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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十五章 西洲曲 ...

  •   成康十三年,三月,千里莺啼,繁花迷眼。
      从成康十一年灭留,到成康十三年,赵国一番风顺。内务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对外上,连续几次重创胡戎犯边,更在成康十二年与北燕和郑国的战斗中夺得了多个城池。其中对郑之战尤其顺利,大军一出,留国崩溃时被郑国收复墨、信等地几乎毫无抵抗的开城投降。
      至此,沅江以北几乎是赵国天下,虽然还有郑、北燕、西益等国,却都是苟延残喘之态。而南方,沅江以南的楚,尽管占据扶朗三分之一的国土和将近一半的人口,又有着一百六十多年这样在乱世里漫长到惊人的历史,却是一派落日余辉的景象。上到君主,下到百姓,安逸于江南的风调雨顺,枕着沅江天险,终日歌舞升平,却不见北方群雄混战下洋溢着统一扶朗的雄心。士大夫沉湎于清谈和玄学,在山温水软之地醉生梦死。军队疏于训练,更没有决死阵前的勇气。幸好沅江宽阔的江面和复杂的水文成了南楚屏障,这是让北方人畏惧的天险,也是他们最不熟悉的战场。
      南楚第十一代皇帝正端坐在皇位上,年号成康,时年二十九岁,在位十三年。在南楚历史上,这已经算是在位时间很长的君王了,年少登基后没有什么业绩,也没有多大错误。温和的政令,加上多年没有战乱侵袭,百姓安居乐业,民心到还稳定。那里文化昌盛,文士辈出,北方诸国的名门贵族都以学习楚国贵族的举止风度为荣,而朝凤秦楼楚馆传出的多是楚国文人的作品。
      这样的一个国家,北方群雄在相互争夺土地的时候,都曾经把野心投向她。然而,沅江一次次击退他们的进犯,在这场拉锯里,双方各有胜负。最著名的,自然是北赵穆皇帝时屏湖之战,五十岁的楚国宿将陈睦在屏湖畔的长庆城大破为夺回沅左而大举进犯的赵国二十万雄兵,并且一路追击,直下沅江江北的六座城池,包括祺州州治庆阳。
      陈睦精通兵法,在乱世中保护楚国三十余年太平时光,但是,惊人功业终究酝酿了夺世之野心。国之依仗一朝兵临城下,重臣宿将手足无措之时,年仅三十一岁的世家子中书令高曦与四十一岁的尚书令欧阳涵行走在全副武装的士兵之间,神色平静,礼仪如旧。陈睦竟然因此休兵,至此再未叛乱,而陈家在出了这个一个空前绝后的奇才后也迅速归于平淡。高曦在四十岁时晋升尚书令,在他的辅佐下,楚国出现了一个为期二十年的中兴。可也有人说,高曦是兴盛了这个国家的财力,以及稳定了政局,却没能兴盛起楚国上下统一扶朗的雄心。
      高氏家族在品屏湖之战六十余年后依然在楚国朝廷中拥有不可忽视的影响力,中书令、吏部尚书、工部尚书等数名三品以上要员都是豫阳高氏子弟。
      成康十一年,收并了晋、留等国的赵已经将前沿阵地推进到了沅江边,最前锋的城池就是曾经被陈睦攻占的祺州。
      成康十二年夏,祺州刺史张约领军一万,与楚国军队多年来第一次对站。楚兵丢盔弃甲,张约一举夺下北程州州治安苑。这场胜利来得之容易让领军的张约和原本只是想要试探一下的赵国朝廷都为之震惊。而朝议中,对楚国大举用兵第一次被人提了出来。当然,只是提出,赵元戎当时笑笑说:“朕半百之年,众卿以江靖为朕上寿吧。”成康十二年赵元戎四十六岁,也就是说,他心里,对楚用兵还需要筹备至少四年。
