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违规超速》柿梨鸭

3、第 3 章

　　快下班的时候，芥蓝打了电话给钟桥，让他在停车场等着。钟桥应了好，到了车里。没多久，芥蓝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过来，颇有气势，脚步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有着回音。钟桥下车为她打开了后座的门，注意到她比早上精心打扮过了一番。原本扎起的头发放下，口红也更红了些。芥蓝上车后，拿出粉饼补妆，没有看他，只说：“到凤北路。”

　　钟桥对路并不熟悉，开了导航。照着指示开到路边，芥蓝叫了声“停”，她打开窗冲外面的女生喊道：“快上来。”钟桥连忙下车，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曾絮然丢掉手里的行李箱，冲到车门处，也不急着上车，将钟桥来回看了几遍，然后惊呼：“姐，你这个死颜狗，连司机都看脸招牌！”

　　芥蓝翻了个白眼：“你快上来吧你，废什么话！”

　　曾絮然上了车，钟桥回身将她的行李箱抬到了后备箱里，这才开车重新上了路。

　　芥蓝命钟桥开去机场，曾絮然在芥蓝肩膀上蹭来蹭去：“姐，我舍不得你，我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芥蓝撇开她的手，“你可拉倒吧，刚来就冒冒失失把钱包丢了，小姨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今天必须把你送到机场。”

　　曾絮然“哼”了一声，又朝驾驶座贴去，将脸伸近，冲钟桥说道：“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钟桥看着前方的路，目不斜视地回：“我叫钟桥。”

　　曾絮然“呀”了一声：“这名字和我姐的名字很配啊。”钟桥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曾絮然自顾自又问：“有女朋友吗？”

　　后座的芥蓝目光扫过去，钟桥说：“没有。”曾絮然捂嘴笑笑：“那你可得小心了，我姐没有对你动手动脚吧？”钟桥脑海里浮现起芥蓝靠近他，指尖碰到他腰侧，还有掠过他脖颈的场景，忍不住咳了两声：“没有。”曾絮然提高音量：“我去，真得对你动手动脚了？”钟桥连忙摇头：“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这么纯情啊？”

　　芥蓝本来冷眼看着曾絮然和钟桥聊天，听到“纯情”二字，嗤笑一声，一把将曾絮然拉回位置上：“给我好好坐好！你这看男人的眼光，我真替你担忧。”

　　曾絮然翻个白眼：“是是是，你眼光最好。你眼光好我怎么听说你高中遇到个渣男？”

　　遇到红灯，钟桥踩了刹车。他垂下眼睛，四周变得安静。芥蓝盯着他，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扯了扯嘴角，对曾絮然说道：“谁年轻时没遇到过几个混蛋？就是因为有了历练，现在才有了火眼金睛。”

　　“有火眼金睛又怎样？一会儿还不是要去见大姨安排的相亲对象。”

　　芥蓝笑得妩媚：“相亲又怎么样？和帅哥吃饭的机会你有吗？”

　　说着就到了机场，钟桥下车将行李箱抬出来，曾絮然下车站在门边，冲芥蓝做了个鬼脸：“祝你相亲失败！”说完拉着行李箱就往机场里跑，芥蓝在窗边喊道：“注意安全啊！到了给我说一声。”曾絮然摆摆手，一瞬间跑没影里。

　　钟桥回到车里，芥蓝撑着手靠在窗边，揉了揉太阳穴。钟桥问道：“接下来去哪里？”

　　芥蓝闭着眼睛：“喜悦餐厅。你开慢点，我睡会儿。”

　　钟桥“嗯”了一声，缓缓上了路。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钟桥停下的时候，偏过头就能看到芥蓝睡着的样子。她微微张着嘴，和从前一样，平日机灵得很，一睡着就露出点傻气。一想到从前，他就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想抽出一根烟。摸到的却只有一盒薄荷糖，是他中午为了戒烟买的，他倒出一颗含在嘴里，冰凉的空气使他混沌的大脑变得清明。

　　原本以为可以渐渐忘却的记忆，逐渐适应的日子，在见到她的一瞬间，过往如同藤蔓，一步步绕紧他的身体。死灰复燃，原来只需要一阵风。

　　到了目的地，芥蓝还没有醒。钟桥打开后座的门，犹豫要不要唤醒她，然后他看着熟睡的芥蓝，弯下腰，凑近了些，想要将她看得更仔细。这两天，他怯懦地甚至没敢和她对视太久。他闻到她身上很好玩的香水味，清淡又温柔。

