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熬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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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没买到孔明灯。”湄之一脸黑线地从门外走进来。
想到店铺老板大晚上被吵醒，骂骂咧咧地起来开门，门外站着的一个小孩子叫着要买千盏孔明灯，只怕是把湄之当做欠揍的小屁孩给赶走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白术拍拍湄之的肩，示意他坐下，并不是很在意湄之买没买到，顺手把手指上桂花糕的渣喂给小黄鸟，嘴里发出“嘬嘬嘬”的声音。
湄之冷冷地坐在位子上，腰杆挺得笔直，也不说话，紧盯着小黄鸟看。
李游看着湄之，总觉得湄之看小黄鸟的眼神怪怪的，是厌恶吗？
“白公子，它有名字吗？”李游问道。
白术思忖半响，如果说它叫‘遗’会不会让他们感觉怪怪的？
“没有吧……”白术回答道，拍掉手上的多余的碎渣，“大家要不要帮忙起一个？”
李游笑了一下，“这是白公子捡回来的，名字应该由您自己决定。”
言下之意是他们只帮忙提主意但是不做决定吗？白术瘪嘴沉默，伸出食指戳了戳啄食的小黄鸟，小声嘀咕道:“……最烦起名字了，就不能帮帮忙嘛……”
逼逼赖赖也没用，白术注意到小黄鸟脑袋旁光秃秃的一片，突然灵机一动，“叫小秃怎么样？”
“不行！万一毛长出来了就不能叫小秃了。”白术严谨地皱眉说道，又深思熟虑半天，“叫小黄吧，就算毛长出来了它也还是黄的。”
小黄在得知不用叫小秃时狠狠地干了小口桂花糕。
“行，那以后你就叫小黄啦～”李游把小黄啃过的桂花糕拿走，看着小黄，“不能再吃了哦，刚刚就已经吃很多了。”语气认真，好像真的在跟它商量似的。
小黄敢怒不敢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已经哭出声，我都几万年没吃饭了，您行行好吧，再让我啃一口，就一口嘤嘤嘤……
它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要不要把桂花糕还给它？李游看着小黄向他手中的桂花糕渐渐逼近，好像真的没吃饱的样子，将桂花糕递回去放在桌上，无奈地说道：“好吧，你就再吃一点叭。”
白术失声笑道，“哈哈哈……清越你放心吧，给它吃再多肚子也不会炸的。”
既然白术都说它不会吃撑，李游放心妥协答应道，已经做好把小黄当猪养的准备了， “嗯，明白了。”
“天灯之事，明天一早我再去一趟。”湄之念念不忘自己的任务。
“做天灯生意的仅城西一家，恐怕全买下来也没有千盏……”李游说，“天灯的材料也不是稀缺之物，制作方法也还简单，不妨我们自己做？”
湄之倒是不介意，抬头看向白术，询问他的意见。
白术点头答应，“可以，清越以前做过孔明灯吗？”
“嗯，小时候元宵和中秋节阿爹都会和我一起亲手制作天灯。”李游说，站起身来躲开白术和湄之的眼睛，背对着他们，“那么我去找制作的材料。”
小黄鸟像是认了李游做主，李游一离开座位，就马上飞到李游的肩上立着。
人到夜晚难免多愁善感，李游平时不会情绪失控，不知今夜是怎么了，是听到白术一口一口亲切的“清越”，还是想到小时候和阿爹一起制作的孔明灯，惹得李游心里怅然若失，亦或是两者皆有。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提到人家的伤心事，白术愣了一下，随即立马站起身叫住李游，“等等！……你们今天也辛苦了，天灯的事明天再说，都先回去休息吧。”
没想到是湄之率先回答：“好。”说完走过去牵着李游的手腕快步向楼上走去。
两人走后，白术仰躺在椅子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堂来了一句，“祝各位晚安好梦。”半响之后又小声道：“也愿今日我能实现做梦。”
今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白术躺在大堂坚硬硌背的木椅上直接睡着了，到了半夜，白术被刮进来的冷风打搅，明明只是想翻个身，没想到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白术坐在地上捂着屁股，茫然地看着自己，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从椅子上摔下来了，正正好摔着屁股。