      成康十三年,廖婉已经是十五岁的窈窕少女,她那离散异地的哥哥廖琴则已经二十三岁,早已到了成家立业,甚至建立功勋的年纪,当然,前提是他还活在世上。廖婉两年前就开始跟花月娘习武,一开始还瞒着晴朗,晴朗其实很快就发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只在有几次见小姑娘原本纤细柔嫩的手因握武器而长出了茧,忍不住向花月娘抱怨说:“原本好好一个名门闺秀,跟在我身边,也野了性子,真是对不起廖将军。”月娘“切”了一声:“将门女子要娇滴滴的做什么?在这乱世,我看姑娘家还是野些好,象她娘那样,确实是静娴,可临到事头,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难道就好了?”晴朗笑着说:“花娘子的话句句在理。”
      不久前,廖婉又开始跟着王琅学医。
      王琅伤愈之后留在了朝凤,他失去了全部财产,一条腿也永远跛了,因而也失去了再次进入官场的可能。他向齐燕之借了几十两银子,盘下临街一间房开起了医馆。他少年时兴趣广泛,又信奉“达则兼济天下,退则治病救人”的说法,在医术上很下过点功夫,过了个把月,生意渐渐起来,也就能养家糊口了。花月娘一直很照顾他们夫妻,秋氏怀孕的时候被受惊吓且奔波劳累,生下孩子后身子一直不利落。王琅赚的钱终究有限,有时候花月娘就悄悄塞点碎银子给秋氏,让她能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好在所生的男孩很健康,总算让夫妻俩有点安慰。廖婉很早就认识王琅,其后经常跟着花月娘去看望他们,一来二去也不知怎的想要学医,这一次晴朗一点没反对。
      这天,晴朗旬休,睡到午后被廖婉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刚起身,小姑娘就跑进来,笑吟吟地说“林姑姑快起来,秋婶让我带了汤回来。”晴朗常想王琅和秋氏实在是难得的一对,从那样的富贵里跌下来,还能随遇而安,而且活得有滋有味。秋氏做得一手好菜,让人难以想象她曾是王侯之妻,随便什么材料到她手上总能鼓捣出好吃的东西,这让花月娘和晴朗都很是羡慕。
      晴朗午后与方昊然几个相约到徐彬家赏海棠,她现在是四品高官,鸾台侍郎,而赵元戎对她的热情两年多来未曾有丝毫减淡。朝凤的官员和贵族们终于意识到,不管他们高不高兴,至少这个时候,林晴朗的地位已经不是随便可以动摇的了。和她结交往来的人也渐渐增多,一开始还有些顾忌——毕竟是“皇帝的女人”。时间长了,见一早与她交好的齐燕之、徐彬几个既没被赶出京城,也没被降级调任,也就放心起来。
      她的住处与徐彬家只相隔两条街,带了苏仁、苏义和一个小丫头,一身便服,安步当车走在朝凤街头。只是她样貌实在太好,在朝凤两年已经是“出众风流自有名”,纵有两个外乡的愣在那里贪看丽人颜色,也有人指点:“那是鸾台侍郎林大人。”要再有不知进退的,就有人竖一下小手指——是皇帝的“那个”。

      到徐宅,方昊然、邢昭、齐燕之几个都已经到了。燕之还带了罐新酿的桂花酒,几个人坐在海棠树下对花饮酒,一边乐女弹筝,远处还有一群少女翩翩起舞。邢昭拍拍身边的垫子:“林侍郎姗姗来迟,罚酒罚酒。”晴朗端起杯子一口饮尽,朝燕之笑笑:“好酒,让你那碧娘子也给我酿几坛。”
      方昊然和邢昭大笑,燕之苦笑。
      “原来林侍郎还不知道……”
      燕之摇头道:“丢脸的事难道要我见人就哭诉?”
      晴朗疑惑。
      “侍郎不知道吧,今日赏花宴,就是徐舍人为燕之宽怀所设。你看,连他家压箱底的江左清吟小班都拿出来了。”
      “你家出什么事了?”
      燕之还是苦笑,邢昭指着笑道:“他的爱妾私奔了。”
      “碧影跑了?”
