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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拉德加 ...

  •   杰拉德一手抱着含着奶嘴的女儿、一手拖着行李箱,费劲地从人挤人的火车上跳下来时,还没意识到他的未来将会多么扑朔迷离(……)这位利物浦传奇功勋队长的职业生涯收尾有点悲剧——他因为一个滑倒而丢掉了唾手可得的冠军,接着就心灰意冷地匆忙退役了。

      十分想要逃离利物浦、彻底散散心的他就在这时恰好接到了来自苏格兰一家足球俱乐部的邀请,俱乐部主席亲手写了信给他,附带一张支票,非常豪爽地写着“价格你自己填”。

      杰拉德查了一下名字,倒确实是苏超的队伍,只不过是垫底的,地址也是他听都没听过的什么奇怪小城镇。

      举着这封皱皱巴巴、仿佛还带着一点羊奶味的信和支票的杰拉德皱着脸决定先思考思考,但是第二天打开报纸就看到头版头条依然是他滑倒后他立刻两眼一黑。再过了一段时间确认找不到别的工作后,他给来信地址上的主席回了一封信。

      “我想我很乐意前往。”杰拉德写道。

      在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主席这个糟老头子寄给他的其实是他妈的一张空头支票,银行账户里根本没钱——他就寄着玩玩的,试图撞大运看看有没有哪个英格兰的有志(笨蛋)青年能被他骗来支教。

      于是杰拉德就这么上当了。

      只有他一个人上当。

      主席在回信里深情写道:“亲爱的杰拉德先生,我们会为你提供一个温暖奢华的住所、超过所有球员的薪资待遇,管理层将给予您最大的热情与支持,以及为您的女儿提供她同龄人能享有的最好教育。”

      带着这样的预期,杰拉德从火车上落地、又坐马车颠簸半天、最后抱着女儿艰难地坐在牛身上(……)晃荡到了传说中的,呃,俱乐部时,那种崩溃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主席先生满面红光地站在大路口迎接了他,他是当地一个牧羊场的场主,村民基本都在他的场里干活。

      是的,杰拉德对【淳朴苏格兰小镇】的幻想还是有点太过乐观了,他其实来到了一个村子里。

      隔着利物浦口音和苏格兰口音,他们艰难地交流着。

      “温暖奢华的住所?”

      “就住我们家里,真的很温暖的,我家是唯一一个从来不漏水的。”

      “薪资……”

      “工人一天挣三分,你挣四分!绝对够花!”

      “我女儿——”

      “她会在农场天主教学校上课的,上午学文化,下午劳动课,复合型人才,未来非常好就业哦。”

      杰拉德的女儿没听懂,纯粹是被这个看起来很慈祥的老爷爷生动的肢体动作和夸张的语气给逗笑了,于是兴高采烈地咯咯咯笑着挥舞肉肉的小手。

      主席大声赞叹:“哦!多可爱的孩子啊!”

      当爹的杰拉德却是两眼一黑,感觉和看到自己的滑倒新闻差不多水平的悲痛,那就是他的人生怎么他妈的能这么操蛋。

      他当然是要逃跑的,不跑是不可能的。问题是这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回去的火车一个星期才有一次,而且售票的地方在镇子上,现在天色都暗了,他也没有牛可以骑回去,而且女儿也要吃东西睡觉了,于是他努力压抑自己的痛苦,跟着主席先回到了他的家里。

      所谓的“管理层”也都在这里坐着了,那就是主席爷爷的老婆主席奶奶,他的儿子,他的儿媳妇,和他没出现的孙子。

      “加迪尔跑哪里去啦?”爷爷很有精神地喊道。

      家里人还没回答他,屋外的一群羊倒是咩咩地叫唤起来,于是一家人都哈哈大笑,只有杰拉德抱着女儿站在门口,脸上的肌肉都快维持不住了。

      “快进来,快坐,你想吃土豆还是面包,喝牛奶还是羊奶?我是队伍里医生,不过只是兼职帮大家看看。其实我是兽医,主业还是挤牛奶——你知道,这活可不容易。”儿子很是热情地招呼杰拉德,絮絮叨叨地拉过他按在炉火边,儿媳不由分说地抱过他怀里的女儿。杰拉德的女儿很是可爱地又咯咯咯笑了起来,把自己头上原本戴得好好的小帽子都拽下来放在手里甩了——她从没见过一屋子这么多人,还都笑哈哈的,所以觉得很好玩。

