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乱》乔殇颜

11、第九章 有所思

　　月光的皎洁被两三片乌云遮住恰好的比例，不黑暗，也不明亮。天气就是这样，不管人间的忧伤，自顾自的美。
　　月光和美人似乎自古就是成双成对。慕颜单手支颈，长长的睫毛在精致的脸上投下了一大片忧郁。
　　也是这样的夜晚，哥哥南宫惊雷曾经对小妹妹慕颜郑重其事地说，“慕颜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孩，是哥哥最珍惜在意的人。哥哥会一辈子照顾慕颜的。”
　　慕颜是四兄妹中的幺妹，父亲和三个哥哥一向疼爱这个小女孩。而慕颜和三哥哥南宫惊雷的感情更是极深极好。
　　一滴眼泪，滑落，安静的夜里，甚至听得到打落在紫檀木八仙桌上的声音。委屈的感情如同海潮，曾经下定的一切决心瞬间被击溃。
　　“为什么，哥哥视我为掌上明珠，我却明知道你心里有别人，还死缠烂打地追着你？这么丢人……”慕颜心里觉得自己丢脸，好痛苦！
　　“为什么，哥哥那么宠我，而我却在作践自己？”如果说，自己丢脸还可以算了；那么慕颜不能接受的，是伤哥哥的心！
　　如果南宫惊雷知道自己最爱的妹妹一厢情愿地追随一个心有所属的人，会多心疼！
　　慕颜索性俯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南宫大小姐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愫，笑或哭，都要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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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颜哭了一会儿，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起身看看迁夜澜的伤势如何，却看到她正斜倚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慕颜微微一怔，迁夜澜什么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又能怎么样？
　　“你终于醒了。伤怎么样了？”
　　“不碍事。”迁夜澜柔柔的语调，飘荡着一种冷淡。
　　两个女子面面相觑，尽管慕颜不在意，气氛不可避免地堕入尴尬。慕颜不避讳地打量迁夜澜，这个冷淡又神秘的美人，南宫大小姐是很有好感的。
　　迁夜澜忍不住笑了，不似之前应情应景的笑，这一次笑得好单纯，仿佛一下子小了很多岁，回到了应有的韶华。
　　“我都听到了。”夜澜坦白地说。
　　“哦，是吗？”慕颜也笑，漫不经心的坦荡。
　　“果然是南宫小姐，这么淡定。”
　　“我不放手，不会任他走。”慕颜省去了婆婆妈妈的回合，既然南宫小姐的爱慕不打算掩饰，也就用不着探讨值得不值得。
　　“可是，那样你会很辛苦。”迁夜澜知道眼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奇女子，知道她坦荡、刚强不逊须眉男儿一丝，但仍然没有想到，在这幅精致姣好的容颜、嚣张到有些疯狂的性格下，会有这么执拗的心。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输过。”
　　也许是被父亲和哥哥们宠惯了，慕颜从来没有如何渴望过什么，因为任何东西在她想要之前，已经属于她了，所以这一次，真的被挫败的体无完肤。
　　“我不甘心。”慕颜知道自己看起来是多么的蛮不讲理，但是似乎只有得到司徒歆的爱，这一生，自己才有可能重新有快乐。
　　迁夜澜的心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和慕颜拉得很近。原来只是觉得，慕颜是被上天特殊眷顾的女子，此时忽然有些佩服她的倔强。
　　“那么，你是怎么受伤的？”
　　“我被主上惩罚了。”迁夜澜的语气淡淡的，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却不是一场经历。
　　“......是因为我们吧？”慕颜的语气不知为何变得冷漠，迁夜澜有点惊讶，慕颜连无奈都省了，有些事是天生的。
　　“是。其实也不是。主上是惩罚我擅作主张。”
　　“你怨他吗？”慕颜恢复了平日里的笑容。
　　“你说呢？”迁夜澜笑得比慕颜天真。
　　“他是什么样的人？”慕颜不愿意纠缠一些已知的东西，也不关心别人的心思。
　　“他……”这个问题有些困难，他是什么样的人，真的有人知道吗？
　　“他，捉摸不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主张，任谁也猜不透。他很冷淡，很神秘，即使是我们四大堂主，也很少见到他，因为没有他的召唤，谁都不能擅自回到泊远城。但是，我想他应该也有很温柔的一面，比如琴声……”迁夜澜陷入沉思，“他，是一个好人。是不是可笑，谁会信琉霄阁的主人是好人？”