      燕之摊摊手:“丢脸的事,不谈也罢。”晴朗心想这姑娘因着自己曾是王侯之妾,原本一门心思要继续跟富贵人家,下人们一概看不上。当时苏义看上了她,这姑娘哭得死去活来的跑来自己面前,死也不肯嫁侍卫。之后询问她愿不愿意跟燕之,反而一口答应,当时她便想“这就是跟过主子,死也不跟下人的心态吧”。这么个自持身份的姑娘怎么跟了燕之一年多就私奔了呢,那能是什么好人家,想到这里看向燕之的眼光就意味深长了,大有一些“你真没用”的意思。倒是方昊然看不过去,正好歌女一曲歌罢,他拍了拍手笑道:“果然妙音动人,林侍郎以为呢?”
      “差强人意。”
      “徐彬家里的乐女可是京城名门里公认最好的!”
      晴朗微笑:“拿琵琶来。”
      下人捧上琵琶,晴朗却朝燕之看看,后者笑着接过,调了下弦,弹奏起来。晴朗喝着曲调,唱道:“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浊色。西洲在何处,两浆桥头渡……”一曲歌罢,四下无声。
      片刻,掌声自远处传来。
      几人回首,却见徐彬和一群人簇拥着一人进来。
      “郑王殿下——”
      方昊然一声叫惊得众人跟着整衣拜倒,郑王快步上前,口中连连道:“起来起来,不必多礼。”待众人起身,他抱了下拳,微笑道:“搅了列位的兴,恕罪恕罪。”又望向晴朗:“妙音宛若天籁,这位可是鸾台林侍郎?”
      “臣林晴朗见过殿下。”
      她之前在宫中遥远的见过郑王赵霖,但没什么印象,这次认认真真一看,先赞一句“好样貌!”赵霖的眉目酷似母亲独孤绣,是刑荻人中少有的俊秀,轮廓又继承了赵元戎,端得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单这一眼,就能想象为何赵元戎从来对他宠爱有加,不管是神态气韵,都比太子耀眼许多。
      “本王许久未见朝凤春色,听说徐舍人家设春宴赏花,就不请自来了。果然高朋满座,皆是朝凤俊彦。”说话间,往晴朗原先用的垫子上坐下,笑吟吟道:“今日皆是徐家座上客,列位不用拘束。”
      郑王举止优雅,礼贤下士,谈吐间也颇有趣味。徐彬、方昊然早和他相识,在一边帮衬,很快剩下两人也轻松起来。郑王是去年开年跟着永川亲王到陈州去历练的,决定的非常突然,据说独孤绣为此哭得天翻地覆。有一次,赵元戎吃饭的时候忽然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说:“五郎最爱吃这道晋河鳜鱼,也不知陈州有没有。”晴朗劝慰了几句,赵元戎更是感慨万千,说:“孩子们长大了麻烦就来了,朕当年,兄弟几个为了皇位争得死去活来,实在不想看到他们几兄弟也是如此。”后来,晴朗从那几个内侍那里听说关于太子在留国私分物品来笼络朝臣的传闻最后查来查去,查到独孤绣那里。赵元戎觉得这个宝贝贵妃实在做的过了,但也没有确实证据,更不忍心处罚她,想来想去,下定决心送走郑王。
      也不知是不是郑王得了消息,那年十一月,忽然上了折子,说要到军前去历练。堂堂皇子去参军,当然很不像话,赵元戎左右为难的时候正好永川王押着安乐王进京。赵元启听到兄长的为难,当即说:“让五郎跟我到陈州去,既能军前历练,还能跟着我学习地方政务,将来也能做好一地藩王。”
      晴朗本以为郑王这一去,十年八年不会回来,可这才一年,怎就又在京城晃悠了。
      “殿下大喜的日子就在下月了吧?”
      “昊然的耳目好生灵通。”
      “殿下定是忘了,家叔是太常寺卿,现在正为殿下的婚事忙着。”
      郑王抚掌道:“难怪。亲事定得匆忙,烦劳令叔父了。就连本王都很惊讶,丢下了陈州不少事务,匆忙赶回来。”
      “亲上加亲是大好事。恭喜殿下了。”
      徐彬低声道:“要娶的是大理正卿的小女儿。”
      “独孤誉?”
      徐彬点点头。晴朗心想:“本家和分家和好了?”
