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夜旅社 [无限]》陶善兮

84、请神

　　那是一本字典厚度、A4大小的书，看着就有种时间沉淀的古朴气息。

　　可当它被递到闫书乔手上时，又在瞬间变成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闫书乔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能有如此变化，至少说明此物真有玄异，其中也会记载着什么。

　　翻开书，里面是她也看不懂的文字。

　　不过这个好像影响不大。

　　当把那些内容连在一起的时候，闫书乔就莫名读懂了书上所列内容。

　　这是一种请神法，利用阵法、咒语、祭品等物品，可以请天上神仙进入身体，使用神仙法力，变动一个变量，以及自己身体、精神情况的不同，请神能发挥的作用不同。

　　“你可愿……”闫书乔还在斟酌用词，对方就已经回答道：“愿意，大人，只要大人肯留奴才一命，奴才就愿意！”

　　闫书乔向面前叫做洪福的讲述书本内容，并告知对方自己并不知道是否存在生命危险。

　　闫书乔原以为洪福不会同意，没想到，胆小的洪福居然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她还有些意外。

　　“既如此，你开始吧。若是死了，你的家人……”

　　“大人，奴才没有家人，而且奴才一定会成功。”

　　闫书乔看着他，“别自称奴才，随意些。”

　　洪福跪下磕头，回去准备材料。

　　最简单的请神，准备高山石三块，大米一斤，猪头一颗，在开阔地带，向西边先磕三个头，大米撒成圈，猪头上供，念诵咒语。

　　什么反应都没有。

　　闫书乔有一点失望，“没事，准备下一次吧。”

　　洪福却不愿意放弃，呆在圈内念起第二次咒语，第三次、第四次……

　　只要洪福不停下，闫书乔就等着对方。

　　对方坚持不错，可大半日过去都没有任何反应。

　　闫书乔强制打断对方，谁知道如果继续下去，如果请神成功，那神会是什么东西，如果不能成功，洪福怕是会疯掉。

　　第二日，洪福照例摆上所需东西，一通操作过后，依旧平静无波。洪福面容沉稳，开始第二次尝试，无风，无异常。

　　但是，洪福气质骤变！

　　脸还是那张脸，骤然多了些沧桑，眼神浑浊，体态迟缓，抬手间，有种特别的能量波动。

　　本该是一件令人感到欣喜的事情，闫书乔却面沉如水，浑身紧绷，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

　　此时的洪福，变化已经不仅仅是气质，包括面容。一双饱含时光流逝的眼睛里，渐渐生出漠然，以及恶毒。

　　再向下看去，鼻子旁边、眼帘下方，肌肉快速蠕动，两个黑漆漆的洞正好出现眼睛下方，从那洞里生出一点点白色，竟然又生出一双眼睛！

　　这一双眼睛还未生完，就见洪福脖颈处肌肉再次蠕动，黑洞、眼珠再次出现，几乎就是前一次的翻版。

　　闫书乔抬头看天，一种冥冥中的诡谲不断溢出，进入到洪福身上。

　　她当机立断，一把将洪福从大米圈中拖出，体内清气打入洪福体内，帮助镇压外来诡异力量。一小时后，诡异力量被清除得差不多，洪福也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大人，我成功了！我感觉那会手里都是力量，我，我只要愿意就可以……”

　　洪福的声音从开始的激动，到后面越来越小，不敢再说。他不是很懂，为什么大人会不高兴。

　　“你确实成功了，但你也差点就死了。”闫书乔顿了顿，语气骤然一变，“忘记吧，好好活着。”

　　看着洪福眼神先是迷茫，而后恢复正常，颤颤巍巍地离开墓室范围。

　　闫书乔重新翻看请神秘籍，确定此物无法在现实中使用，但其中，也确实有些方法不错。

　　余下的日子里，闫书乔仔细研究请神秘籍，并将实验过程记录下来。偶有其他盗墓者回来送秘籍，闫书乔也让他们看这本书，无人有所收获，包括他们所送上来的东西，也是良莠不齐。

　　有的就是纯粹的骗人法门，有的则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她用他们做实验，也略有所得。

　　一日，闫书乔来到空地，摆上让人带来的工具，树枝、河水、石头，以树为祭，以房卡为凭，闫书乔在尝试用请神法召唤旅社大树。

　　天地变色，空中裂开一个大口子，彻骨寒风从那口子里呼呼刮入，闫书乔朗声道：“出来一见。”

　　一声叹息幽幽响起，天空裂缝骤然闭合，闫书乔身边已多了个人，正是江艳。

　　她为了孩子，早早就成为旅社中的大树代理人，负责解决旅社副本的一些异常情况。

　　“流光说，她真的不想见你。”

　　闫书乔立刻抓住其中的新名字，“流光？是那棵树？它化形了？”

　　江艳连忙捂嘴，“哎呀，不下来心说漏嘴了。”

