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的妖精》陆无寂

2、第二章 我跟你没完！

　　夏尧婧怒气冲天地站在邱如风的座位边上。
　　邱如风居然还能继续悠然自得地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着画着……教室里的其他人都被夏尧婧龙卷风似的气场压倒了，唯有邱如风能够把夏尧婧的强大气场当透明了。
　　面对死活不愿意抬头看她一眼的邱如风，夏尧婧在心中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
　　夏尧婧用力地呼吸了一口又一口不怎么冷静的空气，她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越是想要平静，越是无法平静……夏尧婧双手叉腰地对着邱如风的头顶说：“邱如风，我有东西要给你！”
　　夏尧婧不奢求邱如风会像接圣旨一样隆重其事，但邱如风怎么也不该是这种反应的！因为邱如风的反应居然是——继续没反应！
　　邱如风自动忽略夏尧婧的话和夏尧婧的存在，继续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地在他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她是空气吗？！
　　怎么邱如风眼里耳中总是没有她的存在？！
　　邱如风真该看看其他男生看到她是怎么反应的！那些才是正常的男生，好不好！！
　　生平第一次被人无视，夏尧婧更怒了！但越怒越能挑起夏尧婧的好胜心！
　　夏尧婧故作冷静地敲了敲邱如风的桌面，故作语气平静地说：“邱如风，你是聋子吗？还是你只会念书和考试，听不懂人话？”
　　夏尧婧霸道地用双手撑着邱如风的书桌，气势逼人却又不改傲娇地瞪着低头写画中的邱如风。
　　空气一度凝结。
　　被惊呆的同学们不停地窃窃私语，这些私语越积越多，声音越变越大，慢慢地，议论声讨论声充斥了整个教室，实在烦不过的邱如风总算放下了手中的笔。
　　邱如风往后靠着椅背，不耐烦瞟了一眼夏尧婧，冷淡地问：“你要干什么？”
　　“这是我写给你的。”夏尧婧单手继续撑着桌面，单手把情书递到邱如风的面前。
　　邱如风跟本没有接过夏尧婧手中情书的意思，教室内外专心围观的同学们却忍不住起哄了。
　　“哟，情书啊！！”
　　男同学A：“夏尧婧居然给邱如风递情书了！”
　　女同学B：“所以说，刚刚有人看见夏尧婧向邱如风表白……那都是真的！”
　　女同学C：“人家女孩子递情书都是偷偷摸摸的，哪有像夏尧婧那样不知羞的！居然还敢主动找上门来了！”
　　女同学D：“就是啊！众目睽睽地给男生递情书，夏尧婧真是太不知羞！”
　　男同学E：“如果夏女神给我递情书，我肯定会马上跪下来接的！”
　　男同学F：“岂止是下跪接情书，我回去还要让我妈帮我烧香祭神，感谢祖宗八代对我的保佑呢!”
　　女同学G：“那是你们！哼！邱如风是天才，男神，大神，你们这些庸俗的男生能和邱如风相提并论吗？”
　　男同学H：“我们庸俗，我们不能和邱如风相提并论，难道你们就高尚，你们就能和夏尧婧比吗？人家夏尧婧是校花，学霸，女神，你们能比得上人家的哪一个头衔了？”
　　议论着，议论着，一班的男生和女生竟吵了起来。
　　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
　　一心看热闹的洪敏敏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纪由美，小声问：“由美，你居然能这么淡定地在这里坐着？难道你不害怕邱如风会被夏尧婧抢走吗？”
　　纪由美愤愤不平心有不甘地哼了一声。
　　纪由美是高一（1）班的班长，身为班长，纪由美的学习成绩自然不错，长得也还可以……但是纪由美的这些“不错”“还可以”与夏尧婧的出色出众相比，简直是差远了。
　　纪由美本来就嫉妒夏尧婧，现在……夏尧婧居然还公然喜欢纪由美一直暗恋的邱如风！
　　本来就嫉妒夏尧婧的纪由美现在简直就是嫉妒恨夏尧婧了，但就算纪由美心中嫉妒恨夏尧婧又怎样？说穿了，纪由美就是一个只敢在心中画个圈圈诅咒夏尧婧的怂人罢了。
　　争吵很久之后。
　　同学们终于明白他们的争论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决定权只在邱如风的手中！于是，同学们停下了争论声讨论声议论声，安静地等待邱如风的回应。
　　邱如风眉头轻蹙地又瞟了夏尧婧一眼，更加冷淡地说：“不收。”