      独孤誉算起来是北汀独孤家的本支,世袭永平侯,只不过他自己是庶出。前任永平侯的独子十五岁第一次跟随父兄围猎就坠马身亡,当时很多人都说是当时同样与大队走散的独孤誉做的手脚。只是一来没有证据,二来永平侯只有两个儿子,当然不会把唯一剩下的那个再送上断头台,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永平侯虽然此后对独孤誉全然不亲,死后当家的位置还是落到这个长子身上。其后独孤锦家系因涉及储君之争而遭遇危险的时候,独孤誉袖手旁观,此后两家就结下梁子了。独孤本家也有一个女孩儿入宫,可惜从来没有被赵元戎看上过,亏得家世够好,册封了昭容,自此没有晋升过,也没有儿女,在后宫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一个。
      独孤誉的大女儿据说十分美丽,且秉性贤德,赵元戎曾想聘其为太子妃,最后不了了之,宫中传言都说是他的阿锦和独孤妃从中作梗。
      “林侍郎刚才一曲绕梁三日,小王也学过几天笛子,与侍郎和一曲,如何?”
      晴朗这才注意到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这位郑王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她旁边,正笑吟吟看看她。
      “臣只懂一些民谣小调,不敢有污殿下耳目。”
      郑王愣了一下,旋即笑笑,转头又与方昊然说话,徐彬使了个眼色,乐女们又开始轻歌曼舞。刑昭寻到机会悄悄道:“小林你好傲的性子。”晴朗瞟了他一眼,站起身,笑对徐彬道:“我找你家娘子说几句体己话去。”又朝郑王行了个礼,笑吟吟走了。郑王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摇头道:“啊呀,本王无心间轻慢了林侍郎,终究还是扫了列位的兴了。”

      翌日,郑王府遣人给林晴朗送了一份礼。王府长史亲自前来,抱着一架古琴,嘉木所制,形式古朴,名曰“振绮”。附了一封柬,书曰:“名琴赠国士,以谢昨日唐突之过。”
      晴朗抱着琴看了半天,又弹了半个时辰,对花月娘道:“郑王倒是个趣人。”

      没几天,北海郡上书,说漓河决堤,大水横扫数县,百姓伤亡无数。北海向朝廷请求拨款并允许征调民夫;其次,请求朝廷允许开仓放粮,并请求下拨赈粮。这份折子经过中书省判事,拟定了允许赈灾的旨意,送到门下省复核,这天是林晴朗当值一看是要紧事,察看了行文判事都没什么问题,立刻转往尚书省。没多久皇帝宣召议事,尚书令、户部、工部、中书侍郎都在。这任户部侍郎是方昊然同胞兄长,朝廷里但凡认识他的人都说“这人天生来就是为了当户部侍郎的”,对数字一等一的敏感,随便多么复杂的数字都过目不忘。各地人口、赋税、成丁情况,每年上缴国库的数目等等,他都能背出来,问什么答什么,根本不用查且从未有错。晴朗有一次和他议事,改天见了方昊然感慨说:“这哪里是人啊,简直是活过来的户部馆藏,这世上还真有记性比齐燕之还好的人。”有这位方侍郎在场,议论赈灾就十分轻松,需要下拨的粮食、银两,国库所余情况,其他地方的申请等等,他随口就能报出。幸好赵国这几年大多数地方都风调雨顺,国库丰盈,一群人大致算了个数字,就算确定了。剩下就是派遣制使、整顿物资以及颁布圣旨,这些都是中书、尚书两省例行公务。赵元戎又问制使人选,按理自然是从尚书省调派,事情也不难做,无非是代表皇帝安抚灾民,观察当地官府赈灾处置的情况,以及负责派发赈粮。
      事情不复杂,可就像攻城略池后去收检战利品一样,是个容易惹事的差事。灾区本来民心不定,赈粮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一勺米里掺一把沙子,余下的就能让主事的富贵好些年。
      谢谨忽然道:“制使人选,臣以为,林侍郎就很好。”
      林晴朗无声的叹息,心说“谢尚书,你到底哪辈子和我有仇。”她微微抬头,先看一眼谢谨,再望向沈慕岚。果然,沈慕岚咳嗽了一声准备开口,却听赵元戎道:“呈之怎么想?”晴朗一瞬间很不厚道的想“最好是推荐谢启。”
      “臣以为,汉王可以。”
      刘呈之在两年前推荐过一次汉王,提议让他来执掌监门卫,被赵元戎一句:“荒唐,”堵了回去,赵元戎还补充了一句说:“阿锦来说这话还情有可原,呈之又是为了什么?”