　　“你在做什么？”芥蓝忽然睁开眼睛，冷言问道。

　　钟桥惊了一下，连忙起身，头撞到车顶，发出一声闷响，他揉都没敢揉，连忙说：“到了，我想叫你。”

　　芥蓝走出来，忽然踮脚凑近他脖子处，鼻子嗅了嗅：“哪来的薄荷味？”

　　钟桥僵着身子，从口袋里掏出糖：“我在戒烟，所以……”

　　芥蓝扫了一眼，丢下句：“你自己找地方吃饭，九点来接我。”然后大步离开。钟桥摸了摸脖子，咬碎了嘴里的糖。

　　芥蓝到了餐桌，相亲对象已坐在位置上，那人斯斯文文的样子，戴着副眼睛。见到芥蓝，他起身绅士地给她拉开了椅子，待芥蓝坐定，他伸出手：“你好，我是陈启。”芥蓝回握：“芥蓝。”客套而疏离的开场，这不是芥蓝第一次参与相亲局，在母上大人的催促与安排下，她对待工作般应付着一场又一场相亲，这次的对象还算不错，懂得找话题带节奏，不过分油腻，放在以前，芥蓝也不是不愿意继续再聊聊。可今天，她没来由地厌烦，不时地看一眼时间，陈启注意到笑着问：“芥小姐，一会儿是不是还有其他事要忙？”芥蓝下意识回道：“没有。”刚说出口，她又改口：“不好意思，是有点事，你看我们下次再约可以吗？”

　　陈启微笑：“当然可以。”他随即叫服务员买单，芥蓝拿起手机：“这顿我请吧，毕竟我有事得先走，就当是我向你赔礼了。”陈启没有多作阻拦：“好，下次请务必给我个机会回请你。”他起身拿上外套：“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芥蓝推脱：“不用了，司机在等我。”陈启露出无奈的表情，开玩笑：“芥蓝小姐，你总得给我个机会展现下风度吧？”芥蓝忍不住笑了：“好吧，那麻烦你送我到停车场？”

　　“乐意效劳。”他单手挂着外套，另一只手向前伸去：“这边请。”

　　芥蓝随他一起往停车场走去。钟桥坐在车里，远远地看到他俩走来。芥蓝穿着件露肩黑色连衣裙，微卷的长发披在后面，个子娇小地站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旁。那男人穿着妥帖的西服，气质儒雅。郎才女貌，钟桥想到这个成语。他从口袋里拿出糖盒，倒出一颗薄荷糖含在嘴里，然后下车站在车旁等待他们的到来。芥蓝走到车旁，她捋了捋头发，笑着对陈启说：“我到了。”陈启点头，冲另一旁指了指：“我的车停在那里。”芥蓝挑眉：“原来你的风度就是‘顺路’送我到停车场啊？”陈启推了推眼镜，摊手道：“我想不顺路地送你回家，可惜你提前备好司机，没准备给我个机会。”

　　芥蓝看到钟桥木楞地站在一旁，恶劣的心理作祟，她冲陈启甜美一笑：“也许下次就有机会了。”她上了后座，然后冲陈启摆手：“先走了，拜拜。”钟桥沉默地开车驶离停车场。

　　“怎么样？”芥蓝忽然在后面问道。

　　“什么？”钟桥一愣。

　　“刚刚那个人如何？”芥蓝上半身前倾，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懒懒地问道。

　　“挺，挺好的。”钟桥呼吸一窒，干巴巴地回答。

　　芥蓝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发梢：“配我如何？”

　　恰好红灯，钟桥踩住刹车，回头看她，芥蓝也在此时抬起眼眸，两人的视线直直地撞上。他的眼里盛着说不清的情绪，如同夏日里的冰淇淋，经不住一点炙热和等待，就会一点一点融化、坍塌、滑落，只剩下空洞与乏味。他说：“配不上你。”

　　后面传来催促的喇叭声，钟桥回头，连忙起步开车。芥蓝坐直身子，按下车窗，扑面的风吹乱她的长发，窗外的车灯连成一条五彩斑斓的线，她说：“我想下车走走。”

