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灵篆》贝拉拉的风花雪月

42、第四十二章：决战

　　赵源逃回函谷关后，清点了人马，发觉那夜突袭，他莫名奇妙地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不由心下大骇，觉得袁姬此人，真是深不可测。自己若是不自量力盲目出兵，必是有去无回。

　　他去武关和银月城搬来救兵，在函谷关战战兢兢了多日，却也不见遣启大军杀来。于是只得放出密探和赤望，去看看永歌到底有什么动静。待探子们回来，才终得知，原来熊尧已经被逼退位，而熊遣成了新的永歌王。

　　其实他更关心袁姬，探子说袁姬一直在惠王府深居简出，具体在干什么却是无从知晓。此人会召唤各种灵兽，如果他赵源将来要败在什么人手里，那也只能是袁姬这号人物了。

　　永歌有了袁姬，熊遣不用御驾亲征，于是命令熊启领军四十万，再上函谷关，考虑到上次函谷关之役的情形，这次大军采道钟陵银月城。横竖做不了盟友，拔掉光明一翼可以大大打击他们军心。

　　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向银月城，李言震惊。

　　“什么？永歌打过来了？”李言觉得自己之前帮助赵连城，也还算暗中进行，不得不感慨永歌密探的威力。

　　“父亲，连城之前在陈留已经取得了突破，并且抓获了永歌的二皇子熊不问作人质，没想到永歌有一个人叫作袁姬，会驾驭灵兽，轻而易举地救走了熊不问，还在连城营帐大闹一通，他损兵折将，无奈之下才回了函谷关。”

　　“班琼，如此看到，连城还未必是永歌的对手，那我们岂不是更悬？”

　　“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和光明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班琼，父亲对不起你，若不是我自作主张，如今可能银月城不必搅这趟浑水。”

　　“父亲，在这乱世，又有谁能独善其身呢？我们赶快应战吧……”

　　赵源得知永歌终于发动大军反扑，而且直冲银月城，马上派了二十万军队发兵驰援，但此时两军早已实力悬殊。在袁姬朱雀的威力之下，银月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几乎全军覆没了。

　　李言全家更是被活捉，他一生小心谨慎，左右逢源，守得这一方土地，自认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落到这步田地，只怨自己不够强大，他思来想去，觉得与其被人凌辱，不如自行了却，于是在刚刚被俘的当夜，就撞墙而死，豫章夫人见夫君不再，亦不愿苟活，也咬舌自尽，随夫而去。

　　熊启得闻消息，为时已晚，本来还想劝说李语涛就此降了永歌，没想到这个老狐狸居然铮铮铁骨，宁死不屈，只得唏嘘一番，命人严加看管李班琼，叫她不要也寻了短见。

　　五国局势，已是三打二，永歌集了锦绣城和冰风城的力量，再打光明就是易如反掌，赵源军队节节败退。袁姬召唤灵兽，只在函谷关城楼飞了几圈，所有军士便无心恋战，纷纷缴械投降。

　　熊启见状，不由感慨：“只影，当初如果带你过来，就不是那番景象，没想到啊没想到，四十万的大军竟然不如你一人。”

　　袁姬内心却十分彷徨: “我今日造下的孽，怕是几辈子也还不清了，试问我要被打入多少次十八层地狱，这些亡魂才能放过我？”

　　“古来战斗都是残酷的，两军焦灼，生灵一样涂炭，你只是把这时间缩到了无限短而已。”

　　熊启知道袁姬内心不愿驱使灵兽到处杀戮，但眼下除了这个办法，也没有更好的路可走。他本无心恋战，但熊遣要坐稳他的皇位，终还是要有人出来作大恶，只希望经此一战，整个华夏大地可以休了战火，让百姓安生下来。

　　营中被囚的李班琼，要求见一见永歌的将军，看看到底是谁，害得她家破人亡，打得赵连城毫无还手之力。羁押她的士兵说，那是永歌的王爷熊启。

　　银月城的李班琼，如果原先熊尧让熊遣娶她，国书真的发了银月城，李言真的接了国书，她如今可能会贵为永歌的皇后，然后造化弄人，一朝一夕之间，她竟成了阶下囚。

　　听说她要见自己，熊启心想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看看这个一心五国传说中神仙一般存在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看看这个险些成了自己皇嫂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看看这个当年用“群星之怒”，差点让自己一命呜呼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于是他走进了羁押李班琼的营帐。

　　李班琼一眼看到他，惊得嘴都闭不拢。

　　“是你？”她柳眉倒竖。

　　熊启是第一回见她，看她那惊讶的样子，仿佛认识自己一般。再细看这女子，确实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袁枚儿和梅幼薇都是世间动人的女子，但和眼前的李班琼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

　　不过世间女子再美，却也难动摇熊启的心境。“听说李姑娘要见本王，不知有什么话想说？看李姑娘适才反应，似是认识本王？”

　　“你是那日夜里，偷袭赵连城的人？”李班琼开口直接就问。

　　熊启大吃一惊，那夜自己本以为赵连城跳下了绝涧，正要离开的时候中了李班琼的暗器，那夜乌漆嘛黑的，他以为袭击自己的人根本没可能看到自己的样子，但看眼下李班琼的反应，明显已经知道了自己就是中了她暗器的人，她是怎么知道的？

　　眼下也不能再问，只得坦然承人：“正是。”

