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一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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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欢目送他们走远，行驶在水泥路上的小电驴逐渐融成比指头大不了多少的小圆点，最后又消失在长夜尽头。
她抬起手臂举过头顶，歪头活动活动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而僵硬的身体，扭过大半个身体时，苏浅欢动作猛然一滞，忽感远处有人投来如有实质的视线，锋锐而犀利地钉在脊背上。
那感觉只是短暂一瞬，不过分秒，眨眼即消失，好似是她错觉一场。
苏浅欢远远望去，心底蓦然浮现镶嵌在叶知礼脸上的那双眼，瞳色很浅，看人时带着天生的冷感，像一汪深山清涧。
冷是冷了点，可是干净，不掺一丝杂质。
显得她世俗又虚假。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挺吸引人。
夜阑人静，院落里虫鸣蛙叫，苏浅欢独自在阳台发了会儿呆，困意逐渐上涌，眼皮止不住往下耷拉。
本来晚上还有点想法，想等等叶知礼，这会儿只剩下困意在脑子里打转，撞头的后遗症也在熬夜后加剧，头疼得嗡嗡叫嚣。
她草草收拾了下，赶紧躺下会周公。
许是冲澡受凉的缘故，身体抵抗力下降，半夜发起低烧，烧得她整个人几乎化成一滩水，浑身无力又酸软，拿个杯子都握不住。
头疼也加剧，脑子里的神经像被无数蚁虫啃咬撕扯，细细密密的疼蹿到全身各处，让人食不下咽，寝食难安。
梅姐后半夜上来敲门，见久无人应答，觉察出不对劲，推门而入时吓一跳，赶紧依照自己过往当护士的经验，给苏浅欢打退烧针。
这一针下去，加上中途吃药，迷迷糊糊躺了三天，被头疼折磨得头发都掉了不少的苏浅欢恢复得七七八八。
烧彻底退下去的这一天，睡得骨头都酥了的苏浅欢被尿憋醒，她半睁半闭着眼，摸索楼梯扶手下去一楼，冷不防被自己绊倒，往前趔趄两步。
半边身体摇摇欲坠。
她的意识尚未回笼，呆楞地望离自己愈发靠近，即将与她融为一体的影子，眼睛条件反射地闭起。
身前蓦地横过一道结实有力的手臂，稳妥地卡在她胸前。
灼热的温度穿透质地轻薄柔软的面料，激得苏浅欢一个激灵，顷刻敛神，扬起小脸去看托住自己的人。
好几天没见，面前人周身冷冽，凶戾之气有些重，冷硬的脸庞绷得很紧。
严格来说，叶知礼全身上下都处于一种气场低冷的状态。
外出办事进行得不顺利，他近来的情绪均是低空飘过，乍然碰到有人出现，外放的情绪未来得及收敛。
托住苏浅欢时，她身上的淡香飘进鼻腔里，他脑子里某根神经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下，抬眼瞧她。
苏浅欢撞到他紧实有力的手臂，感觉自己的胸撞得有点痛。
她眨眨眼，长睫像蝴蝶的翅膀煽动，自带美感：“别说，真的很痛。”
余光瞥了瞥屋外天色，傍晚时分，夕阳最后的一抹脑袋尖尖消失在地平线以下。
“什……”叶知礼喉咙里溢出一个字，正要选择性忽略她的后半句，猛然间发觉哪里不对劲。
叶知礼微微低头，目光定在手臂之下。
为了防止她摔倒，他用的力道不小，造就的事业线有点惊人，猝不及防地怼眼皮子底下。
饶是叶知礼速度再快，也无法在一时之间撤回目光，直愣愣地看自己手臂与她的肤色反差强烈，肌肤质感也大相径庭，女人的软滑细腻，稍微碰一下就是一道印子。
肤如凝脂，细皮嫩肉，大概就是说她这样的人吧。
