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痣》最喜欢葡萄啦

2、第二章

　　姜绪到达z市已经12点了，恰好又是阳光最毒辣的时候，海边公路上车迹罕至。

　　她接的一档节目叫《谈夏》。是今年新出的一档综艺，从名字便显而易见，“夏”是重点，而海洋、沙滩、阳光更是符合夏日主题。

　　这一期的拍摄地点落在z市的一处度假村。

　　其实姜绪的经纪人并不建议她接这么一期节目，在当时手头还有其他选择，未必要挑这名气不大刚刚起步的小综艺。不过姜绪对海边的节目还是蛮期待的。

　　得益于她偶然看过一部美食纪录片——蔚蓝色海域一闪而逝，辛苦劳作了一日的船员得以收获。他们天黑回岸后，围在一块喝酒聊天，脸上洋溢着轻松和喜悦。

　　而啤酒海鲜是永恒的主题，人们喝的大醉，仍旧扯着对方讲个不停。

　　醉意上头脸颊微红时，或许还会编造几个故事引得听众们叫好。闲聊吹牛的时候时间过的飞快，薄薄的鱼片被端上桌，在镜头下格外肥美。讲故事的人更起劲了，夹起一筷子鱼肉直接入口。

　　这刚从海里钓起来的鱼，味道鲜美到无需任何佐料。

　　后来人群如潮水般来了又散，而远处是万家灯火，烟火气十足。

　　这部纪录片对于当时还是穷学生的姜绪来说，是诗意生活的一个缩影。不是宽泛的劈柴喂马周游世界，而是在万般生活寻常中寻找一点不凡。

　　不过她打听了一下渔船游艇租用价格后，心里那丁点诗意很快破灭了。
　　美好的生活背后，都有流水般的钱做支撑。理想是美好的，而生活注定俗不可耐。

　　–

　　进了度假村后道路明显窄了，有些水泥路面并不平整，一路颠簸着。

　　“陈导这是找了个什么度假村啊，怎么路修的都磕巴。这地方能有什么好的海景美食？就算有也没什么人愿意过来玩吧。”冯澈有些无语。

　　姜绪望向窗外，沉吟片刻：“之前可能是小渔村吧。近些年才改成度假村的，路可能还没来得及修。”

　　道路两旁多是棕榈木棉，而古旧低矮的老房子同新的建筑物错落有致地坐落在山脚下。多是白色的房子，姜绪一面打量观察着，却意外的发现前面榕树下有个少年在朝她招手。

　　让司机缓缓停下后，她沉默片刻，按下车窗问道：“有事吗？”

　　少年微笑：“姜小姐？有位姓陈的先生给了我车牌号，让我在这里等你。宾馆就在前面，我给你们带路。”

　　姓陈的先生自然是陈导，陈导在电话里也和她说了这回事，姜绪很快地接过话：“前面……？”

　　他微微颔首：“是有点高度，在山腰，得步行。”

　　“不是吧”姜绪哀叹了一声。

　　她穿的可是高跟鞋，爬山这不是开玩笑嘛？抱怨归抱怨，姜绪还是很快就恢复状态，迅速从车内找了双运动鞋换上。

　　冯澈问他：“那我们的东西可怎么办？”

　　“我可以帮你们提”他干脆利落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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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一行人开始登山。
　　晴空万里，适合出游。
　　姜绪在登山过程中偶尔驻足停留，都能领略不少绝妙风光。

　　在这座山上能望见远处的海。波光粼粼的海面停泊着几艘渔船，浩瀚的天幕中略过几只白色海鸟，一切都美好而恬静。

　　但姜绪，心情并不美好。
　　她很久没走山路了。

　　汗水自额前滑落，她随手从上衣口袋里拿了张纸擦汗，又默默的跟上。
　　实际上内心已经把节目组骂了十来遍。

　　山路蜿蜒，前方的身影单薄，少年拎着她的两个箱子，呼吸已然急促。

　　姜绪看他脸色苍白，有些不忍：“那个…你还好吧，要不要休息一会？”
　　“不用，很快就到了，停下来休息会更累”他抬眉瞥了姜绪一眼，拒绝道。
　　“那给我一只箱子”姜绪伸手。
　　“不需要”少年却是直接侧身，平声道，“你不用逞强。”

　　姜绪：“……”

　　他居然嫌她多事。
　　虽然她确实拎不了几步，但她出发点不是因为看他脸色苍白气都喘不匀吗？

　　算了，果然是刚成年。最年轻气盛的时候。姜绪安慰自己，到时候他搬不动了，她再拎着便是。
　　她一边走，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易”他说。

　　后面真如林易所说，他们很快到了宾馆前。

　　少年飞速地卸下行李箱，闪进旁边的便利店，带了两瓶水出来。
　　他递给她一瓶水，手臂悬在半空，线条清晰。
　　绵密的水珠在塑料瓶沿坠落，遇空气凝结，冰冷潮湿。

　　“不要么？”他抬眸问道。

　　姜绪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身边传来的声音，“哎？怎么只有两瓶。”
　　冯澈气喘吁吁地将行李箱放在石凳旁边，又指了指登山一行最末的司机大叔，开口道：“我们是四个人，应该买四瓶啊。”

