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灵篆》贝拉拉的风花雪月

43、第四十三章：退隐

　　熊遣派人到光明接管，熊启留下了相应的兵力后，决定与袁姬回永歌。经历了这一番大战，袁姬已经不想再面对这些，他自觉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太多了。这些人有什么错？他们也是正当壮年，出来当兵混口饭吃。只是不巧在失败者的阵营，便要豁出性命。

　　袁姬每夜被各种噩梦纠缠，连着几十个晚上都无法入眠，渐渐的精神开始恍惚，白日里也能听到各种各样的人在跟他说话。

　　“袁姬，拿命来……”

　　“我死得冤呐……”

　　“我从未杀过一人，只想养家糊口啊~~”

　　“还我性命啊~~”

　　“我的孩子啊，你让他们孤儿寡母怎么活下去啊？”

　　“你这个杀人狂魔~~”

　　“你不得好死啊~~”

　　“你来世也会尝尽亲人离散，骨肉分离的滋味的……”

　　每夜那些人都无比清晰地进入他的梦中，让刚刚入睡的他不得安生。袁姬知道，这是他的报应，朱雀虽然厉害，但终究还是无差别的杀戮机器，在死掉的人里面，真的有很多人，手上未曾沾过一滴血。

　　夜晚无法入睡，白天就有如行尸走肉。有时候熊启在他身后喊了数十声，他才慢慢回头，茫然地看着他，两只眼睛黑暗而空洞。

　　熊启怕他这样下去出事，抱着他说：“只影，你这样下去不行，我带你回会稽山吧。”

　　袁姬依旧茫然，却终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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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稽山，拈花堂。

　　袁姬回来后，一直发着高热。

　　熊启日夜照顾，不敢有一丝懈怠。他去探额头，只觉手烫得厉害。他拿了木桶，去山上铲了积雪来，融成冰水，用手巾打湿放在袁姬额头。

　　“楚林，你不要走....... ”他在梦中喊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我不走，只影，我不走。你看我一直拉着你，不走......”熊启在一旁应着。

　　“灵篆啊灵篆，你们能飞出来显显灵，救救只影吗？我熊启给你们磕头了。”

　　熊启跪在床边，恭敬下跪，磕得额头发红，也不见灵篆有任何动静。哎～只听主人的，可惜现在主人昏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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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到我这儿生孩子成了这么难的事儿了？袁只影百思不得其解。

　　“生出来了！爸爸快进来……”妇产科小护士惊喜地喊叫着，“哎哟，这孩子生得，都几年没见过这么惊心动魄的了，”小护士满脸是汗，抬手抹了一把汗，“早知道这样，拉过来剖多好，吃的这番苦你看看。”

　　她把孩子贴到袁只影脸上，“是个大胖小子噢，可好看了。”

　　袁只影此时十分虚弱，但是强自睁开眼睛，到底是怎么的小孩子，看这一番折磨，终于生出来了，只见小孩子通身红兮兮的，一点都不像想象中白白的，满脑袋稀稀拉拉的头发，丑极了，而且这小娃子闭着眼睛歇斯底里地哇哇乱哭，哭得她心烦意乱。她心想，不过好歹生出来了。

　　“3580克，身高50厘米，性别：男，一切指征正常，评分：健康，10分……”小护士紧锣密鼓地开展一系列测评工作。

　　楚林的脑袋凑了过来，“大功臣，辛苦了，只影，你知道吗？你差点把我吓死了。她们刚才还叫我签字，我的手抖得都没办法握笔，太好了，终于这个鬼门关我们闯过去了……”说着，袁只影看到他一个大男人，脸上挂满了泪，他一边窘迫地拿手胡乱地擦着，一边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

　　“大老爷们，哭得跟孩子似的，好了，我累了，让我睡一会儿吧……”袁只影看着他，楚林，她心爱的老公，原来并没有放弃自己。

　　“嗯嗯，”他乖得像个孩子，“只影，你好好休息，”楚林紧紧地握着袁只影的手，怕一松手她便要逃走似的。

　　真的累，而且困，好热好热，这空调开得也太大了，难受，感觉浑身都是粘腻的汗，再睡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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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影，醒醒，看这梦话说的……”袁姬听到不停有声音唤着自己，只觉得烦躁无常，忽然觉得自己被横空抱起，颠簸了一阵之后，接触到热腾腾的水流，倒了舒服了许多，身上不再粘腻，只觉每一个毛孔都张开来，贪婪地呼吸着。他捞了一把水，在脸上拂过，觉得瞬间呼吸也畅通了不少，原本的闷热感减轻不少，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说话的人是熊启。

