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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北城(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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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白光之后绛妁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到,许久之后她看到自己面前一片灰烬,绛妁伸手触碰那飞在空中的灰烬,灰烬环绕着她。
绛妁看着前方,有一个人趴在地上,似乎是很痛苦的模样,她抬步想要走过去查看,可是越走越远根本不能靠近。
“小五。”
绛妁听见身后有声音,她回头看着那人,那人坐在树上猛然跳下来递给自己一个花灯,绛妁接过花灯,她听见那人说:
“小五,你要不是生在…你定然像话本子里小女子一样,而不是如今这般故作坚强。”那人咧嘴一笑,绛妁愣愣的看着他,她听不清那人说的生在哪里。
“小五是谁?”绛妁艰难开口。
那人一顿“小五啊,是我的妹妹,她那个小丫头口是心非,心里软的很,可总是让自己故作冰冷,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似乎说起小五时,那人开心的不得了,变得更加话痨。
“我…”绛妁刚说了一句话就察觉自己无法再继续说什么,她微皱眉头,那人有些疑惑“小五你怎么不说话了?算了没事,左右那小子都喜欢你。”
谁?小五是谁?你是谁?那小子…又是谁?
她很想问,可就是无法开口。
小五…小五…到底是谁?
“这是我为你种的桃花园林,也不知你是否喜欢。”
绛妁猛然惊醒她直直的看着眼前目光所及之处,她紧握着被子,这些记忆是谁的,可曾属于过她。
“阿妁,你醒了。”封越疲惫的睁开眼睛凑过来,绛妁微微颤抖着睫毛,她看了一眼封越,又看了看周围。
“这里是北城的城主府,莫抚已经被消灭了,你怎么样了感觉。”
绛妁感知了一番道“还不错,那心头血能让我身子正常的支撑下来,不至于那般脆弱。”
闻言封越轻笑着“前几天,以你的方法找了一个台子然后我去…嘲讽了一番,果然那个身带薄纱之怨的莫抚来了,当时我们费了一番口舌找了很多男女,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故弄玄虚,可少年说的开心,绛妁微微勾起唇角,她挑眉好生思考了一番道“田月溪与田子栩?”
一听她这么说,封越一愣“你怎么知道?”
“果真如此。”绛妁惊得坐了起来“怪不得我看着他俩总是很奇怪的。”
“你今日醒了,我一会去告诉田月溪,她邀请我们去幽光那个幻境。”
绛妁疑惑“为何,不是不能进去吗?”
“听说若是幽光立于幻境连接之处,就不会被腐蚀,她应该是要说什么,而且…”封越弯下腰在绛妁耳边轻语“我听说,幽光也喜欢田月溪,左右肯定有好感的。”
“你会不会变得八婆起来。”
幽光幻境从前是蓝色一片,如今被精心打扮过,变得鲜艳如春,绛妁一踏进来下意识看向田月溪,春,是她最想看到的。
果然,田月溪看着这景色已经忘却说话,她喜笑颜开道“幽光,你竟可以找得这般景色,这就是春天吗?”
