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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可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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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范文芳半只脚还在房间里,袁妮便听见一声洪亮的巴掌声,随之整扇门被弹在了墙壁上,然后又被墙壁反弹了回去......
“哎,你——”门外晓晴惊呼了一声,随后便传来人体重重砸地的声音。
“范文芳——”袁妮反应过来准备去挡门的时候已经晚了,门已经被狠狠关上了。
“混蛋!”袁妮唾了一句,心中的怒火比平时跟袁福根干架还要旺盛好多倍,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开门就又骂了一句,“什么狗屁爹!”
而此时另一个人也颇为不满,冲着范军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干什么?刚才不是说好了不动手?”边说边依次将范文芳和晓晴拉了起来,待她俩站定,又回了半步把范文芳箍在了怀里:“没事吧?”
范文芳耸了耸胳膊,摇了摇头,往那个人身后缩了缩:“没事。”
“不打不长记性——”范军哼了一声,没有再动作,转身走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娟儿,我们回家吧!”
“你们——”晓晴大概是准备阻拦他们回家,可此时窗口里的电话响了,她只好作罢,进了窗口。
“嗯。”范文芳点了点头,很没生气地看了袁妮一眼,却没说话。倒是她姑姑很会观察,瞥了一眼就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大着嗓门喊道:“小姑娘,今天谢谢你啊,不然这丫头得被她爸打死!”
袁妮此时才看清这个所谓的姑姑,只是她的样子跟粗犷的声音居然一点儿都不匹配,分明长得又矮小又干瘪,像个天生的孱弱者。袁妮扫了一眼面前这两个半斤八两的人,又想到范文芳开门的那瞬间,怒气居然又蹿升了一节:“没啥可谢的,回去还是得被打死,我就是狗拿耗子!”
“总之谢谢你!”她姑姑又喊了一声,然后拉着范文芳就走了。
一直到出了大厅门,范文芳都没再说一句话。
“妈蛋——”袁妮心中的怒火一直没有消退,此时看着范文芳完全离开视线了都没有对自己说点什么,心里更加憋闷,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动。
“他们人呢?”晓晴接了电话出来,看见大厅只剩下了袁妮,语气有些不悦。
“走了!”袁妮闷吼了一声,兀自走到长椅那儿坐了下来。
晓晴听到回答马上追了出去,可没一会儿就满是失落地返了回来:“走得真快!”
“你家长什么时候来?”晓晴走到大厅里,看了一眼袁妮,清了清嗓子问道。
“不知道!”袁妮盯着手中的红绳,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我什么时候能走?”
“你——”晓晴往袁妮坐的长椅挪了两步,但似乎感受到了周围的低气压,又挪了回去,“你别在意刚才的事,等你家长来了,我不会让他打你的!”
阻止得了吗?如果阻止得了,范文芳就不会遭受那一巴掌。袁妮突然觉得可笑,晓晴这样的身份,居然也会说出这样天真的话,真的挺可笑的。
“你?”袁妮冷笑了一声,往长椅上一躺,闭上了眼睛,“做不到的事就别瞎承诺,禹哥来了喊我吧!”
“我——”晓晴本还想解释什么,但袁妮没有给她机会,假装打起了呼噜。
晓晴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又回到了窗口里。
袁妮什么时候真睡着的,自己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大厅里来来回回穿梭的人多了很多,应该是禹哥已经回来了。
“你醒了?”窗口里的晓晴看见袁妮坐了起来,匆匆忙忙跑了出来,“走吧,禹哥说你醒了让我带你去找他。”
“禹哥回来了?”袁妮一下就清醒了,从长椅上跳了起来,“人抓到了吗?”
“抓是抓到了,但没带回来!”
“什么意思?”
“说是中途发病,送医院去了!”晓晴边说边领着路,“这边——”
袁妮没再问什么,胸腔里的委屈、愤恨、怒气,随着每走一步就叠加一层,直到进了房间,看到禹哥,终于一下子爆发了:“为什么没关监狱里去?你们都抓到他了,为什么还要送他去医院,为什么要救他?”
“袁妮——”晓晴试图拉住发疯一般冲到桌子前的袁妮,但第一下没反应过来,没拽住,等再准备去拉的时候,禹哥打断了:“晓晴你先回去吧!”
“他也是人,我们没有权利剥夺他的生命!”禹哥叹了口气,“感谢你的线索!”
“你们都是骗子!”袁妮吼了一句转身就准备走,但丫丫上前拦住了她:“你干嘛?”
“我要回去!”
“你爸快到了,麻烦你协助我们录完口供可以吗?”禹哥也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过来抓住了袁妮的手,想把她带到了椅子上坐下,“你既然愿意协助我们抓捕,那应该也愿意协助我们搜集证据,对吗?”
但袁妮挣脱了:“你们根本就不可信,什么狗屁警察,你们跟范文芳她爸一样恶心!本来我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可实际上没什么不同!”
说完,袁妮转身就准备跑,但又被丫丫拦住了:“你这丫头火气倒不小!”
“你对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禹哥突然变得特别严肃,“范文芳的事晓晴跟我说了,我很抱歉,但是你放心,你家人来了之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好吗?”
“又是这些话!”袁妮冷哼了一声,想到范文芳,语气变得更加冷漠,“你走的时候也这么承诺她,可现在她已经被带走了,你们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吗?你们的同事说了,私了更好!”
“放屁!”禹哥加大了音量,明显生气了,“哪个混账说的?”
“重要吗?现在她已经被带回家了,她的家人也已经表态不可能让她作证!如果不是你跟她说的那些话,我根本不可能提供线索。我以为这一次,至少是有人站在我们这边的,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什么发病,都是借口,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恶,却还要救他,为什么?”
“孩子,你不要抱有这么深的怨念,我们当然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可是法律依靠的是证据,是审判和执行,如果我们不施救,那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他不该死吗?他毁了范文芳的人生,我的人生,还有很多人的人生,他不该死吗?”袁妮心里本想这样反驳,可最终也没有开口——他该死,可我们不能杀人。
那一刻,袁妮第一次体会到了人性的抉择:“在恶意横生的世界里,到底需要怎么做才能消除心中的阴霾?是扼杀罪,还是孕育善?”
袁妮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在捋清整件事之后,平静了下来:“我可以相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