      呈之当时还想说话,晴朗在一边连连使眼色。待元戎离座时,晴朗低声道:“皇帝正念五郎冷暖。”呈之旋即领悟,低声说了个“谢”字。
      “发放赈粮烦劳辛苦,怎能让汉王殿下……”
      谢谨刚开口,元戎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点点头道:“呈之说的有理,汉王确实也到了出去历练历练的时候了。赈灾虽辛苦些,却能看看百姓疾苦。随行官员就从中书、户部、工部挑选,沈慕岚来办。”说到这里挥挥手:“都退下吧,林晴朗留下。”
      众人退下后,晴朗到元戎近前坐下,柔声道:“郑王回京,陛下的烦心事又开始了。其实,陛下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分开那几位皇子,为何中途更改?”
      “朕这几个皇子,五郎最合心意,朕实在舍不得他。何况,独孤誉和谢谨前些日子和朕说若是担心这几兄弟不合,分散了未必是办法。一地藩王作乱不在少数,不如留在身边好生教导。”
      晴朗摇摇头:“陛下分明是自欺欺人。”元戎苦笑。
      “不过陛下也无需太多担心,只要陛下心意坚定,纵然争也争不出大错。陛下春秋正盛,自可慢慢培育太子,稳定朝政。只要太子羽翼丰满,旁人闹不出事。所以,这关键还是陛下的心意,若是……”说到这里抿唇一笑,声音也娇柔起来,缓缓道:“若是什么独孤美人啊、陈美人啊、郭美人啊,这个美人那个美人的,一旦在陛下面前梨花带雨一番,陛下就动摇了心思,那别说放到陈州,就算放到蓬莱也照样能争个天翻地覆。”
      元戎点点头,又说你也替朕选几个给汉王当副手的。
      “陛下选用汉王,该不是……阿锦来求过陛下了吧?”
      “哼。”
      晴朗知道自己又猜对了,心想独孤锦确实是下定决心匡扶正统,又想眼前这个皇帝样样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太念旧情,结果不管是朝政还是修改法令,都有很好的想法,却始终贯彻不到底。
      “晴朗觉得楚国怎样?”
      “唉?”
      “听说那里正月柳绿、二月花开,从未有河流冰封,山河素白之日,朕很想去看看。”
      “臣更听说那里的女子水灵透彻,娇艳无双……”
      元戎大笑,看着她道:“娇艳无双的女子不正在朕的面前?”
      晴朗一笑,欠身道:“臣那边还有不少事,不能陪陛下闲聊了,不然……陛下的宝贝阿锦要发脾气的。”
      出来的时候,她想:“皇帝对南楚的征服欲看来日渐膨胀,也不知还能不能忍耐到三年之后了。”

      成康十二年秋,北程州州治安宛的失陷震动了楚国朝廷。醉生梦死十余年后,皇帝郑偃终于意识到现有的军队在北国面前不堪一击的事实。兵部尚书等几名官员因此降职,皇帝下令加强对军队的训练,同时准备征兵。兵部侍郎高瓒上书,说南程州聚集了大量从北方逃难过来的百姓,已形成流民之潮,斗殴闹事,乃至聚啸山林,成为地方上的祸患。他请求皇帝允许,在南程州等难民聚居之地征召流民为兵。一方面可以解除流民为患的状况;另一方面,这些难民都是北方人,渴望返回故土,又都对赵国有夺土之恨,作战起来必定勇猛。郑偃与大臣商议后,接受了这个方案。
      高瓒又推举自己的外甥,当时在右卫军担任校尉的廖云清为将,负责征兵和训练。
      因为朝廷中对征召难民这件事能有多大效果并不看好,所以这个差事也没什么人去抢。廖云清由此被任命为折冲都尉,前往南程州张榜征兵。
      到了翌年三月,征召健壮子弟八千余人,在南程州衡县,长霆山山麓修建大营,号称——长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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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十五章 西洲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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