　　“不收？”夏尧婧怒得嘴角抽搐，“邱如风，你是只不收我的情书，还是所有人的情书你都不收？”
　　邱如风冷清不回。
　　一旁的范楠热心代答：“如风是所有女生的情书都不收。上次有位学姐给如风连续递了好几个星期情书，如风也是一封都没收……”
　　邱如风不着痕迹地瞪了范楠一眼。
　　范楠吞了吞口水识相地闭上了嘴。
　　听了范楠的热心代答，夏尧婧心中汹涌的愤怒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夏尧婧站直腰板，环抱双手，对邱如风说：“邱如风，我对你不收其他女生情书的做法表示很满意！面对其他女生，我希望你可以再接再厉地保持一贯的作风！但是！对于我……”
　　夏尧婧霸道地把情书甩在邱如风的课桌上。
　　小小的情书在邱如风的桌面泛起轩然大波。
　　夏尧婧傲娇又霸道地高昂着头说：“我这封情书，你收得收，不收也得收！反正！从今以后！你邱如风只能收我夏尧婧一个人的情书！不然……哼！我跟你没完！”
　　夏尧婧直白露骨的表白和霸气外露的行动，让同学们一片哇然。
　　从不管别人目光的夏尧婧率爽地转身走出了一班教室。
　　夏尧婧走后。
　　邱如风成为了唯一的焦点。
　　邱如风会怎样处置夏尧婧的情书？
　　看？不看？
　　丢？不丢？
　　同学们好奇八卦又期待，偏偏邱如风只顾着重新执笔，继续低头写写画画，仿佛夏尧婧从未出现在一班教室里，仿佛夏尧婧从未说过什么霸气外露的话，更别说留下什么震撼人心的情书了。
　　情书的下场？
　　没有人看到，所以没有人知道。
　　那封情书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一躺就在邱如风的课桌上躺了一整天……最后它到底哪里去了？除了邱如风，无人可知。
　　大家只知道，从那天开始，夏尧婧的情书就没有中断过。
　　无论春夏还是秋冬；无论炎热还是寒冷；无论邱如风不收还是坚决不收；无论邱如风不乐意还是极度不乐意；反正夏尧婧就如甩不掉的梦魇，撇不掉的魔鬼，每天准时准点地出现在邱如风的课桌前，风雨不改。
　　除了从不间断的情书外，从那天开始，邱如风总能在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偶遇”夏尧婧。
　　无论是学校食堂还是图书馆；无论是校道还是操场；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反正邱如风每天总要“偶遇”夏尧婧好几次。
　　邱如风在心中直呼无奈！
　　世界这么大，仿佛只有家里和男厕能给邱如风半刻安宁。
　　直到某天。
　　邱如风刚上完厕所从男厕出来，居然偶遇刚从女厕所出来的夏尧婧……邱如风猛然发现，他就连上个厕所也不得安宁了！
　　邱如风心中悲哀啊，天下之大，除了家里那四面墙围着的空间之外，竟再没有能让他安宁半刻的地方了。
　　无奈的日子过得慢，却也不算太慢。
　　在夏尧婧的强烈攻势和邱如风的隐忍躲避之下，高三如期而至。
　　高中三年。
　　多次考试和无数次测验下来，邱如风和夏尧婧的成绩一直是并驾齐驱。
　　虽然夏尧婧的成绩还是拔尖得很，但是现在的夏尧婧已经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轻松自如了。为了能够继续和邱如风并驾齐驱，为了能够继续在邱如风面前趾高气昂……从不听课、从不复习的夏尧婧慢慢地也要开始认真听课，努力复习了。
　　高三，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业都在拼命地煎熬着，白马过隙，时光飞逝，眼看就要高考了。
　　面对高考，每个人有自己的大理想和小心思。
　　大部分同学在想，上了大学，他们就能摆脱沉重的学业，过上自由自在的大学生活……唱K，夜宵，打游戏，聚会，恋爱，联谊会……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
　　小部分同学在想，出来工作，他们就能努力奋斗尽快挣到人生的第一桶金……上班，应酬，连连升职，生意，忙碌，成功人士……生活实在是太有盼头了！
　　而邱如风和夏尧婧想的，似乎和其他同学想的有些不同。
　　邱如风想，只要考上和夏尧婧不同的大学，他就能摆脱夏尧婧无休止的纠缠了。
　　夏尧婧想，只要考上和邱如风相同的大学，她就可以用所有的时间去俘虏邱如风了。
　　每年的高考政策都不一样，由于政策调整原因，今年的高考重拾旧制——先报志愿再考高考。
　　眼看明天就要填报志愿了，今天一早，各班班主任就开始忙碌着对各自班里的学生进行一对一的高考志愿填报辅导。