      “哦,这甜心!”一家人都叹息道。

      奶奶正在和主席爷爷慢悠悠掰扯呢:“你那好孙子,今天放养放到山沟里去了……”

      “那他就在那边的小屋里过一夜,今天又不下雨,怕什么。”爷爷毫不在意。

      杰拉德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度过了自己在这里的第一个夜晚,他甚至没搞懂奶奶和儿媳是什么时候把他的女儿给洗好了塞进他怀里的(……),就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了。他的身体在疼痛呻|吟,哭诉着旅途的劳累。右腿更是疼得厉害,他人是退役了,足球带给他的□□痛苦却将持续下去。

      小女儿已经睡着了,两个肉肉的胳膊伸出来圈住爸爸的脖子,呼呼地喷着热气。杰拉德发现了今天唯一一件值得幸福的事情——这房子虽然外面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乡下石头屋,但确实里面还挺舒服温暖的,被子也软和……

      睡着的他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一家人在怎么议论他。

      “哎,这小伙子看着哪里都好,怎么就被老婆给甩了呢?”

      “不会是那里不行吧?有些男人是生完一个孩子就不行了。不然妈妈也不会不要女儿啊。”

      他们认为大概就是这样了,都啧啧叹息。奶奶充满感情地说等明年阉小牛的时候,切个牛鞭给他补补。

      杰拉德在鸡叫和灿烂的阳光中迷茫醒来。他原本想借一头马骑到镇上去,那样就快多了,可是他根本不会骑马(……)于是再度在牛身上颠了半天的英格兰人坚强地来到镇上,悲惨地被告知这条路线现在直接暂停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瞠目结舌。

      “压根没人来的意思呗。”兼职卖票的面包店老板热心解释:“实在想走也可以,你坐马车到xxx市里,那边车很多的,三天就有一趟呢。大概也就坐四五天的马车吧,很快的。”

      他好奇地上下打量穿着考究西装、一头金发、口音诡异的杰拉德,问道:“你就是农场队新来的主教练吧?嘿,为了防止你不知道,球场就在这条路走到头再右转走到头。哇,老头子真能下血本,还弄英格兰人来当教练……”

      下个屁的血本,他就包吃包住不让我饿死就不错了。

      杰拉德痛苦地回到了农场,而主席已经把球员们都叫来了,他们还穿着劳作的衣服,有个人身上还一股子腥味,大伙全都离他远远的。

      “被牛尿了又不是我的错!”这个人委屈地大喊。

      杰拉德的头疼死了。他尴尬极了地顶着握到牛尿的压力握了握这个球员的手,和大伙都认识了一番——说老实话,他们都灰头土脸的,而且说话口音特别重,他基本没记住谁叫谁。只记住了个子最高的人是队长。

      队长向他介绍道:“我们的队伍里一共有常驻球员7个,流动球员四个,替补两个。每天下午到晚上下班后训练。那边就是我们的训练场——”

      杰拉德随着他的手指定睛一看,看到了一块和别的草地没有任何区别的,一块草地。还有牛羊时不时路过,在上面美滋滋地啃一口。

      杰拉德:……

      他的包子脸已经皱到了能表达情绪的极点。尽管他不想在这里干,但是他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也不好意思吃白饭,而且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离谱的落后足球环境了——他作为新上任的主帅,立刻两把火烧了起来。1.球员们得换上软点的鞋子而不是穿着工作的靴子来训练;2.给训练场围个栅栏。

      “这就叫专业啊!”主席爷爷带着大家一起敬佩鼓掌。

      杰拉德:……

      “为什么草地上忽然多了一个篱笆呀!我的羊撞到上面去了!”

