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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十二章 长安歌舞 下 ...

  •   十月,朝凤接连举行了两场盛大的婚典,太子续弦、汉王成婚。朝野上下一片欢腾,赵元戎下旨特赦京畿。这次特赦得益最多的是王家的那些男子,他们原本已经被赵元戎下旨处死,但是特赦令下了后,未满十五岁的男子得以留下性命,改为流放三千里。除了王玳因为是投降,赵元戎下旨免死,还册封了一个归顺伯;其他成年男子中,幸免的只有王琅一人。原本王琅也是和其他兄弟一起被关押在大牢中,他在豫阳城破那天受了重伤,千里押运,几次都觉得自己该死了,却偏偏还是活了过来。清醒的时候向旁人打听妻儿的下落,一个个都是摇头,要么就是自顾自发呆或者哭泣,根本不理睬他。倒是押解的军官是在荆左降赵的,同情他这位曾随平江王起事的人,替他打听。得到的消息是秋氏和两个孩子也都在押,不过好像有人给打点过,没有受到为难,身体都还好。王琅心想可能是晴朗帮的忙,略微有了些安慰。他到也不指望晴朗帮他说情,对林晴朗来说,顶着个留国旧臣的名分,在这种情况下身份十分尴尬,撇清和他们这些人的关系才是正道。就像他自己当年,也无力救助平江王的家眷。
      到了朝凤,和两个兄长关押在一起等死,某一天,却被提了出来一路带到赵元戎面前。皇帝问了他随平江王起事的一些事,最后说“朕嘉奖你能为英皇帝效忠的心,免你死罪,带着妻儿好好过日子吧。”王琅惊喜交加连连谢恩,赵元戎笑着说不用谢朕,是曾与你一起侍奉平江王的人上书为你求情。
      王琅一直到很久之后才知道率先上书为他求情的是花月娘,这个被赵元戎称赞为“刚列侠义”的中州女子在听说他和其他的王家子弟一起被判死刑后,写了请命书,盛赞他身为王家子弟却随平江王起义的义举。并且说自己有平江王最后一战前让王琅“保全一城百姓”的军令,以证明他最终投降王仲道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为龙源城百姓的安泰而做出的牺牲。这封上书经过齐燕之、林晴朗等人的努力,最终送到赵元戎手中。深为感动的皇帝接见了花月娘,在问她为何保留这封军令的时候,后者的回答是:“是先夫嘱咐民妇的。先夫说王司马为保全百姓而降,可将来王仲道恶贯满盈后,人们未必能知道王琅的一片苦心,或将他与王家其他的逆臣同论。到时候,这封平江王亲手书写的密令能还他清白。”
      太子、汉王两场婚礼,让太常寺忙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一切停当,已经到了十一月。东赵这一年得了留国,朝廷为这一次用兵倾尽全力,大伙儿都想这一年最后两个月总算可以空一点了。然而,十月末,安乐王意图谋反的密报送到了京城。
      赵元戎看着密报冷笑两声,顺手甩给谢谨,紧跟着刘呈之等人一个个轮流看了一遍。
      “你们怎么看?”
      “兵部密报上说安乐王在封地私自打造武器,这若是真的,那当然是有谋反的意图。可是不是真的,还在两说,臣以为,最好派一个可靠的大臣去查证。”
      赵元戎心想,真不愧是“不倒翁”谢谨,说了半天和没说一个样,你还不能说他错。
      “兵部已经多次发现安乐王有异动,臣以为,应该属实。陛下可下旨宣安乐王进京,待其到京城后,再加以询问。同时,派遣大理寺的人去豫州调查。”
      “呈之提的是正统做法。”
      众人都看着皇帝。
      赵元戎又一声冷笑,缓缓道:“众卿知道朕看到这封密报后如何想的么?”
