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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我屏住呼吸,静静地望着他坐靠在树边沉睡的面容,有些着迷。我敢说,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这世间长得最好看的人——虽然我自小在山上长大,并未见过多少人,但我好歹也是瞧了那么多话本的人,自有一套审美的标准。我慢慢俯下身子,悄无声息地坐到他身侧,转头瞧着他那长长的睫毛,一时心生妒意,试图用手指戳它。只可惜,我的意图尚未达到,他便睁开了双眼,而后侧过头定定地看着我。

      一时间,我只觉有些尴尬,悻悻地放下手,不敢看他。他似乎还未清醒,神色中尚带着几分懵懂,我虽不再看他,仍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注视。我忍了忍,抬头与他对视,他眨眨眼,依旧是一副不言不语,只待我开口的模样。

      “你为何在此处?”我见他不说话,只得开口问道。

      他不吱声,只默默抬头望着一根根随风飘荡的祈福丝带,好半晌,才又转头看看我,只是对我微笑。我纳闷地瞧着他,心道,之前他分明还与我说话,令我面红心跳,怎么此番他又瞧着如此懵懂纯善,还无法开口言语的样子。不过他如今这般,倒令我自在许多,不至于如上回那般羞涩到连手脚都不晓得该放何处。

      于是我将心中的疑惑问出,“莫非你无法说话?”

      他点点头,笑意更浓了,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彷佛在奖励我的猜测。自打经历了上回的小白花事件,我的脸皮早已不比当初,他这等的亲近已无法使我感到羞涩。我冲他甜甜一笑,对他伸出自己的手掌,“那你写我手上吧。”

      他顿了顿,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在我的手掌上写着,我颤了颤手,只觉得有些酥麻,这种微妙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心底。待他停下动作,我都未反应过来他究竟写了什么。我咽了口唾沫,一脸无辜地瞅着他,“你再写一次好不好,方才我有些不习惯。”

      他无奈,又轻轻地在我的手心写了一回。这回我按捺住心中的躁动,仔细感受他的一笔一划,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告诉我,他没有过往的记忆,自他有意识起,便一直在这古树庙,常常一睡便睡上很久,并不知当初为何能进入我的梦里。他还说,我烤的肉串比红烧肉还要好吃。提到这,我不由老脸一红,那根本不算我亲自烤的肉串,不过是梦中的幻想罢了,不过这话我可不愿说出来,还是等有机会再告诉他吧。

      “你既不记得自己的名字,那我如何称呼你?”我自觉地将手掌递到他面前。

      他想了想,只写了一个“迣”字。我瞧着这字,果断拍板,“不若我便叫你阿迣吧。”

      阿迣对我点点头,看起来有些高兴。我与他亮晶晶的眼神对视,终究是没忍住,一把抓过他的手,在他的手掌一笔一划写了一个“蓁”字,道:“我叫越蓁,等你能说话了,可以唤我蓁蓁。”

      说罢,我们俩就这样傻兮兮地瞧着对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直到申七的怪叫传来,才得以打破这片宁静。

      “阿蓁,你几时背着我寻的男人?”申七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指着阿迣问我。

      阿迣看看他,又看看我,眉心微蹙。我瞧着他略带疑惑的眼神,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赶忙拍下申七指着阿迣的手,“你浑说什么?我认识阿迣可比认识你早多了。”

      我也不欲与申七解释太多,“阿迣是我的朋友,他如今不能说话,你不许欺负他。”

      申七一呆,“我都还未做什么,你便认定了我会欺负他?阿蓁,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你太令我伤心了。”

      我也一呆,是呀,为何我会觉得阿迣是如此需要我的保护?可他瞧着是那么的不知世事、单纯善良,比起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的申七,自然是阿迣更值得令我关心。我还未答话,阿迣便握住我的手,与我一同站了起来,他对申七温和一笑,似是在打招呼。

      申七盯了半晌我与阿迣紧握的双手,挑眉,“嚯,怪不得,阿蓁,你见色忘友。”说罢,他也不待我开口,便又道,“我方才找到一副画,那画上竟是你拿着一本外皮无字的册子。”

      咦,外皮无字?我心中一动,细细打量申七递给我的画。果然,那画上的册子正是我怀里揣着的画册。

      “我猜测,这册子里有玄机,说不准便能给我指路前往修行之地。”申七说得头头是道,他是满怀期望的神色,令我有些不忍戳破他的美梦,告诉他画册里其实只有吃食,没有地图。

      阿迣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他的手指又开始在我的手心比划起来。唔,这画原来是他梦醒后所画,也不知是被申七从哪个屋子里翻出来的。想到这,我心中不由一甜,未料到阿迣醒来竟还为我作了画。

      许是我的神情过于荡漾,申七不满地盯着我,“阿蓁,你怎么回事儿,莫不是都忘了此行的目的?”