　　钟桥开到路边停下。芥蓝沉默地下车，路边是一个广场，芥蓝朝里走去，那里有一座喷泉，在环绕的五彩灯光下，喷出来的水显得绚烂。钟桥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夜风习习，带着凉意。芥蓝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钟桥将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她侧脸看了眼，没有拒绝。

　　沉默地看着喷泉，芥蓝忽然开口：“有时候，我会觉得城市的夜晚特别虚假。”她仰头看着天空：“夜色不再黑，各色的路灯替代了星星；拥挤的人群、络绎不绝的车流、绚烂的灯光，堆砌出一种虚假的繁华。”她回头看向钟桥：“我会怀念我们曾经上晚自习的日子，看书累了，向左看去，窗外是月亮，转头是彼此的眼睛。”

　　钟桥看着她，手捏紧又松开：“我也……”

　　芥蓝无视他，继续说：“可我不怀念从前的自己，现在的我更理智，更精明，我想要的都可以不择手段地得到。”她向钟桥走近，直到两人贴得很近：“那个时候我就很想知道，你当时左拥右抱的快乐，你背着我和别人在一起是有多刺激？”

　　钟桥踉跄地后退几步，芥蓝步步紧逼：“现在做司机的钱你够用吗？我包养你吧，我能体会到这种快乐，你也可以赚到钱，双赢。如何？”

　　钟桥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芥蓝，芥蓝笑了：“怎么，惊讶吗？还是屈辱？我当年也和你是一样的感受。我本来都决定忘记你了，你却偏偏出现。钟桥，这是你逼我的。”

　　钟桥闭上眼睛，他深吸两口气，然后睁开，看着眼前的芥蓝：“你不必如此，即便不给我钱，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芥蓝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指尖夹着卡从钟桥脸上滑过，一路滑到胸膛，又滑到腰腹，然后到了裤子侧边的口袋里，她语气轻柔：“花钱的，自然比免费的体验感更好。”钟桥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任由她为所欲为。

　　“我的提议，如何？”她仰头看向钟桥，一手揪着他的衣角。钟桥垂眸看着被她捏住的衣角，认命地吐出一个字：“好。”

　　芥蓝收回手，碰到身上披着的衣服里的糖盒，她对钟桥说了句“在这儿别动”，然后套上他的衣服朝不远处的便利店走去，随手买了几样东西放进口袋里。她回来后，拿出一盒橘子味的糖递给他，钟桥接过。

　　“打开尝尝。”

　　钟桥打开，吃药般朝嘴里塞了颗糖，橘子味刚在味蕾散开，柔软的嘴唇忽然覆了上来。芥蓝踮脚朝他吻了上来，钟桥先是愣住，然后屈膝弯腰搂住她，回吻回去。隔了一会儿，芥蓝推开他：“记住了，以后吃这个味道的糖，我不喜欢薄荷味。”然后看也不看他，直接朝车的位置走去。

　　芥蓝坐上副驾驶，钟桥有些恍惚地上了车。芥蓝低头系安全带，说：“开车去我家。”钟桥捏紧方向盘，隔了会儿，干巴巴地应了声好。

　　一路无话，钟桥感觉手心里全是汗，各种情绪揉杂，说不清道不明。停好车，他照例下车为芥蓝打开车门，她下车后，没有看他，只说跟上。

　　到了她家门口，钟桥有些紧张，芥蓝把外套脱下丢给他：“你自己随便坐，我先去洗澡。”

　　钟桥的头被扔来的外套蒙头盖住，衣服沾染上芥蓝的味道，他扯下来，芥蓝已经进了浴室。他局促地关上门，找沙发坐下。房子很大，色调是蓝白的，清新居家，沙发上有黄色的抱枕，钟桥挪开抱枕，坐了个沙发角。室内很静，显得浴室传来的水声格外明显，有一瞬间，钟桥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

　　芥蓝洗完出来，她穿着白色的浴袍，毛巾裹着头发，她扔过去一件浴袍：“到你了，去洗澡。”

　　钟桥接到毛巾，慌忙站起，“好，好。”然后匆忙地往浴室走去。

　　芥蓝见他进去了，才悄悄松口气，为了鼓足勇气，她到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像喝啤酒一般一杯接一杯干掉。等钟桥出来时，她已精神恍惚，面色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