　　闫书乔摆摆手，“这个不重要。我就想知道，老徐和陈晶是什么情况。我们一路走来，你用流光庇佑，他们却没了消息，总不能……”

　　话还未完，又听得一个女声道：“你的成长速度倒是超乎我的想象。”

　　江艳立刻微弯身体，低头退后一步，表现出臣服姿态。

　　纵然这个声音陌生，闫书乔也立刻明白对方身份，“你是，流光，是那棵树。”

　　“是。”流光毫不避讳，“你以为自己找到力量，是个人原因吗？”

　　闫书乔不说话，她知道流光既然来了，就是来答疑解惑的。

　　“你，闫书乔，与那只老鬼，联系过密，身体也有变化。原本，给你安排五六个世界，先洗去身上污浊，再找出自己。但是，那位徐益谦啊，愿以他身为锚，加快你的成长速度。”

　　“不止于此。”

　　“确实。”流光点头，“徐益谦是难得一见的纯净体质，包括心灵。原本我更看好他，心怀善意者才能用好……只可惜啊。徐益谦用自己的身体替你净化污浊，让你能全意去找到力量。而他，本来也可以找到的。”

　　“他在哪？”闫书乔看着神色分毫不动。

　　流光仔细盯着闫书乔，“真是无情。”

　　接着，天空中出现一个“屏幕”，一颗巨大的蛋内，蜷缩着一个男人，如同在子宫中正在孕育的新生命。

　　从“屏幕”中，以及夫妻间的隐隐联系，闫书乔可以确定徐益谦并没有危险，他就是在沉睡，并且放弃了自己寻找力量的机会。

　　不过没关系，她会把一路上的事情都记下来，以他的聪明，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路！

　　闫书乔感谢流光带来徐益谦的消息，这一个世界也到了结束时候。

　　新世界与墓室那里不一样，它是阳光明媚、芳草茵茵。包括闫书乔自己也重新成为人类，就是她原本的身体。

　　身体在变化，力量是不会变的。已经成为她力量的水晶球，现在已经化作如水一般的透明珠，可有惊涛拍岸的“硬”，也可是柔柔绵绵的“软”。

　　这也是闫书乔在“做鱼”时候的灵感，上善若水任方圆，是一种她相对了解、又适合她的力量表现形式。

　　于是，她的力量便呈现出“水”的样子。

　　“姑娘，也去寻仙呐？”一樵夫路过，随口一问。

　　闫书乔顺着话道：“嗯，寻仙。老伯家里也有人寻仙吗？”

　　老伯摇摇头，“寻仙之路遥遥，并未归期。何况仙人是何等层次，凡人寻一辈子仙，也还是寻仙。”

　　此话不是普通樵夫应有的见识，要么就是此世界之人共知的常识，要么，就是眼前樵夫不一般。

　　闫书乔正要说些什么，就见樵夫摆摆手，“年轻人，不必多说。向南走，有宗门收徒，摔打摔打就知晓啦。”

　　说着，樵夫已在闫书乔面前失去踪迹，根本没有阻拦的机会。

　　既然得到指点，闫书乔一路向南而去，在路上，也遇到五六个寻仙者，大多是简单交流后就各自分道扬镳，只有其中一个，因为同为女性的关系，二人结伴而行。

　　十几岁的姑娘，名叫贺稳。从名字都可以看得出其父母对于孩子的期望，“她们说，寻仙的一辈子都是寻，成不了仙，留在凡俗，结婚生子，平平稳稳一辈子就很好。”

　　贺稳有些沮丧，“他们寻仙失败，不一定我也失败啊，世上那么多人都去做，总归说明寻仙没坏处的吧。最重要的是，我相信肯定有成功成仙的！”

　　说着说着，贺稳越发坚定，闫书乔反而没那么乐观。

　　根据她这些时日的交流，闫书乔觉得，寻仙不得成仙这句话是正确的。虽然寻仙者与普通人相比，活得更久，也有些奇异能力，但终究无法改变生命形式，成为更高维度的“仙”。

　　不然的话，可以如小说里那样，叫做“修仙人”而非“寻仙人”。

　　闫书乔并未将自己的猜测宣诸于口，她依旧要多看看，就算真不能成仙，学得此世界一二术法，借鉴、引用，从而带入现实世界，哪怕增加一丝对抗鬼物的可能性，她都不可以错过。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抵达寻仙城。

　　十几家门派在此招收弟子，没有任何纸面要求，只是在选择门派后，通过一面镜子，名为测仙缘。过了，便可以进入其中。不过，就回家去。

　　闫书乔观察几日，毫无所得。

　　通过与否，镜子没有任何明显指示，只在第二日由门派之人通报结果。

　　通过之人，有耄耋老人，也有嗷嗷待哺婴儿，有体虚身弱者，也有如她一般有着一二法力之人。

　　所以说，没有条件，才是最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