      是了,我来这古树庙是为了探寻此处的古怪,顺便陪申七找一找他所谓的“一线生机”,哪知我一遇上阿迣便什么目的也不记得了。我尴尬地笑了笑,拍拍申七的肩膀,“好啦好啦,我晓得了,待我再仔细瞧瞧这画。”

      阿迣把我画得真好看,噢不,我本来也是好看的,我美滋滋地看着画,忽然眼神一顿,发觉这画中的我脚下竟是一块毯子,只是颜色略淡,若隐若现,怪不得刚刚没瞧见。可我的周身又是云烟袅袅,宛如飞天,这又有些荒谬了,我虽自小随师父习的法术,但也从未听说有人能飞到天上去,更别提站在一块毯子上飞天了,阿迣怎么会这么画呢?

      我指了指毯子,疑惑地看向阿迣。阿迣比划了一番,告诉我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记得他醒来时灵感突发,便作了这幅画。

      “你们比划什么呢?”申七一脸不解,“你指着这片云做甚?”

      我这才发觉申七瞧不见画中的毯子,只有我和阿迣看见了。我收起画,“这画似乎内有玄机,我暂且收了。”

      申七犹豫了一会,同意了。

      “两位施主,休憩的屋子已经为你们收拾好了,且随我来。”先前离开的小沙弥慧通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一板一眼地对我们道。见我看向阿迣,慧通又说道,“公子自有住处,还请女施主勿要色心萌动。”说罢,他还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无视申七挤眉弄眼的嘲笑,偷偷瞅了一眼阿迣,正对上他的目光,他对我微笑,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我松开他的手,与他告别。虽有不舍,但我们好似也没什么可以一直待在一起的借口。

      我与申七一道随着慧通领了斋饭,又各自去了客房。我躺在柔软的床上,脑海中满是临走前阿迣微笑的面容。我果然如慧通所言,色心萌动了。这可不行,三师姐和我说过,对男人,切忌动情过早,得一冷一热地勾着。可阿迣,又好像不太一样。我取出画,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它,看着画中的画册,我灵机一动,将怀里的画册放上相应的位置,可依然没什么变化。我有些扫兴,伸手把画册拿起,一个不留神,画册中夹着的一片花瓣掉了下来,正落在画中的毯子上。我眼见着那毯子越来越显眼,也越来越夺目,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待我睁眼,那毯子竟从画里出来、铺在了画上——噢,恕我眼拙,这原来不是毯子,而是一条薄纱。

      我吃惊地看着它,慢慢地伸手触碰,柔软而又冰凉的触感告诉我,它是真实存在的。此事过于震撼,我掏出许久未动的指导手册,只见上头写着两个大字:稳住。这要我如何稳得住?我整颗心都快炸开了,整个屋子只听得见我急促的呼吸声,我纠结了半晌,忽然想起,画中的我踩着它飞天,那它岂不是能飞?正想着,这薄纱动了动,竟真的慢慢飘了起来,浮在空中。

      难道飞天是真的存在的?我抬手欲碰它,还未碰着,它便自觉乖乖地飞回了我的手里。我新奇地摸摸它,内心澎湃自不可言语。如此看来,申七的想法恐怕并非异想天开,先前倒是我井底之蛙了。罢了罢了,等明日一早再与申七继续探寻古树庙的玄机,只是这薄纱一事暂且先不提,待我完全掌握了它再说吧。

      我将薄纱放在床头,翻来覆去睡不着。没一会儿,我便又翻身而起,把薄纱放到那画上对应的位置,它并未有任何反应,反倒是我那画册又开始隐隐发热。于是我又将画册与薄纱放至一处,静观其变。

      画册开始发亮,逐渐亮得刺目,我赶忙闭眼躲闪,待我睁眼时,那画册已与阿迣刚给我时截然不同,破烂的书页崭新如初。只瞧画册封面写着:享天下绝味,寻天涯海角。这?我二丈摸不着头脑,满眼迷惑。罢了,这事儿待明日问一问阿迣,也借机与他多相处相处。哎,若是能说服他与我一道游历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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