      晚上吃晚饭时,杰拉德被这一声忽然响起的喊叫给吓得差点没把嘴里的汤喷出来。从落地开始,这是他听过最清脆娇气的声音,来人的身份当然只有一个——

      杰拉德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浑身是土、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的家伙冲进了屋子里,宛如一阵旋风刮过,两只牧羊犬也出现在门外,对着家里陌生的杰拉德上下打量着。外面羊群叫唤的声音遥远而空旷——说明有大部队回来了,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

      “什么羊啊,就你撞到篱笆了吧?叫你天黑了还不回家。”爷爷大笑起来,那个娇气的声音伴随着水声从厨房后面传来,模模糊糊地说着抱怨。杰拉德知道这就是主席的孙子加迪尔了。他生怕对方出来后再谈起为什么树栏杆的尴尬,借口晚上忙着给女儿上课躲进了屋里,虽然他也就是个初中毕业的文化水平,但是比农场学校的老师没准还好一点(……)

      第二天训练终于开始,杰拉德试图把一些最基本的无球跑动和带球技法传递给这些人,但是球员们的状态很是懒散,有好几个人都在打哈欠。

      “我认为我们需要集中注意力。”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在昨天那个马尿家伙第五次打哈欠时停下示范提醒道。

      “哦,对不起,史蒂文。”这里没人喊教练先生,都是直接就上名字了。这个矮胖结实的小个子抱怨道:“我今天为了喂鸡起得太早了,又干活了一天,实在是太困了。而且我老婆太猛了,昨晚也没睡好——”

      队长忍无可忍地捣了他一肘子,生怕任何关于老婆的话题都会刺|激到他们可怜的单身带娃主帅。而杰拉德也确实羞红了脸,不是为自己没老婆,而是为这些人粗鲁又坦荡的态度。他无意批判他的语言,但却还是控制不住感到害臊——上帝啊,上个星期他还在家里看《利物浦晚报》,读那些精致刻薄的文明字呢!现在他就站在一股子马粪味道的草原上,听人掰扯什么“我老婆昨晚太猛了”……

      杰拉德狼狈不堪地放弃了纠正球员态度的想法,继续自己的教学。然而还没持续十几分钟,新问题又出现了——

      一大群羊踏着灿烂的夕阳往这边跑来,在羊群中有一个人骑在马上俯身甩着辫子,大地在震动,而杰拉德看着队伍里的几个小年轻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忽然就这么挥舞着他们的手、狂热地冲过围栏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

      “加迪尔!——加迪尔!——”

      杰拉德真是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再更吃惊一点了:“这是在干什么???”

      “哎呦,小年轻嘛,啧啧啧!”

      一群人一起猥琐地笑了起来。杰拉德试图组织秩序,但一切都乱套了,这些人也跑得到处都是,甩动着自己的帽子向加迪尔大喊。于是少东家骑着马赶着羊群赶来,腾起马匹越过围栏,把涌动的羊群都留在了外面。他宛如天神下凡一般精准地在杰拉德前面的那块地勒住了马利索翻身下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

      “哈,所以就是你让围篱笆的?你就是那个——什么主教练是吧?”

      加迪尔还好奇地揪了揪杰拉德的衣服袖子——上面带着蓝宝石袖口。他倒不是没见过西服,但是他没见过在干活时还穿西服的傻子。

      杰拉德却一时间没回上话,他有点失语,不是因为加迪尔有点没礼貌的行为,而是因为他,他……

      他实在是太漂亮了。

      加迪尔穿着一套浅灰色镶白边的棉麻衣,上衣很利落地扎在裤子里,裤腿又很利落地塞在小马靴里。衣服显然是量身做的,所以就格外显出他漂亮的身体线条,又细又紧的腰身和笔直笔直的长腿。高挑又轻盈,像个漂亮的小鹿似的。因为昨晚才大清洗了一遍的缘故,他的金发蓬松着,很随意地别在耳朵后面,一路迎风跑过来的脸简直在发光,眼睛比头顶的天空还纯彻明亮。

      要不是他明显是个男孩子,杰拉德一定会以为他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美貌少女。

      “你是哑巴吗?”加迪尔又纳闷地戳了戳杰拉德。声音就是昨晚他听到的那个声音,脆生生的,天然像是在撒娇似的。

      “嘿嘿,就连英格兰人看我们加迪尔也要看呆了。”