　　高三教师办公室里，每位郑重其事的班主任面前都坐着一名疑虑忡忡的高三学生，当然，也会有例外的。
　　二班班主任郭飞面带微笑地问夏尧婧：“尧婧啊，你有没有和家长商量好，要报考哪所大学啊？”
　　夏尧婧神色自若地说：“他们说尊重我的意愿。”
　　这些年，夏尧婧的父母都在忙着吵架和闹离婚，以至于他们根本没空搭理夏尧婧。夏尧婧甚至怀疑，他们已经忘了他们还有一个身在高三的女儿了。
　　不明个中关系的郭飞连连点头，说：“嗯，你的学习成绩确实不需要家长担心。那……你个人更属意北大还是清华？”
　　夏尧婧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都差不多。”
　　“明天就要填报志愿了，你现在必须要做决定了。如果你还是下不了决定，今天晚上回去，你一定要和家长好好商量商量，让他们帮你做个抉择，知道吗？”刚刚还说不需要担心，现在郭飞却越说越紧张了。
　　面对郭飞的紧张，夏尧婧乖巧地笑着说：“老师放心吧，我会和爸爸妈妈商量好要报考哪所学校的，那我……”是不是就能走了？到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夏尧婧就用余光瞥见刚刚走进教师办公室的邱如风。
　　难道邱如风也是来做志愿辅导的？
　　呵呵，看来只有这种可能了！
　　夏尧婧狡黠地笑了。
　　夏尧婧突然停顿的话和脸上突然出现的怪笑让郭飞理解无能地皱起了眉，郭飞接连叫了夏尧婧两声，夏尧婧还是没有回应地持续失神。
　　郭飞说：“尧婧，如果你没有别的疑问，你可以先出去了。回教室之后，帮我把戴惠兴叫过来吧。”
　　沉迷于邱如风美色无法自拔的夏尧婧赶紧回过神来，对郭飞说：“不不不！老师，我还不想回教室！呃……我的意思是……我还有疑问！”
　　郭飞关切地问：“你还有什么疑问？”
　　夏尧婧睿智的眼珠机灵一转，有了！
　　夏尧婧说：“关于选取专业的问题！老师，麻烦你给我分析一下我这专业该怎么选，可以吗？”
　　郭飞一边点头，一边认真地解释道：“嗯，专业的问题确实应该好好斟酌。这样说吧，不同学校的专业优势确实不一样，所以专业的选取会直接影响学校的选择。尧婧啊，虽然你各个科目都很拔尖，但毕竟你是女孩子，所以我个人就不建议你报机械、土木这样的专业……”
　　郭飞详细认真地给夏尧婧分析着专业选取的问题甚至未来的就业趋势等等。
　　夏尧婧的耳朵和脖子都伸得老长老长的，却不是为了听清郭飞的分析，而是为了偷听邱如风打算报考哪所学校。
　　三年了。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邱如风对夏尧婧有自动警报。
　　只要夏尧婧出现在邱如风的百米范围，邱如风都能察觉到，以至于邱如风才刚踏进教师办公室，就发现郭飞面前坐着夏尧婧……阴魂不散的夏尧婧！
　　无奈地在心中长叹一声。
　　邱如风装作时运高什么都看不见地、迈着大长腿走到一班班主任高晴的面前，沉稳地坐了下来。
　　“如风，这段日子复习累不累啊？”高晴笑眯着眼，温柔地问。
　　“不累，谢谢老师关心。”和夏尧婧的越发吃力不一样，邱如风高中三年的学习生活是始终如一的轻松。
　　“不累就好，明天就要报志愿了，你有没有和家长商量好要报考哪所学校啊？”
　　“他们说，尊重我的意愿。”
　　在一旁扯着耳朵偷听的夏尧婧差点忍不住笑出声，邱如风居然敢偷她的答案！哦，不！这不是偷，请叫这心有灵犀！
　　“嗯，你的学习成绩确实不需要家长担心的，那你个人意愿更属意北大还是清华？”高晴继续温柔地问着。
　　在一旁扯着耳朵偷听的夏尧婧又一次差点偷笑出声，看来不只是邱如风和夏尧婧的答案心有灵犀，高晴和郭飞的问题也是如出一辙啊！
　　无法忽略夏尧婧的偷听和偷笑，邱如风不满地瞥了夏尧婧一眼。
　　夏尧婧趁机低调却不含糊地向邱如风抛了个调皮可爱又不是分情万种的媚眼。
　　邱如风一脸无奈嫌弃地表示辣眼睛。
　　虽然邱如风和夏尧婧的“眉来眼去”极其短暂，但是这些“青涩”的小眼神分毫不差地落在了高晴和郭飞眼里。
　　这三年来，市一中关于夏尧婧和邱如风之间的绯闻可谓日日新鲜，从不间断，无论是各位老师还是正副校长都对此早有耳闻。
　　有鉴于邱如风和夏尧婧的学习成绩一直拔尖得很，所以老师们也不好说什么……
　　高晴和郭飞默契地相视一笑，高晴和郭飞想，邱如风和夏尧婧之所以迟迟未决定要报考哪所学校，一定是因为他们二人还没有商量好要一起上哪所大学吧。
　　“高老师。”邱如风冷静地打断了高晴和郭飞之间的眉目传讯。
　　高晴赶紧回过神来，堆满笑容地问邱如风：“怎么了？你是决定好要去北大还是清华了吗？”
　　听了高晴的问话，夏尧婧的耳朵瞬间变大了好几倍。