幽光看着田月溪他抬步走到她面前“是啊,这就是你一直想看的春天。”
“阿妁,东城的时候你也没有好好看这景色。”封越侧头看着她,也似乎察觉到封越的目光,绛妁不知看向哪里。
她舔了舔唇道“真的,好看。”
“是啊,真好看。”封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他也想移开目光,可是他移不开自己的视线,而后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这翠绿的地方,封越只想看着她。
田月溪这是第一次见到春天,从前是从未见过的,北城寒冷的不行,从没有花开花落,四季变化。
她如今望着这里心中说不感动是假,她回头看着幽光道“谢谢你。”
“你我是友人,何必说这么多。”
待田月溪看完这景色,四个人便坐在中心处,田月溪长叹一口气道“记得刚见面,我还是跑出来的,谁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封公子与绛姑娘来时还打了一架。”
幽光当时的模样她记得清楚,也只有幽光收留了自己,才能让她躲藏起来。
绛妁想了想那天开口道“你也是做的极好。”无论自己怎么说,封越都没把自己放出来,说着目光看向他,眼中冰冷。
“我那是…我那是觉得吧。”封越轻咳了两声有些尴尬不知说什么,绛妁不予置理。
“今天也是想同二位说的是,我与田子栩其实是相互爱恋的关系。”
封越微挑眉,见两个人都没有那么惊讶反而田月溪起了疑惑“你们怎么…”
“之前就起过疑心,如今也是证实了。”封越开口道“你们二人眉目传情,还想不引人怀疑吗。”
“也是,诶,不对,何来眉目传情。”田月溪红着脸辩解着,她低下头“那时候我是被领养的,他从前欺负我,后来也不知何时开始慢慢对我好,可是父亲他总是不同意的,后来我便带着炎玉离开。”
田月溪说她想要报复城主。
可是绛妁却觉得不单单是这样的,她微皱眉头道“谣係从何而来,你知道吗。”
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田月溪猛然一顿,她抬头看着绛妁,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谣係夫人她,她是父亲买来的。”
“城主也是好眼光,把如此绝代风华的美人买回来当城主夫人。”封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而绛妁抬手制止住封越想要继续说的话,封越看了她一眼便也止住话语,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这幻境之内日月与外面一同,封越坐在树上,田月溪躺在地上睡着,而绛妁靠在树下似睡非睡,她不需要睡觉,只是这长夜漫漫实在难熬。
“阿妁。”封越似乎察觉绛妁的心思,把她唤了上来。
两个人坐在树上,他不动声色的看向绛妁目光里带着他意,绛妁侧头看着他“你在看什么。”
封越摇了摇头,若说他可能知晓她的身世,该怎么去说呢,他说不出来,他也不想说这件事。
“你有心事。”绛妁凝望着他,封越抿了抿嘴道“我能有什么心事,能出宣醉城就行了,活下去。”
绛妁凑过来“外面是有你的念想吗?”
“有,不过不是好念想而已。”封越咧嘴一笑,他仰着头“那些记忆深刻的,我一定会取回来。”
“看来的确不是好念想。”绛妁想要伸手拍拍他,可是伸出手时却硬生生停住,她又收回手“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想要出去呢。”
“为什么想出去啊。”封越低着头“从前是想着离开宣醉城,去更远的地方,挣脱束缚,而如今是想继续做自己一直要去做的事情。”
“是什么?”
封越长叹了一口气“不告诉你。”他依旧嬉皮笑脸的,可绛妁按住封越的肩膀“不要做傻事。”
“阿妁,何为傻事,我心中所坚的,以此为目标,是傻事吗。”封越靠在树上闭上眼睛“你觉得呢。”
“你心中不后悔就好,正是什么,恶又是什么。”绛妁闭目养神,她也累了,北城这些事她没有过多参与,都是封越去做的。
可梦境里的那些画面,依稀可见。
幽光送三个人出来,迎面便是田子栩,只见他快步走过来“不好了,谣係夫人要被火屠。”
田月溪一愣“怎么回事?”
“兄长发现炎玉消失,阿月你快些躲起来吧。”
田月溪拉住他“谣係没有为自己辩解吗?她不是知道是我拿的吗?”她紧紧盯着田子栩“你快说啊!”她急得直跺脚,说着又看向不远处错身跑过去。
她跑过去只看到谣係被绑在木桩上,额头之上是伤痕,田月溪僵硬的站在原地望着。
谣係似乎察觉了什么,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她,微微笑起来。
“是我拿的啊。”田月溪颤抖着开口,只见谣係摇着头,周围是北城百姓,他们竟是冷漠的看着这位城主夫人。
谣係看到不远处绛妁也过来,她与绛妁对视的那一刻,竟觉得心中一震,谣係低下头“可惜了。”
城主起身拿起火把走向谣係,谣係神色未变只看着不远处,田月溪想要上去但是被田子栩拉住“你想作甚,今日不论是谁,都得死。”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双腿一软“不要,不要!”田月溪被田子栩拉着,她嘶吼着“是我!拿走炎玉的人是我,不是谣係。”田月溪跪坐在地上,她浑身都在发抖。
谣係微微睁开眼睛“愚笨,阿月。”
“是我拿走炎玉的,不能让你替我顶罪。”田月溪哭的抽噎甚至喘不上气“爹,是我拿走的,不管谣係的事。”
谣係轻轻笑着“说真的,是我拿的,因为…”说完她挣脱了枷锁,抬步走下来,城主愣愣的看着谣係,只见谣係微微抬手周围幻化变动。
蛇身显露。
“是妖!”“谣係是妖!”