      大伙终于有机会嘲笑一下一直看起来很人上人的杰拉德,心情都很不错。而杰拉德涨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和加迪尔打招呼,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摘头顶的帽子,然后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没戴帽子;他又试图伸手去和加迪尔握手,但是一开始却下意识伸了惯用手左手,于是又慌不择路地收回来换右手。

      突出一个局促。

      加迪尔也被逗乐了。他璀璨地笑了起来,伸出手来握了握杰拉德的,就又翻身上马了。

      “早点让教练回家,先生们!”他一边勒着缰绳让马掉头,一边对着大伙喊道:“他看起来怪文弱的,别把他饿着啦!”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那几个狂热去追他的年轻人

      杰拉德恨这该死的地方没报纸,搞得加迪尔都不知道他在英格兰可是响当当的球星啊!什么文弱,他恨不得现在就脱掉自己的西服露出结实的肌肉以示清白。

      但是他当然不可能做得到啦,所以今天的训练就这么乱七八糟地结束了,杰拉德在连天的调侃中羞恼地红着脸回到了房子里,发现自己的亲亲女儿已经叛变了,正抱着加迪尔的脖子使劲亲他的脸:……

      “啊,啊,妈妈!”见爸爸回来了,她尖叫着给他介绍自己新发现的妈妈。因为生母确实是金头发来着,所以小宝宝就致力于把每个好看的金发女人都喊成妈妈。

      杰拉德:……

      “是哥哥!”加迪尔笑哈哈地把她举高高纠正她,小宝贝才搞不懂呢,就顾着尖叫和大笑。

      这都什么事啊,杰拉德难为情地想。他对这里的反感和恐惧已经少了很多,但是对社会环境、人们生活和说话方式的不理解和不适应却越发明确了。等再修整一下买点东西、寄送信件给家人和朋友说清自己的情况,他就决心向主席告辞,直接带着女儿去别的地方旅行算了。毕竟在这里开展事业的梦想是破灭了,而英格兰他暂时也不想回去。

      但是他的晚餐时光仿佛就安静不了似的,这一次又是吃到一半有人匆忙进来:

      “哦上帝啊,不得了了,约翰一不小心把钉子弄到腿里去了——”

      两个壮汉抬着一个人进来,正是那个矮胖的被牛尿了爱打哈欠的,原来是叫约翰,杰拉德才记住。他看起来情况是真的不大好,疼得呜哇乱叫直接哼哼,腿上血流如注滴了一路,杰拉德看了都害怕是不是碰到大动脉了,但是目测钉子是在外面,不该流这么多血啊!

      “我老婆太猛了!靠在架子上搞,钉子一下子戳到我,我‘啊!’地叫一下就哭了,她还以为我爽呢,做完了才发现……”

      “他妈的,你这娘们比牛都有劲啊!”

      “我老远就听到他在叫,我他妈的还迅思你玩什么几/把了呀!”

      杰拉德又被粗鄙之语搞得脸涨得通红,第一时间就拿手捂住了女儿的耳朵不让她听。要不是出于礼貌,他早一个健步躲进房间了。可现在他不仅不能躲,还得把女儿交给妈妈和奶奶,自己跟着男人们走进兽医间(……)去关心约翰的情况。加迪尔的爸爸扯出一块干净的白布铺在一张大木桌上让约翰躺上去,然后点了几根大蜡烛,把钉子周围的情况照得清清楚楚检查了一下。

      “没事,没伤筋、没伤骨,就肉被搅开了,所以血多。”

      他语气轻快地说,手上熟练地开始拿出酒精、手术刀和纱布,把刀放在酒里蘸蘸后,又细细地放在火上烤。

      杰拉德有点受不了这种兽医(还是兼职兽医)给人治病的原始场面,忍不住问了一句能不能去镇上的医院里治。

      “花那老鼻子钱干嘛,等晃到那我都疼死了……哎呦!”约翰刚扭过头来和杰拉德说了两句话,就惨叫着又扭回了头:“你下手还给我说一声啊!”