　　“你信。”慕颜不涉及自己的事情，就重新找回了从容的说服力，“这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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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歆找不到慕颜去了哪里，也不可能在凌晗下落不明的情况下安心养伤。这点伤算受伤吗？
　　也许是太不屑，或者说是自负，司徒歆不穿夜行衣，不用轻功飞檐走壁，只是大摇大摆地行走在处处苍龙卧虎的坠星楼。
　　迁夜澜的房间还亮着灯。
　　慕颜在窗前，一副容颜，一剪残烛，摇曳不明中，诠释何为娇羞。
　　司徒歆不想再对着这张可以倾城的面容，转身要走，却看到对面的屋檐上，还有另外的一个“偷窥者”。
　　那个偷窥者深沉的仿佛是夜色的一部分，黑发，黑衣，还有面无表情的表情。
　　偷窥者如同暗夜黑天使，司徒歆向来自负玉树临风，但是作为男人，也承认这偷窥者的英俊。绝非眉目如画，而是那冷淡的气质，有种深邃。
　　黑衣人也许更早看见司徒歆，也许是不想被打扰自己的偷窥，安静的立在屋檐上，任由夜风吹起披风飞舞，如同鹰隼。
　　黑衣人不能够再继续自己的偷窥，因为屋下的那个男人站在那里挑衅的冲着自己笑。屋下的男人似乎根本就不打算掩饰自己的行迹，也没有“暗访”的兴趣。黑衣人到谈不上吃惊，只是没有见过在坠星楼还这么嚣张的人。
　　黑衣人转身离开，司徒歆无奈地摇头，一定要使用轻功吗？
　　司徒歆的轻功马马虎虎，只比他的刀法强一点，所以用了很久才找到黑衣人。那黑衣人在一片错落有致的亭台山水中等他，似乎很心仪这景色。
　　“这景色不错。很懂得‘藏’，一是芭蕉映水，二是桐剪晚风，还有这太湖石……”就是再凶险，司徒歆也总有不合时宜的从容潇洒。
　　“不问来这里干什么？”这人的语气像一个人。
　　“干什么？”司徒歆“听话”地补问，嘲笑的语气。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黑衣人自顾自地说完想说的话，眼前的男人太放肆了。
　　“你是怕被她们知道你在偷窥吧？”
　　“你在坠星楼是客，所以我只会出三招”
　　“三十招……”司徒歆的话没有说完，黑衣人已经出手。
　　两人对掌，都是悄无声息，彼此都在心里悄悄吃惊，没有遇到过这么强的对手。
　　第二招一过，司徒歆知道背上的伤口又撕裂了，一口血已经涌到喉咙，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值得吗？”黑衣人冷淡地问，原来，那语气十足的迁夜澜。
　　“为兄弟，值！”司徒歆接了第三掌，那黑衣人的内力如同排山倒海一般，震得司徒歆五内俱焚一般。
　　“你知道凌晗是谁吗？”那黑衣人果然守信，三掌一过，静静地立在一旁。
　　“我知道”司徒歆很努力地把话说得顺畅，可是气息就快调不稳了，“他是我兄弟！”
　　那男子一瞬间似乎有些感触，如此冷酷的人，竟然也有一丝沉思。
　　“司徒歆”南宫慕颜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飘来，毕竟是南宫世家的女孩，打斗声还是听得到的。
　　黑衣人转身离开。
　　“如果你在乎她，就用不着偷窥，直接去探望她的伤势！”司徒歆冲着融入黑夜的背影喊。
　　“你不懂得。”夜风中似乎传来了这样的一句话，只是太淡薄，也许就是风声。
　　“司徒歆”也许这就是差距，司徒歆走了很久的路，南宫慕颜转瞬就到了眼前。
　　司徒歆猜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吓人，打算说些玩笑不让慕颜紧张，没来的及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晕倒。
　　南宫慕颜对月色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要看见司徒歆在自己眼前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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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颜每天都在“奔波”，往来于帮迁夜澜和司徒歆煎药、换药。她和夜澜如同总角相识的密友，总有说不完的话，而面对司徒歆，却变得沉默。许是尴尬吧？许是矫情吧？要说什么呢？两个这世上最不懂得安静的人，却不知如何开口，因为彼此都懂得了很多事发生了，就改变不了了。

　　小乔（乔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