周围一片乱动,田月溪睁大眼睛看着谣係,谣係抬手一挥“那炎玉压制我,总得把她拿走才好,现下田月溪已经从我这里拿走了。”说着她看向田月溪道“你瞧,这不来了吗。”
四目相对,田月溪泪水流下来,她甚至想不明白谣係为什么要这样,而绛妁却是猛然明白过来田月溪为何会拿走炎玉。
谣係猛然冲了过来,绛妁下一刻便来到田月溪面前,她手中红剑出现,谣係睫毛微颤,绛妁挡住了谣係的攻击。
“嗯。”她只听见这一声,便见谣係胸口一把剑刺穿着,是一个男子,而后绛妁微微松力,谣係离开。
田月溪拉住绛妁衣裙“绛姑娘,谣係她,救救她,求求你了。”
绛妁抬眼看向封越,后者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顺着封越留下的标记,绛妁和田月溪来到一间屋子在。
“居然是这里。”绛妁看着屋子,这里是刚来北城时,田子栩所找的客栈,绛妁进去看了一眼便出来。
“里面在救,不过城主现在雷霆震怒。”绛妁看着她,田月溪摇摇头“没有关系的,左右他根本谁都不看重,心心念念只有北城。”
“她是妖,你早就知道了吧。”绛妁凝望着她。
田月溪点点头,略显不好意思道“我早就知道了,也知道炎玉会让她痛苦,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我从没想过,她会替我顶罪,若是我早知道…”说着她便开始哭了起来“她没事吧?”
绛妁看向屋内“她是妖,理应无碍。”况且也不是普通的妖。
田月溪蹲下来抽噎着“我想不明白的,她不必替我顶罪的,明明做她的城主夫人会很好的。”
“若是她不想呢。”绛妁看着田月溪,她蹲下来拍了拍田月溪的肩膀“有些事情,也许你可以去问问她。”她话语一停继续道“你不必因没告诉我们什么而内疚,这本就是你自己的事情,想说就说,没人会逼你们的。”
正说着,门打开了,封越从里面出来,他看向绛妁,神色晦暗且疲惫,他哑声开口“阿妁,谣係想单独见你。”而后侧开身子让了路。
绛妁有些疑惑看着他,还是踏门而入,只见谣係轻靠着看向自己,她脸色微白“你来了,绛姑娘。”
“我一直好奇,你总是表现出见过我一般,可明明我们从未见过。”绛妁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道。
“是你的剑让我觉得我见过你,可我确实没见过你。”
“只是熟悉感,应该不会让你如此吧。”绛妁走过来坐下,女子轻轻抚平自己的衣裙。
谣係点点头“绛姑娘,你真的很聪明,不得不承认,你这女子应该大有作为,而不应该在宣醉城。”她哑声开口道“我曾在忘川镜内看到,所谓初代城主的传说,不过是你们罢了,我看到的是绛姑娘和另一个人,两个人化解了这次危机,但是另一个人的面容我看不清。”
“妖者,忘川镜,那是妖者一生唯一一次可以预知未来事的机会。”绛妁微皱眉头,怎么会用来如此。
谣係回头看向她“对我来说,北城已然是我的家了,这里有我想守护的人,有我爱的人,自然会是北城。”
“妖,也会有情吗。”绛妁愣愣的看着她,谣係一下子笑出来“当然会有了,世间万物皆有情,情深情浅都是情,有人天性凉薄却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