      “……”
      “朕想的是——终于动手了,难为安乐王忍耐了十来年。”
      众人都低下头。
      “安乐王手握重兵,豫州又是抵抗胡人的前沿,马虎不得。兵部和中书省议一下,给朕一个方案。”
      众臣退出的时候都在想:“看来安乐王反不反,皇帝都要除掉他了。”
      这件事还没议出个头绪,转天一上朝,梁王、长平王、吏部尚书谢震等人联名上书,说皇帝这些年来过于宠幸降臣。陈、晋等皇室贵族皆受礼遇,其中有些甚至被册封为郡王,受到的待遇比他们在本国还要好。更让人不安的是,这些降臣不断进入朝廷中枢或者成为封疆大吏。众人以为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希望皇帝以前留国蔡萱的行为作为借鉴,云云。
      赵元戎皱皱眉头,一指刘呈之:“中书省和吏部议论一下。”
      中书省的规矩,朝廷有事,首先交由五位中书舍人分别给出建议,所谓“五花判事”,然后再由中书令定夺后上呈皇帝。林晴朗回到京城后休养了七八天就回到原来的任上,刘呈之照例是不说不相干的话,几个中书舍人,除了最年幼的徐彬恭贺她又立功勋,其他的都不阴不阳。她离开那段日子,又补了一名新的中书舍人,三十不到,眉眼到还英俊,就是一脸的傲气。徐彬悄悄对她说:“那是谢启,尚书令的长子,皇太后的亲外甥。”
      没几天,皇帝下旨嘉奖平留众人,林晴朗也受到了不少赏赐。第二天中书省众人的表情果然更加复杂,便有人过来道喜,说林舍人真是好福气,这天大的好事件件都能轮上,真让我们这些同僚羡慕。
      林晴朗笑笑,不做理睬。
      一边谢启忽然道:“林大人在这中书省当中书舍人实在是屈就了。”
      众人皆惊,屏气凝神等他往下说,就连林晴朗也放下笔,笑吟吟看着他。
      “依我看,林大人这样的人物,便当为侍中——”
      一屋子的人大半窃笑。晴朗笑得更甜,缓缓道:“谢兄此言当真?”
      谢启一本正经点点头:“尽出我心。”
      “那么,改日烦请谢兄在令尊面前替再下美言几句?侍中不敢当,得为门下侍郎,晴朗感激不尽,来日必报君恩。”
      谢启彻底愣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哼了一声,埋头案卷。
      徐彬凑到晴朗身边,低声道:“解气!”
      晴朗瞟了他一眼,指指他案上一叠文书,笑道:“少看热闹,今天处理不完,中书令责罚的时候可别来求我。”
      中书省这天议论的就是“朝廷任用了太多降臣”这件事,林晴朗在下午被叫到刘呈之那里,谢启、徐彬两人也在。
      “你们三人都反对朝廷任用过多降臣,你们两个的想法我已经明白了,晴朗再说明一下。”
      “下官的意思是,朝廷厚待降臣的做法完全正确,赵国要统一天下,首要就是安定人心。高官厚禄能够让降臣们安定,同样的,就能安定新得到的土地。但是,让降臣过多的进入朝廷中枢,甚至掌握兵权,这是不妥当的。降臣对新主没有太深的感情,在这乱世之中,一旦有什么变化,他们随时都可能抛弃赵国寻求更大的利益。而他们特殊的身份以及过往的纠葛,也可能让他们陷于身不由己的境地,这些都是对朝廷不稳定的因素,应该考虑。等到天下太平之后,就无需分降臣旧臣,量才适用而已,但是现在这样的纷乱之时,谨慎为好。担任要职的,都应该是有足够才能,而且忠义可期之士。”
      “对林舍人也适用么?”
      “我当然觉得自己忠诚有才干,至于是不是,就请朝廷判断了。”
      刘呈之笑了起来,旋即让几人退下。谢启不带好意的瞟了她一眼,徐彬又凑过来说:“你怎么写这样的折子?”
