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夜旅社 [无限]》陶善兮

74、变化

　　不可否认，在中世纪，女巫一定是一个贬义词，它意味着死亡、魔鬼。

　　一经发现，是一定要被处死的。

　　眼前妇女的惊恐表情也说明这一点。

　　同时，妇女的恐惧只在神不在形，这说明这事有转圜余地。

　　“草药不一定就代表着女巫，这是能救命的。还有，女巫也不一定意味着邪恶。”

　　妇人神色莫名，道，“噢，外乡人，你们一定是外乡人，你们根本不知道女巫是什么，根本不理解。愿上帝保佑你们！”

　　“总之，求您救一救我们的朋友。”

　　妇人又是慈爱一笑，“愿上帝保佑你们。我会帮她的，但，你们要知道，有些事情。”

　　闫书乔与徐益谦频频点头，让妇人自己去准备药物。

　　妇人走后，徐益谦留在原地照看陈晶，同时也是放风，闫书乔则蹑手蹑脚地跟在对方身后。

　　诚信？

　　那是对人类的，对这个可能是鬼物，也或者可能是女巫的家伙，不跟上去都是愚蠢。

　　小房子后面还有一幢更小的小木屋，不仔细瞧根本看不清。

　　门极窄，只可容妇人一人通过，又被对方锁住，想要不被发现地进去，可能性不大。

　　很快，闫书乔便从另一个角度看到妇人在煮东西，小锅、小火、晒干的草、以及一些黑色粉末。

　　正仔细瞧着，不提防突然有人撞她一下，好在闫书乔眼疾手快，这才没发出声音。

　　那是个小女孩，同样是国外中世纪打扮，一身衣裳灰扑扑的，头发也是纷乱。面带惊恐，见着闫书乔便急急道：“姐姐，快走，快走，那是女巫！”

　　闫书乔毫不意外，她已经猜对了，她还需要对方治疗陈晶，纵是女巫又如何。

　　正思索间，闫书乔眼见着那女孩从惊恐慢慢平静下来，最后定格在属于小孩的、特有的纯真。

　　她用甜甜的声音问，“姐姐，你是谁呀？”

　　还未等她细究，便见着妇女已经提上药炉子向大木屋区，闫书乔只得撇开小女孩，立刻回到房间里，恰恰迎来妇女。

　　那药汤黑乎乎一团，甚至咕嘟嘟冒着绿色泡泡，一看便觉不详。这与中医药是完全不同东西，任谁看了都不觉得这东西能救人。

　　这般情况，闫书乔两人面上就带着迟疑，妇人也不言语，将药罐子递与二人，这就是让他们决定的意思。

　　闫书乔看着陈晶浑身通红，神智不清的样子，心知无法可施，直接结果药汤，给陈晶灌了下去。

　　初时没有动静，而后身上皮肤颜色忽白忽绿，竟如变色龙一般，饶是闫书乔两人见多识广，也未曾见过如此场面，焦急无比，只有面色还算淡定。

　　不多时，变色终于停止下来，就见陈晶睁开眼睛，还不等人开心片刻，又见陈晶捂嘴狂奔，速度之快，一点也不像重病在身之人。

　　来到院外，对着小树林便是一阵狂吐，酸味不止。吐罢，就如回光返照结束一般，软软倒身，幸而闫书乔及时接上，才没让她倒在秽物中。

　　再见着妇人之时，两人皆是感激。

　　只因为陈晶身上肤色已经回归正常，再无红色，就算仍在昏迷，表情却是放松的，倒是令人放心。

　　双方推搡着客气，听妇人道：“老妇人也有一事需要你们帮忙，不能说得太明白，就像是地窖里的酒，时间久了了才能想。所以，老妇人想请你们在小屋中多住几日。”

　　不等两人问，妇人匆匆出去又回来时，手上提着面包、清酒，“天色已黑，吃些东西吧。”

　　闫书乔分明没见着妇人做饭，就已经有饭食来，不免存着些疑虑。

　　但见面包干硬，估计存了不少时日，那边还有个小姑娘在，倒也合理。

　　她看眼徐益谦，那边便笑问：“姐姐，附近集市在哪？我们想去找个工作，吃您的总是不好意思。”