　　她愣了半秒正斟酌着怎么说，就见林易起身将矿泉水塞到自己手里。

　　“我去买”他抛下一句话。

　　冰凉的矿泉水确实让人舒服，她拧开瓶盖微微的抿了一口，就见林易捏着两瓶水再次从便利店走出来。

　　“谢谢”她说。
　　“不客气”林易很浅的笑了笑。

　　她这才第一次认真的看他。
　　少年的青涩和坚韧融合，短发瞳仁清亮，右眼有一道很新的伤痕，但并不妨碍他的清隽俊秀，总之，就是个漂亮的男孩。
　　或者说是男人。

　　这时从宾馆走出来的几个人，两男一女，都是这期综艺的嘉宾。

　　“姜绪？”戴帽子的女生有些不确定，试探性地开口。
　　她点头微笑：“是我。”
　　“哇塞，你真的来了啊，我以为陈导说的是假的，我还想怎么会请到你这样的大明星呢。”
　　“我是你的粉丝哦”女孩喋喋不休的说着，又想到了什么，尴尬地朝她笑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是SDT18里的容倩倩。”

　　SDT18是国内的一个女子偶像团体。

　　“果凡娱乐聂成。”
　　“歌手刘嘉。”

　　她身边另外两个男生也开始自我介绍，朝姜绪点头致意。姜绪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清了清嗓子：“我是Rs的姜绪。”
　　在同其他人闲聊的间隙，姜绪扫了一眼，发现林易早已不知踪影，想了想她也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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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节目组就开始安排出海，在天未亮时姜绪便起了床。
　　四周的海雾朦朦胧胧，海浪拍打着礁石，情感难以言说。
　　姜绪立于船头，缓缓收回目光，拢了拢大衣外套便往里走。

　　瞧见节目组正在搬着鱼竿鱼线鱼饵铅坠救生衣，她忽然问道：“能不能把我的位置分配在船头啊？”

　　“船头船尾颠簸得都很厉害，一般放老手。”
　　一道声音不咸不淡地回道。

　　林易双手插兜，一身浅蓝运动服，淡淡地望向她，“我听说你们是来这拍综艺的大明星，可别晕船出事。”

　　嘲讽×2。

　　她抿了抿唇：“你怎么也在这条船上？”

　　“我开”他答，似乎是知道她想什么，言简意赅，“A2F，华国游艇驾照，可以开20米以下的游艇。”
　　姜绪：“……”

　　海上天气变幻无常，节目组特意为所有人准备了雨衣。陈导在分发雨衣时还特意强调：“如遇恶劣天气，雨衣准备就很有必要。”
　　当然，姜绪的东西远不止这些。冯澈还特意给她备齐了手套剪刀、晕船药和装鱼的冷藏箱。

　　她当时掂量着手里的箱子一阵无语，苦笑：“你是觉得我运气好还是觉得我技术好，第一次海钓能钓这么多鱼吗？还特意给我个这么大的鱼箱，你备的实在是太齐了。”

　　海钓是讲究天气洋流、水底环境、鱼的种类等等诸多因素。游艇到了附近的捕鱼点，工作人员简单地讲解了钓法就开始分配位置。

　　老手与新手穿插位置，这期的嘉宾自然都是些新手，自然没有分配在在船头的。

　　她装好鱼竿鱼饵之后，恰好听见广播播报水深79.87米，联系昨天临时恶补的一些知识，她知道这这依旧是浅海。

　　不管是在哪钓鱼，过程都是枯燥难耐的，特别是周围人不断地钓起鱼，而自己依旧一无所获时。

　　姜绪思维开始发散，她思忖着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鱼饵穿得不好、鱼线的水深不对，还是其他的什么因素。时间过得越发漫长，她又开始想其他的事。她昨天给陆逄谌发了短信也不知道这男人回了没有……

　　她又开始想陆逄谌了。

　　前天晚上陆逄谌全程顾及着她，可她还是一直哭一直闹。整个人如同坠入了滚烫的泉水里，攀着他的胳膊上下沉浮。
　　像条濒死的鱼。也像被风撞破。

　　陆逄谌撩开她额前湿濡的黑发，贴着她莹白的耳廓缓缓往上，只余温热湿润的触感。耳钉被他舌尖很短暂的勾了一下，他捧着她的脸，低喃：“骗子。”
　　她很确定，陆逄谌指的不是她谎称耳环放在了浴室这件事，这借口太过牵强，陆逄谌也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陆逄谌太奇怪了。最近一段时间都好奇怪，明显地冷淡和疏远。

　　就在姜绪神色越来越迷茫时，鱼咬钩了。

　　摄像机录下了她取下战利品的一刻。
　　她照着之前学习的视频，在鱼鳃边划了一道口子放血，以防鱼肉沾血变腥，然后丢进海水桶里。
　　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

　　似乎在钓上了第一条鱼后，她的运气(姜绪归功于运气）开始变好，又钓到了竹荚鱼，青花鱼和带鱼这些常见的鱼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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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众人回岸了。

　　晚餐甚至和姜绪想的一样，有酒也有鱼。

　　随意开了几瓶酒，今晚的气氛格外热烈。在等待一盘盘刺身和料理的过程中，姜绪听旁人聊起今天海上的事。这才知道今天两位嘉宾的鱼线还相互缠绕上了。

　　各种料理端上来，姜醋盐甜酒梅干黄瓜丝，各式各样的佐料蘸着带鱼刺身。姜绪看的正眼馋准备抬手夹的时候，陈导冷不防地cue她。

　　“没想到今天小姜能钓到带鱼，真厉害。”

　　众人也附和道：“是啊，新手钓到带鱼可不容易”

　　姜绪沉默片刻，问道：“带鱼不是挺常见的？”

　　海鲜市场经常有带鱼啊。

　　“那不一样，那些多是渔网打捞起来的，鱼被网在一起、相互摩擦皮肤变薄，鲜度下降，而钓起来的带鱼是完整的。新手钓到带鱼可不容易了。带鱼啊，很胆小的。”

　　姜绪抿了口酒，矜持微笑：“是运气好，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