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乱》乔殇颜

12、第十章

　　慕颜又细心地搅了搅碗中的药，在确保温度已经合适后才交给丫鬟：“把这个给司徒歆送去，让他趁热喝了。”慕颜承认，虽然心中有万般担心，但还是不敢轻易地接近那人。每日只是探望病情一次，其它的时候都陪在迁夜澜身边。
　　而此时慕颜才坐在迁夜澜旁边丫鬟就来报说司徒歆不肯吃药。
　　慕颜着急地站了起来：“不吃药？为什么？”
　　丫鬟吓了一跳：“不，不知道……”
　　这时司徒歆推门而入：“南宫慕颜，你到底要让我躺到什么时候！”
　　慕颜突然觉得很委屈，但她永远会把软弱掩藏在心中最深处：“我是大夫，躺到什么时候要听我的，不需要你指手画脚。现在赶紧去休息！”
　　“我是病人，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了。现在已经好了，我要离床。”只是说完话不由自主的喘了两大口气。
　　“你！”
　　“哎，两位别生气了。司徒公子，慕颜她是为了你好，只是说的比较倔强罢了。你看你才说了几句话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怎么能起来呢。”
　　“我等不下去了。迁夜澜，你告诉我凌晗到底在哪里？”
　　迁夜澜笑了笑：“我是不可能告诉你们的，你们可以找啊，反正都在这坠星楼中。”
　　“那，至少让我知道他还是否平安。”
　　迁夜澜摇了摇头：“连我都不知道呢。我只是在他来到坠星楼的时候看过他一次，甚至送吃食都是主上亲自派人呢。”
　　“他到底在想什么！”
　　迁夜澜笑而不答，反倒说：“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现在你应该休息去了，总不能辜负了慕颜这几日彻夜不眠地给你配药。你可知……”
　　慕颜急忙打断她：“夜澜！”然后转向司徒歆，“你别愣在这里了，赶紧去吃药。”
　　司徒歆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好强地说：“我不需要吃药！”
　　迁夜澜摇了摇头：“你们啊！司徒公子还是快些吃药去吧，这样才能快点好起来，才能找人啊。”
　　这时香儿走了进来：“迁姐姐，主上命你马上去。”
　　迁夜澜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来照顾他们。”
　　“是。”

　　琉霄阁。屋外的阳光燥热的叫嚣着，烤得树木也失去了有光泽的绿。只是守卫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的炎热，进入到了最冰冷的世界，一如他们手中的武器。穿过一道道朱红色的大门就是主殿冥烨殿。高大庄重，畏惧冷漠。所有人都说这是上有两个地方是绝对不能进的，一个是皇城，而另一个就是这冥烨殿。不管你出多少银子杀人，可能进入琉霄阁，但绝对不可能接近这冥烨殿，连守卫都没有进过殿内。能进那里的只有阁主，四大堂主，还有很少的一些人。
　　而此时冥烨殿上只有两个人。
　　幕后的人声音依旧冰冷：“迁堂主的伤怎么样了？”
　　台下深深低着头的女子回答说：“承蒙主上厚爱，属下的伤已无大碍。”
　　“恩，那就好。那两个人呢？”
　　“司徒歆的伤还没有好，那夜不知是谁下了那么重的手。虽小心地不伤他的性命，但如果没有南宫慕颜的医术，怕是一身武艺就要废了。”
　　台上的人顿了顿：“不愧是南宫家的四小姐。”迁夜澜还在惊讶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时那人又开开口道，“司徒歆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今晚我要去会会凌晗，你把司徒歆他们带出去。”
　　迁夜澜很是奇怪：“主上何时与司徒歆交过手？”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阁主道：“这你无需多问，只要完成任务就好。”
　　“是。属下告退。”说完迁夜澜离开了。
　　是不是我对你太严厉，是不是我对你太冷漠，是不是我不该越过主仆的身份关心你，是不是那夜不该用探凌晗这样的借口安慰自己而去探望你的伤。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发生，也知道有时候一切不由自己。

　　姬洛梵又一次立足，无奈地说：“萧堂主，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离开？”
　　一个人从影茂密的枝杈中钻了出来，笑着摇着扇子：“没有办法啊，主上的命令不能不服从啊！”
　　女子叹了口气，然后看了萧逸枫一眼：“前面有座城，我要去吃些东西，你是不是也要来？”虽是问句，但是有着肯定的语气。
　　“恩，也确实到午饭时候了。”
　　最豪华的酒店，一位蓝衣男子摇着扇子，一位蒙面纱的女子一言不发。店小二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两个人，小心地开口道：“二位客观要吃点什么？”
　　女子想了想：“吧你这里最好的菜全上来。”然后看向男子，“你还要些什么？”
　　“你都要全了，我还要什么？小二，快些上菜吧，我们还要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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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洛梵尝完最后一道菜，放下了筷子：“虽是最好的菜色，竟也比不过霜夜楼万分之一。”然后转向还在吃的萧逸枫，“我应经吃饱了，你呢？”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
　　“喂，不用这么急吧。”
　　姬洛梵没有理他：“呵，你不会让我付钱吧。”
　　“啊？啊，当然啊。”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小二，结帐。”
　　姬洛梵冷哼了一声：“琉霄阁的杀手还挺富的嘛。”
　　“呵呵，那当然，你以为人命那么便宜吗？怎么样？你也加入我们，以你的功夫一定是最顶级的杀手。”
　　“我对杀人没有兴趣。”
　　“那你为什么找主上？不会与杀人无关吧。”
　　姬洛梵才变得平和的的面庞上又开始出现冷酷：“我只要杀那个人，而且要亲手。除此之外，我不会想其它的事。”
　　萧逸枫收敛了玩世不恭：“你的人生只有复仇吗？”
　　“至少在杀死他之前我没有别的想法。”
　　“这样的人生不会太无聊吗？它不适合你。”
　　姬洛梵站了起来：“我的人生不用你管！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的无奈。”
　　萧逸枫也追了出去：“我只知道，你也不过是一个女孩子，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而不只是复仇！”
　　“好了！”姬洛梵回头看了看萧逸枫，“我以为在我必须离开之前可以与你同路，但是现在看来我要离开了，你的话太多了。”
　　萧逸枫明白，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跟踪了。果然在城外，姬洛梵的掌劈到了萧逸枫的后颈，然后离开了。在倒下的一刻，萧逸枫突然觉得很苦涩，自己竟一次都没有看过那女子的真实面目。