苏浅欢随他的眼神看过去，男人的手臂太硬，压下去形成的痕迹明显。
她一言不发，任由温热感钻进肌肤毛孔深处，如烈焰焚身一样熨烫她神经末梢。
周遭氛围也随之烧起来，烧得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皮下的血液沸腾，细胞鼓噪。
“二哥。”苏浅欢上扬的尾调如同细腻的钩子抛下，搅动空气。
她低头去看横亘在身前的手臂，健康的蜜色肌肤下筋脉隐隐突起，躁动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她鼻尖微微翕动，发出一声轻笑：“ruan吗？”
“……”叶知礼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敛住眸底光泽，绕开她往楼上走。
浴室里忽然传出动静，两人不约而同看过去，司楠穿着花裤衩抱着一脸盆的衣服推门发出舒畅的喟叹：“二哥，冲个澡神清气爽，舒服。”
司楠低头在找拖鞋，没注意到楼梯多出来个人，边扒拉鞋架边骂：“草他妈的王超，真不是人。”
他二哥，也就是叶知礼的老福特是他牵线搭桥，主张建议买下来的车。
无外乎看在王超和他是老同学的份上，读书那会儿关系又还不错，寻思王超早早辍学就出来打工不容易，也就照顾下生意。
叶知礼对这建议没持反对意见。
那会儿他正值工作忙得脚不沾地的期间，索性把买车的事儿全权交给司楠去处理。
可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这刀子通常都来源于自以为可信任的人，趁其不备就捅你一刀，恨不得深入骨头缝的那种。
司楠会挨刀，也是因为阅历少，经历单纯，才会被摆了一道，买下王超吹得天花乱坠的二手车。
价格比市场价贵上不少，但当时的司楠对王超的话深信不疑，也就不怀疑从中有很大的水分。
再说了，老福特当场买来时，王超特别兄弟地拍胸脯，亲口承诺售后服务：半年内保修，车出任何故障都可以找他，保证服务到位。
现在看来，王超说话就是放屁，都是浮云。
售后维修称查询不到他们保修单，直言不存在所谓的半年保修。
找王超吧，这货装失踪人间蒸发，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打定主意要把他们忽悠过去，当作一切不存在。
司楠怄气得要命，最近面对他二哥更是深深愧疚，看一眼就心疼，真金白银花出去，没想过要当大爷，但也不能把他们当大怨种吧？
他清楚叶知礼在吃穿用度上能省则省，这些年走南闯北赚下来的钱都投到了工作室里，但钱是投了，回本遥遥无期，加上现在新拍摄的影片，又砸进去不少。
勉强算了算，他二哥当下的财务状况可以担得起穷光蛋三个字了。
忍一时越想越气，他们连续多天在收工后去蹲点王超，却次次被偷奸耍滑的王超溜走，扑了个空。
司楠现在是一点就炸的炮仗：“二哥我告诉你，王超这狗比以后铁定会吃屎，不是我诅咒，他就活该这样。”
走老实人的路，坑纯朴人的钱，他都想诅咒王超以后生儿子没屁/眼呢！
“王超？”
空间里乍现疑惑的女性声音，司楠吓一跳，退后半步，尾椎骨撞到墙壁。
那酸爽不敢相信，他眼泪汪汪，嗷了声，“浅欢姐你什么时候站这儿的？”
苏浅欢：“你推门前。”
司楠揉了把尾椎，听明白意思，立马腾出地方，“哦哦，我当就只有二哥呢。”
下一秒，他二哥不耐的声音传过来：“都是狗了，不吃屎吃什么，你吗？”
“......”他还想当人，不想做狗。
司楠转移话题：“ 二哥你赶紧去洗澡，去去火。”
叶知礼冷瞪他，眼底的火腾起翻滚，大有不灭就井喷的趋势。
司楠挠头不明所以地看叶知礼，不知道他突然间哪来的这么大脾气，刚进屋门都没这么暴躁，情绪分毫不外泄，任由低压气息震场。