      “说什么,都弄出来了。”

      爸爸把钉子扔到旁边的盘子里,手法很粗放地给他涂了碘伏、裹上纱布,一拍腿让他下去。又抓了一包不知道是消炎药还是什么东西的可疑药粉给他。

      “别搞了你!你歇几天吧,不要弄脏了肉啊,会发炎烂掉的。”

      杰拉德头皮发麻,知道有发炎风险还就这么轻松地放人回家吗?约翰也就这么心很大地就下地一拐一拐开始走路了?他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别自己洗澡啊,也别,别再做那个事情……”

      约翰的脸罕见地也红了。加迪尔拍了一下杰拉德的肩膀,震惊地说:“你居然这么放得开的,教练。我还以为你们城里人都不爱说这种话呢。”

      杰拉德:……

      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看色鬼的眼神看我啊喂!不是他自己满嘴跑火车吗?!

      他带着莫名的悲愤睡着了,睡前一直在为这里糟糕的医疗条件而感到忧心忡忡,并祈祷了一下约翰不要因为伤口发炎而死掉或截肢。如果这个年代还发生这种事的话,他真的会良心很痛苦。

      加迪尔漂亮的脸、因为震惊而瞪得圆鼓鼓的眼睛在他的脑子里晃了一下,让他入睡时脸还在发烫。什么啊,我明明是很有礼貌的……

      但是要说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杰拉德就自己要面临“约翰难题”了,而且他的情况更糟糕。

      “他是怎么伤到那里的啊!”爸爸都惊了。

      “哎呀,都怪他给人看那劳什子钉鞋,他妈的那几个小畜生没见过市面闹着要试,一试就踢到他腿中间了。”

      杰拉德疼倒是一方面,被一群人围观着要脱裤子才是受不了的,蛋蛋马上要被兽医(还是兼职的)医治了是更受不了的。可是他现在必须要处理这个情况,不然等到明天镇上医院开门了再去的话,他恐怕就只能做太监了。他心态大爆炸地嚷嚷着把人赶了出去,却还能听到他们在外面小声议论:“可怜的史蒂文!听说他本来那里就不太行的!”

      “我他妈行的!”杰拉德忍无可忍地怒吼。

      “看着确实挺好的啊,嗯,很,很雄伟。”留下来给爸爸搭把手的加迪尔评价道:“你老婆怎么会不要你了呢?你不会真的不行吧?不行要说啊,没准还有的治呢。”

      奶奶在外面插嘴:“明年就有牛鞭啦!”

      爸爸喊道:“没事,就划伤,他根儿能保住!感觉很健康啊!可能是心理问题,牛鞭没用啊妈妈!”

      杰拉德生命里最痛苦的时刻终于不是滑倒丢冠了,此时此刻悲惨的经历成功上位,成为他三十几年人生里最糟糕的事情。没有麻药的情况下,他直接在身心的双重折磨中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杰拉德的意识在这一会儿有点恍惚,以为自己还在城里呢。加迪尔正坐在他眼面前的椅子上打盹,阳光里漂浮着透明的小颗粒,加迪尔的睫毛都像在发光。

      “啊,教练,你醒啦。”他被杰拉德的动静搞醒了,揉揉眼睛打哈欠:“宝宝在我妈妈那里,你别担心。我今天不放牛,也不放羊,也不放马啦,我就负责照顾你。爸爸说你挺好的,今天试试还能用就没事了……你还疼吗?你快试试吧。”

      杰拉德一时半会儿还没转过神来,呆呆地问:“试,试什么?”

      然后他在加迪尔的视线里大叫一声捂住了自己,惊慌道:“这,这你就不用看了吧!我自己,我自己会检查的!”

      “我知道你不太行,有心理压力。”加迪尔很是善解人意地说:“没事,那我出去,等会儿再进来吧。”

      杰拉德后来知道,自己当时是有点过于上头的,但是也不能怪他,哪个男人被说了大半天不行能接受呢?于是他气得要死地掀开了被子,向加迪尔证明了自己真的很行。

      “哇呜,好厉害。”身为一个刚成年不久、还没有什么经验的小青年,加迪尔完全看呆了。于是他很崇拜地问:“我可以摸摸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杰拉德的理智终于回笼了。和理智一起回来的是羞耻心,他再次惨叫一声躲进了被子里,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干出这种事来!