　　“卑鄙小人！”李班琼骂道。

　　熊启倒也不愠，“李姑娘的暗器，委实厉害，本王倒也不见姑娘手下留情。”

　　“对卑鄙的人，不用手软。”

　　“两国交战，本就是各凭本事，姑娘也不用如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是没有天助，本王不也早就死在姑娘手中了么？”

　　“我正后悔，当时怎么没有给‘群星’淬毒，不然今日，连城也不会有此败局。”李班琼后悔地闭上了眼睛。

　　“李姑娘有所不知，今日打败赵连城的人，并非本王，而是另有其人，或者说其实就算姑娘当时的暗器没有淬毒，本王的命也早就交代给姑娘了，当时救了本王的人，正是如今打败赵连城的人。”

　　“此人是不是锦绣城的袁只影？”李班琼追问。

　　熊启答：“看来银月城的消息也是十分灵通的，姑娘说得一点不错。”

　　“银月城不像你们永歌，成日派了鹰犬到处打探人家消息，这是连城告诉我的？”李班琼反驳道。

　　“这么说，李姑娘和赵连城的关系非同一般？赵连城贵为光明王，这么说李姑娘原本可能入主光明东宫？”

　　李班琼沉默了，她心爱的人惨败，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乌有。

　　“李姑娘如此沉默，本王就当姑娘承认了，我替姑娘惋惜。但漫漫历史长河，多少成王败寇，你我今日虽分胜负，不过是这历史中沧海一粟，几千年后，又有谁记得你我，赵连城年少英雄，只是运气差了一点。”

　　“你们会怎么处置连城？”李班琼再问。

　　熊启看着她关切的容颜，叹了口气道：“明日函谷关有投降仪式，待赵连城投降后，我永歌大军会直捣光明主城，拿下整个汉中，一统中原。”

　　“能不能让我再见连城最后一面？”李班琼恳求道。

　　熊启看了她一眼，缓了缓口气道：“永歌并不想赶尽杀绝，赵连城如果投降，永歌可保他不死，姑娘何必说是最后一面？”

　　李班琼正色道：“如果是你，被光明俘获，你会甘心投降，从此苟且一生么？”

　　熊启心说，确实很难，或者说不太可能。

　　见他沉默，李班琼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和自己选的路，再糟糕也要走完的。”

　　熊启叹了口气，知道眼前女子也是情深意重，不由生了一点敬佩之意，于是点点头说：“本王答应你，明日的投降仪式上，让你再见赵连城。”说罢便转身出了营帐。

　　历史仿佛重演。

　　为了函谷关一关的将士，赵连城不忍，只得出关投降。他这辈子只穿过两次孝服，一次是赵恒国葬，一次是今日投降，奇耻大辱啊～

　　但是他不得不，如果他不出关，永歌大军杀进来后免不了要屠城。都是跟着他生死出入，披巾斩棘的人，上有老下有小，作为光明的王，他责无旁贷。

　　他跪着一步一步向外走去，看到前不久还是自己俘虏的熊启坐在高头大马上立于前方。一念之差，当时如果一刀杀了他，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摇了摇头，不是熊启。他不过是永歌的主将。害得自己兵败如山倒的是在他身后的男人，那个妖怪一样的存在，会召唤灵兽的巫师。

　　以神怪之力来与自己抗衡，胜之不武。他内心唾弃，然后现在跪在地上的，恰是自己。战场上管你用什么办法，赢了就是赢了！

　　“孤，赵源，今日在函谷关向永歌熊启将军投降！望诸君进关后保齐一众将士性命，孤替他们的家人感激不尽。”赵源说完，磕头到底，不再起身。

　　也许失败是一开始就注定，也许那个在绝涧下的晚上，他已经死了。

　　熊启在对面，也是一番感慨。成王败寇，真实写照。他于是回道：“赵连城，你起来吧，本王答应你不屠城就是了。另外，银月城李郡主要见你。”

　　赵源抬起头来，见对面有一女子挣脱了看守，径直向自己跑来。

　　“连城！”她口中喊着。

　　正是李班琼。

　　“班琼......”多好的女子啊！此生终是要辜负了。

　　班琼已到眼前，与他面对面跪下，托起他的脸庞，似是看不够一般。

　　“连城，父亲不在了......”

　　“我听说了，是我对不起他。我也对不起你，早知今日，当初你不该救我。”

　　“连城，我不后悔。”

　　“班琼，你对我的好，请允我来世再报。你用群星送我去吧。”赵源泪目，紧紧抱住李班琼。来世莫要再投胎做什么帝王将相，投个山野村夫，能守护自己心爱的人，就可以了。

　　“好，连城，来世，愿你不再是王上，来世……再续缘分。”李班琼说完，广袖挥舞，满天飞舞，群星闪耀，将二人团团围住，几十枚五角暗器绕着两人飞旋数圈后飒飒地扎入后背，瞬间两人都倒在了血泊中。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种结局，但看到李班琼如此毅然决然，熊启和袁姬都唏嘘不已，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宁可同赴黄泉，不愿苟活于世。好歹赵源也是光明王，熊启允了光明人将他运回去敛葬，函谷关上的将士见到李班琼殉情，也觉得此女子真是前无古人，众人在哽咽中将两人尸体抬了回去。

　　至此函谷关破，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回熊启领军长驱直入，直捣光明主城。王上一死，光明只剩一副败相，熊启没花什么力气都攻占了光明。中原从此一统天下，再要诸侯割据，也是很多很多年以后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