　　是夜，坠星楼。
　　慕颜惊讶于迁夜澜刚才的话：“什么？你们阁主要来？”
　　迁夜澜面庞上是少有的严肃：“我没有必要瞒你们。所以今夜你们要在来仪客栈将就一晚了。”虽是客套的话语，但却是命令的语气。
　　“我们不走。”司徒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迁夜澜在征得慕颜同意后将他也请到了厅堂。
　　“是，司徒歆说的没错，我们不能走。我们要见识见识这位神秘的阁主。”
　　迁夜澜依旧没有笑：“主上是你们想见就见的？”
　　“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刚才我在你们的晚饭中下了柔思散，再过约一个时辰你们就会睡去。我会派些人在来仪客栈‘保护’你们的。我还会派香儿‘照顾’你们。”
　　“你！”
　　“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迁夜澜是真心的喜欢慕颜这个朋友，若不是因为主上的命令，她也绝不会这样对待朋友的。
　　朦胧的月色笼罩在坠星楼上，斑驳的树影渲在被月光照得明亮的青石地面上。屋内摇曳的烛光映在一张英挺的侧脸上，若一只慌了神的小鹿般乱撞。男子修长的手指敲打在绛红色的檀木桌上，回应着纷乱的风声。
　　凌晗已经知道琉霄阁的阁主要来，一个许是恨自己入骨的人。但是他不知道原因，死也要一个理由。或许明日就已经见不到阳光，也或许深仇大恨只需一句对不起。他突然觉得很讨厌，因为自己的命运竟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中。
　　门轻轻地被打开，一位深邃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琉霄阁的阁主。而此时凌晗到平静了下来，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命运应该早在那人来之前就被定好了。
　　两个英俊的男子就那样直视着对方，目光直勾勾地摄入对方的眼底，待着一种天生的傲骨。
　　那人先开口了：“你就是凌晗？”
　　凌晗点了点头：“没错。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费尽心机地杀我？”凌晗明白，与这个人谈话不需要拐弯抹角。
　　“你可知道姬漠寒？”那人似乎答非所问。
　　“曾经的江湖第一杀手。却也只是听说。”
　　“当然只是听说，因为他已经死了十八年。而正是你父亲杀了他！连带着姬家数十条人命！”
　　“这不过是为了维护朝廷必要的牺牲罢了。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不知为何，凌晗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与诗桐的谈话。或许这件事也会被写进书中，留给说书人讲给后人听。又或者这件事会是后世人行事的范例。
　　来人冷笑了一声：“必要的？好。那我且问你，这仇是当报不当报？”
　　凌晗不答反问：“你是什么人？”
　　“姬漠寒之子姬旒殇。”
　　“想不到琉霄阁阁主竟然是姬漠寒的后人。”
　　旒殇冷哼了一声道：“是不是更想不到姬家竟然还有后人。”旒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本来想尽一切努力杀了你，但突然改变注意，留你在这坠星楼，你可知是为何？”流觞的眼中尽是轻蔑。
　　凌晗摇摇头，他真的不懂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流觞露出了一丝冷笑：“我要让你亲笔写信给你父亲，告诉他你将要被杀死。既是他让我尝到幼年丧父的痛苦，我便让他体味老年丧子的悲痛！”
　　“你！”凌晗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狠的招数，“我若不肯呢？”
　　“我似乎忘了告诉你，你的两个朋友也住进了坠星楼。”
　　“我怎么不知道琉霄阁的阁主如此卑鄙！”
　　“有的时候需要让步，但有的时候也需要不择手段。你父亲不也是这样的人吗？”不知为什么，旒殇不想告诉凌晗司徒歆和慕颜是自己决定住进坠星楼的，更不想说自己根本不想伤害他们。看到凌晗的沉默，旒殇继续道，“我给你一天时间想清楚，如果你不希望他们有事，我劝你明天这个时候写好那封信。”说完旒殇离开了。
　　风将落花吹入屋内，遮不住狼藉的树影。只是试问谁家的樱花可以没有哀怨？

　　夜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