      从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在努力地躲避加迪尔。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怎么也没法完全躲避掉对方,于是也就没法躲避加迪尔趴在他旁边问我能摸摸吗的可怕回忆。

      更可怕的是作为一个单身带孩子睡的爸爸,他连舒缓自己躁动的办法都没有——白天,当然不可能,晚上,乖乖女儿在怀里打呼噜呢,什么样的人渣才能毫无心理障碍地自己干自己的手艺活啊,反正杰拉德死了也做不到。

      他还不知道的是自己在村里和镇上的风言风语完全改变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飘向了奇怪的地方——

      “原来史蒂文不是不行,是太行了。那天我偷摸看了一眼,霍!好家伙!”

      “是的,听说他老婆是完全受不了了,所以跑了。”

      “听说他老婆是被他那东西弄死了,可怜的小夫妻,也不能怪他们……”

      “啊?!天啊,真是不得了的奇闻!不过要我说,我一开始就怀疑过,隔着裤子那玩意都那么……”

      “这事情也有好有坏啊……”

      无知无觉的杰拉德还在为缓慢的邮政和莫名其妙冲着他挤眼的寡妇苦恼呢,压根不知道他在别人心里都是个什么形象了。事情发展到最后,某天晚上爷爷一抹嘴巴,吩咐加迪尔带杰拉德去个地方。

      “什么?我可以不去吗?”杰拉德很慌。

      但是在众口一词的“这事很严肃、这事很重要的”家庭舆论压力下,他还是和加迪尔一起单独出门了。小美人大概也发现了他最近不喜欢自己似的,低着头牵着马,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不说也不强求,两人就安静地在星空下旷野里走着。一直到翻过一个小山丘,加迪尔把马拴在树上,示意杰拉德去看前面的湖泊。

      “那个小的是温泉。这里没人来。”加迪尔和他解释道。杰拉德没能会意,小美人气鼓鼓地白了他一眼,把话说得再清楚点:“万一你有喜欢的寡妇,你就和她来这里,又没人知道,你俩就能成了……”

      这种话对加迪尔来说还是有点害臊的,就算是在月光下,杰拉德也能看见他的耳朵和脸全红了,手也放在衣服上抠着,扭扭曲曲的。

      杰拉德:……??!!!

      “我,我什么时候有喜欢的寡妇啦!?”他要晕了。

      “你不喜欢寡妇,寡妇可喜欢你呢!”

      加迪尔挑衅似的看了他的裤子一眼,然后就红着脸往小山丘下面跑。他在温泉前蹲下来试了试水,然后就起身背对着杰拉德开始tuo衣服。月光下,雪白的肌肤反射着珍珠般的光芒,身形美丽到让人想叹息,他像一个神话里的精灵一样,纯洁无瑕地踏入水里。

      “你来不来?”

      他转过身来,只露出上半身,向杰拉德喊道,声音还是那么清脆。

      杰拉德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却还是忍不住一步一步地迈向他,像是迈入了什么湖中仙子的童话和迷离梦境。他们没有再说话,莫名其妙地就亲吻在了一起,而加迪尔也终于如愿以偿摸到了他认为很厉害的家伙,还亲身体会了一下到底有多厉害。

      在水里也太过分了,杰拉德喘息着,脸颊贴住加迪尔光滑滴水的脸颊,感觉自己神魂颠倒,快要分不清天空到底是在头顶,还是在他眼前晃动的水面里。

      人人都知道红军队长杰拉德又回英国来了,要做主帅了,毕竟在苏格兰大成功,把一个农场球队带成了冠军呢。

      大家还知道他带回来一个超级漂亮的老婆。

      “你放心吧,我是好老婆。虽然你不会放羊、不会骑也不会挤奶,干活一无是处……但我还是不会扔了你的,也不会扔掉我们女儿不管。”加迪尔在婚礼上发誓过后,很是美滋滋地自己又追加了一段誓言。

      牧师差点没被他给笑死了,在另一个新郎官的死亡凝视中才咳嗽了起来大声继续。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拉德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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