,可在它眼中她分明看见的是臭鸟对她的嘲笑。笑话她没用!
      楚颜故向它轻点食指,一条如游丝样的透明长线瞬间在臭鸟身上绕了好些圈,要将它牢牢绑着。鸟儿反应时,已来不及了。翅膀也伸展不开,扑通扑通了好一会儿,无奈放弃了。
      只见手指勾了勾,绑成粽子样的鸟便轻飘飘的飘了过去,被阿楚牢牢抓在手里。风吹落叶般的轻松容易。
      连点丹红尖嘴,“教你敢嘲我,这下好了吧。这里无趣乏了,正好,那你便留下来陪我吧!”
      那鸟儿好无可恋,叽叽喳喳的一顿乱呜似在分辨,可惜抓自己的坏人一声也听不明白。恨透了修为低下没早一些学会人言。
      欲哭而无泪,有苦又难言。
      此下好多时间,楚颜故一开一合的血盆大嘴瀑布飞流的说了许多,竟比鸟儿还要叽喳吵闹。
      毛茸的“粽子”,从分辨的叽喳至无发一言的生无可恋。呆讷地盯在眼前喋喋不休的丑女人。竟然妆画这妖精样子……
      哦!她本就是!
      真是够了!
      真丑,丑八怪。
      好多次要笑出来了却偏偏要忍住,也不得不盯着她看,不然脑袋壳子该裂条缝!
      不仅丑得难看还是个母夜叉。她口中说的“若尘哥哥”肯定要被她欺负死的。
      楚颜故话里大都是“若尘哥哥怎还未来?”“怎还不见若尘哥哥?”“若尘哥哥……”
      若尘哥哥
      若尘哥哥………
      听着快要疯癫了!那个叫“若尘哥哥”的,你可快来吧!我快受不了了!鸟儿痛不欲生心日枯槁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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