他俩今天是特地提前一步回来，整个小院里统共就他们仨。
唯一能解释情况的也就只有杵在阶梯上的苏浅欢，她好整以暇地双臂环胸杵在楼梯道口，眼里一汪春水，似笑非笑。
司楠扬扬下巴，眼神示意：“浅欢姐。”
其中之意不言而喻，打听他二哥暴躁的原因。
接收到信号的苏浅欢温柔含笑，煞有介事地讲：“也没什么，讨论馒头软不软而已。”
司楠：“？”
好像哪里怪怪的。
叶知礼站在比苏浅欢高一台阶的地方，闻言抬脚的动作顿住，偏头回望。
恰好撞上她看过来，唇角的弧度不断上扬，笑意深深。
那笑看似含蓄又克制，实则放肆又张扬，叶知礼几乎秒懂她的语中之意，“……”
他无端想起西游记里的女妖精，苏浅欢怕不就是她的分/身。
司楠一脸天真懵懂地看苏浅欢，过了会儿又去看叶知礼，十分纠结：“馒头不合二哥你的口味？”
“应该不会啊，每天的馒头都特别软特别香，我……”
“闭嘴。”叶知礼太阳穴突突跳，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紧绷，声色俱冷，“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拎到附近池塘，一边喂蚊子，一边剪片子。”
司楠神情一僵，狗命要紧，附近池塘的蚊子不容小觑，个头大毒性也大，被咬上一晚，进医院都有可能。
他哼哧哼哧往二楼跑，进房间前扒着门框探出脑袋，“我实话实说啊，真的香软好吃！”
回应司楠的是叶知礼朝他飞来一拖鞋，差点打脸上，幸亏他跑得快。
叶知礼嫌弃地冷嗤了声，长腿往前一迈，朝落在地上的拖鞋的方向走，衣摆被人扯住。
他眉头紧锁地扭头，没吭声，等苏浅欢开口。
“司楠说的那个王超。”
她有点印象，也还记得鹏超汽车俱乐部，集汽车售卖售后维修一体的店铺。
联系司楠说的话，苏浅欢猜测，被她的车快要撞成一堆破铜烂铁的福特没有得到应有的售后保障？
但“王超”这名字过于大众化，马路上嚎一嗓子不知道多少人转身回的那种，可她直觉这俩是同一个人。
“在哪里上班？”
叶知礼神情莫测地乜她，“你认识？”
“就问问。”
想确认自己所想，苏浅欢从微信里调出联系人，“是这个人吗？”
她点开他的微信头像，放大了举到叶知礼眼前，头像里的人穿西装打领带，四方脸上架着黑框眼镜，显得眼睛更小，脸更方了。
叶知礼一眼扫过去看到脸型轮廓，便敛回视线。
毫无疑问，苏浅欢微信里的王超就是他们认识的王超，那方脸太好辨认，跑不了。
他轻淡地嗯了声，不清楚她葫芦里买什么药，但也猜出十有八九她的车和王超脱不了干系。
真的与自己想得如出一辙，苏浅欢倒不太意外。
她垂眸打量了下叶知礼，在外监督拍摄出了一身汗，薄T恤紧贴在腹部，底下块状分明的腹肌若隐若现，灰色短裤也有部分濡湿。
轮廓不明显，苏浅欢毫不避讳的目光盯着看，话题接着上个：“那正好方便我解决，车祸的全责在我，倒也不用你们私底下去处理，显得我很……”
“小家子气？没道德？没人性？”
“……”
“我不缺那俩个钱，你们要是想，换一辆新车也可以，只要你喜欢。”
“用不着。”
叶知礼被她看得心烦气躁，明晃晃的视线集中在那地方，他说不清是恼怒，还是恼羞成怒。
“车的维修费用单下来我会给你，其余不用你操心。”
他看了眼她的额上留有的疤痕，想起那日下午她的极度抗拒，不清楚她完全康复没有，换言道：“不如多花点时间操心自己。”
他抛下话语就走，正好错过苏浅欢卷着浓郁兴致的双眸失神两秒，没来由的酸涩情绪占据心房。
她淡嘲：“我有什么可操心的，活着就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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