　　邱如风哪里不知道夏尧婧心中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邱如风冷清地说：“我还没有决定好，我今晚会回去和爸妈好好商量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教室了。”
　　“好好好，那你记得回去和父母好好商量。还有，一会儿顺便帮我把范楠叫过来吧。”
　　“好。”邱如风果断地站起身，一刻不停地迈着大长腿走出了教师办公室。
　　夏尧婧一看形势不对，赶紧站起身对郭飞说：“老师，你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谢谢你啊！关于报考的问题，我保证一定会好好想清楚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也不等郭飞有所反应，夏尧婧就转过身小跑着追邱如风去了。
　　郭飞对着夏尧婧匆忙的背影大声嚷道：“尧婧！记得帮我叫戴惠兴来办公室啊！”
　　夏尧婧哪里还有空理会郭飞在说什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夏尧婧就没了影了。
　　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父，但是郭飞这个“父”明显抵不过“女生外向”……郭飞无奈地摇头叹气，看来，把戴惠兴叫到教师办公室的这种粗重活，郭飞只能亲力亲为了。
　　****
　　狭长的走廊里。
　　“邱如风，你给我站住！”
　　夏尧婧气喘吁吁地追在邱如风的身后。
　　身高168CM的夏尧婧真心不是小短腿，但是身高188CM的邱如风是绝对的大长腿，这20CM的身高差让夏尧婧表示追得好辛苦啊！
　　面对夏尧靖的“你给我站住”，三年后的邱如风和三年前的邱如风想法一致——只有傻子才会停下来！
　　邱如风面容冷清，继续前行，绝不停步。
　　深刻明白到邱如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夏尧婧怒吼一声，憋尽全力全速跑到邱如风的身前……邱如风敏捷地想从夏尧婧的身旁溜走，夏尧婧却反应极快地一手捉住了邱如风的校服一角。
　　邱如风被迫无奈地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冷淡地看着夏尧婧：“夏尧婧，你想怎么样？”
　　“你又想怎样？”夏尧婧侧着头，傲娇地笑着说：“难道，你想像上次一样，把你的校服留给我？”
　　几个月前。
　　夏尧婧和邱如风也曾经出现过如今这种相持不下的拉扯。
　　结果是——
　　邱如风直接把校服外套脱了，溜了，生动形象地给夏尧婧演绎了一次何谓金蝉脱壳。
　　但几个月前还是微寒的春天，邱如风脱了一件校服外套还穿着N件衣服，现在却已经是夏天了，邱如风要是脱了校服……哈哈哈哈哈，那邱如风就只能光着膀子在校园里面走了！
　　邱如风不是疯子，他当然不会让自己光着膀子在校园里面走了。
　　想到这里……
　　夏尧婧第一次发现，她爱夏天！
　　邱如风只需一眼就能读懂夏尧婧在想什么了……
　　邱如风第一次发现，他讨厌夏天。
　　邱如风嫌恶地看着夏尧婧紧抓住他衣角的手，冷淡地说：“放手。”
　　“我可以放手啊！但是，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要报考哪所学校？”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于邱如风而言，这个答案比国家机密还更秘密。
　　“好吧。”夏尧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我的时间多的是，你不告诉我，我就和你一直在这里耗着呗。”夏尧婧就想到，邱如风不会轻易回答的，所以夏尧靖早就有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
　　僵持不下的二人对峙。
　　原本安静的走廊突然冒出了几个学生。
　　这几个学生看到对峙中的二人正是传说中的夏尧婧和邱如风……他们先是错愕，再是兴奋，然后是傻站着。
　　这几个学生傻站着看了好一会儿。
　　夏尧婧和邱如风却始终只是视线交战地，没有说半句话。
　　这几个自讨没趣又不愿被轻易忽略的学生贴着墙壁，从对峙的夏尧婧和邱如风身旁路过……路过一次，路过两次，路过三次……这些学生路过的次数越来越多，路过学生的数量也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