　　妇人神色奇怪，“上帝啊，我发誓这边就我一家，我一个人和我的外孙女。森林简直糟糕透了，狼多得好像乞丐身上臭虫，每日里都没个安生……”

　　一毂辘话听下来，只把人绕得云里雾里也没个话。

　　等两人送走妇人，先咬一口面包，硬得跟石头似的，就算能啃一口下来，咽下去也是对胃的折磨。

　　这时候，就凸显清酒的作用，如同北方吃馍，将干面包掰了丢入清酒，待得彻底吸收水份才咽下去。

　　并不辛辣，也不过分甜腻，清清爽爽的。倒是有种别样的好吃。

　　他们吃罢，又叫醒陈晶来填一填肚子，皆是满足喟叹。

　　“乔姐，你平日那样谨慎，这回怎么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陈晶迷瞪着。

　　没有旁人在，闫书乔收敛表情，显得冷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顺着他们的想法去做，才可能找到根结。”

　　而且，这座森林，这个妇人，带给闫书乔的感觉与旅社并不相同。她隐隐有种感觉，顺着去做，或许能找到她想要的。

　　那边陈晶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天光收束的瞬间，一个大活人直接消失不见！

　　仔细看去，床上趴了只大青蛙，呱呱两声，见着人就跑了，速度极快。

　　妇人在此时拿着个小短棍，口中念念有词，忽对着徐益谦一指，人也不见，只留着一只美丽的白天鹅，漆黑小眼睛里闪烁着智慧。

　　这是，魔法？

　　闫书乔呆住。

　　却见小短棍对上她，一阵晕眩过后，发现屋子器具大了许多，想着动动胳膊，却觉一阵阻力，原来竟成了一条鱼，正被老妇人端在手里鱼缸中。

　　又见一个“巨人”从旁边闪出，只因为立得高了，闫书乔勉强能分辨出那巨人正是先前看到的小女孩，“妈妈，我们池塘里又添小鱼啦～”

　　说着，就凑上去要抓，妇人一把将鱼缸举高，又是一推，女孩子趔趄着重重倒地。

　　闫书乔没关注这个，她发现自己变成鱼，首先就要控制身体，很是歪了一会儿，熟悉之后，又开始体会自己身体情况，就连血液、骨骼都发生变化，这种手段，犹如夺天地造化一般！

　　只奈何，一时半刻也发现不了什么。再回神便发现自己被带入一个池塘，她、徐益谦变化的天鹅，以及陈晶变化的青蛙都在。

　　她在水中，徐益谦扇着翅膀飞入天空，青蛙一蹦一跳失去踪迹。

　　妇人道：“鱼儿不上天，天鹅不入水，青蛙呱呱叫，不知谁是谁。”

　　闫书乔对这话听了正着，正想抬头看天，便忽觉水波荡促，竟然有一头鲸鱼咧着尖牙过来，顾不得去想为什么鲸鱼出现在淡水湖里，牙缝里的血肉一看就知道是个肉食动物，这根本不符合生物链常识！

　　大难当头，也顾不得许多，操着不太熟练的尾巴、背鳍，偏往那边缝缝卡卡里跑。

　　开始不太熟练，好几次都感觉到身后尖牙带起的水浪，直打得她左摇右摆，顾得了这里，又顾不得那里！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在这样的追逃之中，她发现自己已经掌握作为一条鱼的生存技巧。

　　但这也耗尽她的大部分体力，与身后大鱼的距离越来越近，且难以重新甩开！

　　闫书乔甩甩尾巴，从身体旮旯角儿里又挤出一丝力气，终于躲入一处水草，离了鲨鱼视线，也混淆气味，暂且休息。

　　可只要鲨鱼不愿罢休，只需身子一压，她终会从小小水草中暴露出来。

　　恰在此时，闫书乔忽觉周身一紧，好像吸盘似的东西把她一吸，竟把她换了个黑色空间里。

　　黑水处处，腥臭无比，恍惚间让她以为自己被鲨鱼吞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