　　“我的孩子呢？我儿子？”他开口问道。

　　熊启似乎有些无措，他吞吞吐吐道，“只影，孩子，怕是你的一个梦。你高热的时候一直在发梦，梦中好像……好像真的在生孩子。”

　　“是梦吗？”袁姬自言自语道，这个梦未免太真实。那小娃子，他看得清清楚楚，红兮兮的丑娃子，稀疏头发且哭得稀里哗啦的。

　　“只影，倘若真的有前世，那你必是忘了喝那碗孟婆汤，不然你怎么是不是要梦到前世的事情？”熊启看着他，目光之中带着奇怪的神情，“而且每次，你都无比留恋，你必是深爱那个男人，那个被你叫作‘楚林’的男人……”

　　深爱，嗯是的，都为他生孩子了，能不深爱吗？但是梦中也告诉了自己，孩子终是生出来了的，这说明在最后关头，楚林并没有签字，那自己怎么还是死了呢？

　　“我在想，”熊启挠了挠头，“这辈子你要还是个女人，然后深爱的人是我，你一直说的我和楚林长得挺像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我生孩子？”

　　哈哈，这番话从惠王的嘴巴里说出来，倒一点不是肉麻，反而有种搞笑的感觉，“大哥，我是个男人，怎么给你生孩子，生猴子还差不多。”袁姬直直就给他呛了回去。

　　“哦，生猴子也行，”熊启眼中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就一闪而过，“反正我只要你陪着我，我可以在这会稽山永远地住下去。只影，我们可以远离朝廷，远离战火，远离一切不相干的人，只在这山上，只有你和我，我们一直住下去。直到你我老死，再转世投胎，或者我和你都回到你的前世去，我们重新做夫妻。”

　　“熊不问，你怎么了？”袁姬觉得他今日怪怪的。

　　“唔，没啥，就是挺妒忌楚林的，在你心中被记得那么牢……”熊启转过身去，眼泪从眼眶种不争气地流出，他不想被袁姬看到。

　　这一幕袁姬却看得清楚，他想伸手去安慰，但自己正泡在温泉中，又尴尬又暧昧，只能任伸了一半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死了，怎么死已经不那么重要，反正袁姬看到只影把孩子生下来了，楚林不是害死自己的人。

　　在这一世，袁姬已然无依无靠，关心自己的唯有眼前人。其实他何尝不爱熊启？只是耽于世俗，想也不敢想罢了。如今，连下山的心也死了，有人相守到老，为何不放任自己的真性情？

　　这么想着，他一把抱住熊启，将他猛地拖进水池里，惹草池中碧波荡漾，只留下两个再也无所顾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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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一晃弹指一挥。

　　“父王，孩儿听说有一位皇叔在会稽山上住着，孩儿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熊遣看着眼前的麟儿，雪白粉嫩，像极了梅皇后。他微微笑道：“你的这位皇叔啊，他不喜欢和生人打交道，所以啊，就一直在山上修行。”

　　“那皇叔一个人住在山上，没人陪他说话，他不觉得寂寞吗？”

　　“乖皇儿，你皇叔可不是一个人住在山上哦，他的爱人也一起住在山上呢！”

　　“那他们是不是书上说的神仙眷侣啊？”

　　“神仙眷侣？你个小小孩子，居然知道神仙眷侣？”

　　“嗯啊，母后告诉孩儿，像父王母后这样的，就算是神仙眷侣的了，所以父王说的皇叔和他的爱人住在山上，怕也是同父王母后这样的罢？”

　　“呃？你皇叔倒是有一点点与众不同，不过，他们应该算是神仙眷侣了吧……”

　　“那皇叔有没有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来给我做皇弟或者皇妹呀？母后说皇儿是什么什么的结晶呢？”

　　“他们孩子是没有，但是宠物却不少，你皇叔的爱人历来动物缘深，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倒了豢养了不少呢。呵呵，麟儿啊，你真是人小鬼大，朕要好好惩罚太子太师了，成日里都教了些什么，装在你的小脑袋里。”

　　“父王勿要，太师可没教孩儿这些，要是他知道孩儿问父王这些，必要罚我练字了，是孩儿一心好奇，不问就睡不好。”

　　“麟儿，你皇叔啊，不喜人打扰，他现在过的日子，应该是他心心念念最追求的日子吧……”

　　“心心念念追求的日子？”小朋友重复着，却不理解其间的含义，但大概，这就是每日有糖果糕点、没有太师逼着背书练字的那种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