      晴朗笑笑:“我确实这样想的。”

      十月末,赵军将从留国京城收获的战利品全部运送到了朝凤,包括留国皇宫以及诸位亲王王府的珍宝,朝廷的重要文书档案,皇家收藏的文献,以及数量庞大的妃嫔、奴婢。这之前赵元戎又到汨焉宫住了几天,林晴朗随侍,自然是风月无边。回京前,正好留国的子女玉帛运至,赵元戎笑着问晴朗想要什么东西,后者想了想说:“臣想要一个人。”
      “林卿在留时的好姊妹?”
      晴朗噗嗤一笑:“攀不上。”旋即正色道:“臣请陛下答应,杀昭容冯瑗。”
      赵元戎当然问理由,晴朗便将苏长安去世前后冯瑗所作所为,以及之后勾引王仲道父子,谗言杀刘淑妃、害死苏春等人的罪状一一说明,末了咬牙道:“臣投奔陛下的时候发誓要为先主报仇,冯瑗就是最后一个仇人,杀了她,臣对往事就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留国的子女玉帛,赵元戎大部分赏赐了朝廷重臣,以及攻打留国有功勋的将士。然而,一个传言在宫廷内外产生——从留国缴获的宝贝太少了。赵元戎一开始并没有在意,毕竟留国在短期内经历了无数次易主,宫廷没剩下多少好东西是很正常的。但是御史台的密报却让他皱眉,御史台的密报说攻打留国的将士也多有怨言等等。赵元戎随即宣召了刘呈之、沈慕岚和谢谨。
      “太子禁止军队劫掠,将士们因此不满,也是人之常情。”
      “臣的想法与沈尚书相同。”
      赵元戎说朕也想到了,但是御史台得到的消息是说“赏赐不公”,端木谢、萧榛的军队获得的赏赐丰厚,司徒部下一无所获。又说与太子亲厚之人得到了大量珠宝金银,乃至要用车子来装运,兵部就完全没有听到这种说法么?
      “尚未听闻。”
      “军队正式缴获的物品都有登记,如果陛下存有疑虑,臣等可以将登记情况与赏赐发放、入库的数量进行对比。”
      “话虽如此,然而随军文官多是东宫僚属,若是登记的原始账册就不可靠,对比了又有什么用呢?”
      “谢大人的意思……”
      “我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说如果,如果而已。”
      沈慕岚看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谢谨,心想这老狐狸今天是犯了什么毛病了,从来滴水不漏的,忽然跑来趟这种明显的浑水。赵元戎还没说话,刘呈之忽然道:“谢大人有一句话错了。随军文官虽然多是东宫僚属,但是负责登记造册的却不是东宫的人,而是下官的属下——林晴朗。”说到最后三个字,目光投向赵元戎。
      赵元戎拂袖回了内宫。
      赵元戎身边大总管姜濯是从小跟着赵元戎的,最擅长揣摩圣意,见皇帝沉着脸回来先往旁边一躲,等他用过晚膳才凑上去说“留国新没的女子里很有一些样貌出众,歌舞一流的,要不要让他们舞一曲给陛下散散心?”
      赵元戎点点头,不过片刻,一群女子在内侍带领下来到泰安宫前,姜濯向着一个女子低声道:“这有这一次机会。”女子点点头,抬眼一笑,纵然是姜濯都为之一荡,心想:“好媚的女人。”
      众女拜伏,一人独立。
      赵元戎看过去,这女子半抬着头两眼直视皇帝,盈盈拜倒,唇边含笑,目光流盼。她的举止就像在说“陛下,看着我,你一定会看上我。”这分分明明的勾引却让赵元戎瞬间兴奋起来。
      姜濯旁边看着,凑到皇帝耳边:“陛下,可要让那彩衣女子侍寝?”
      赵元戎不置可否,可目光一刻没离开那女子的纤细腰肢。
      良宵难得,美人如梦。赵元戎这一夜过的酣畅淋漓,搂着这女子时只有一个念头“真正尤物”,后宫佳丽三千,可没一个象她那么销魂。
      翌日,女子侍奉他着衣完毕,他笑道:“叫什么名?”
      女子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着他,昨夜妖媚的什么似的,这会儿怔怔看着他却又显得柔弱无助。
      “贱妾冯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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