扶着桌子站起来，白术感觉屁股不是自己的了，已经自立门户了。
真的是太疼了，白术都不敢坐下或躺着，来回在大堂踱步，这样也不是办法，我得转移注意力。
跳到屋顶，白术站在最高的地方上眺望远方，虽然是半夜，但依旧有灯光亮着，比如闪着桃红色灯影的娼院，再比如每天加班工作的伺察寮。
尤其是今晚，恐怕洞穴里的尸骨现在还没清点完，白术还没忘了老板娘交代的事情，将阿春活着带回来，花楼就低价卖给他。
白术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在接下委托前他就预感阿春还没有死，但小怜就说不准了。
早跟老板娘说过，人各有命，让她做好心里准备，接受一切结果。
白术将墨玉扣衣领处，朝伺察寮的方向走去，也没忘记沈六说晚上戌时来，会给他那个人的信息。
此去两个目的，一是将阿春带回花楼，二是拿到关于君川柏的信息。
……
伺察寮门口，白术眼看秦彪手指要碰到那死人头骨，指尖快速飞出一把匕首将骷髅头定在墙壁上，差点就把秦彪的手指给剁下来。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白术，秦彪直接梦回两月前的一个晚上，那次差点就让白术把脑袋削了。
但与上次不同，白术这次是在救他，墙壁上的骷髅头腐蚀掉匕首，没了支撑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若是刚刚秦彪碰到了骷髅头，说不定整个手臂都要截肢。
转头看过去，骷髅头化作一滩绿水后快速蒸发，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找一个没人去的地方，把这里所有的死人骨放那烧个几天。”白术走进去说道。
有些人好像与生俱来就有领导众人的能力，白术说完话，就有人动作去了，很快，摆在地上的死人骨都被清理完了。
秦彪站起身来，朝他逼近，那么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朝他走来，白术向后退了半步，快速取下腰间的白玉扇，单手甩开，“你想作甚？”语气警惕不悦。
秦彪沉默不语，垂头丧气地掠过白术向门外走去，嘴里念念有词，“看来成为寮里的老大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还需要再加把劲啊。”
原因就是这个？白术五官拧在一块，甚是不解，我又不是伺察寮的人员，怎会说多了一个对手？
原本已经走远，突然想起来还没对白术道谢，又转身跑回来，“多谢白公子及时伸手解救，”
看见白术独自站在树下，陈尘走上前，“白公子，沈副寮说，您来了就直接去他工作的里间找他，不用通报。”
“知道了，多谢。”白术道完谢准备去找沈六，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陈尘，洞穴里发现的活口有多少？”
陈尘刚从寮里的清醒室记录档案出来，心里五味杂陈，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仅十人，其中八人昏迷不醒，剩余两人受惊不肯说话。”
察觉陈尘表情不对劲，白术也明白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刚进入伺察寮的他们，心里揣着拯救他人无法浇灭的热忱与初心，等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改变事情的结局的时候，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会慢慢吹灭心中的那一团火焰。
白术垂眸认真看着他，“陈尘，就算你窥见了世界的腐朽不堪，肮脏黑暗，也要保持心中火焰不灭……我们既然改变不了世界，就不要让世界改变我们，你明白吗？”
闻言，陈尘双肩颤抖，弯下腰抱着头，白术权当孩子被自己说的话感动哭了，拍拍陈尘的脊背后向沈六的方向走去。
看沈六冷着脸身姿如松站在不远处，看他的神色复杂，白术快步走过去，打趣道：“沈副寮对自己的手下如此严格，都不去开导开导吗？”
“没有必要。”沈六转过身朝里走去，貌似心情不好的样子。
白术跟着走了过去，又到了沈六工作的地方，他看到沈六桌上的书信文书乱七八糟一大堆，洗墨桶的颜色好像与白天相比又黑了几个度。
这都凌晨四点多了，沈六还在伏案工作，白术也忍不住感叹，这副寮主好像当的也不怎么轻松，每天还要加班工作到天亮。
等沈六完成工作的无聊之中，白术瞥见书架上熟悉的粉红色信纸 ，好奇心作怪，白术感觉有点不对劲，忍不住开口问：“这信我能看看吗？”
沈六写字的手一顿，他房间里现在就一封信，不用回头看就知道白术拿的是哪一封。
“那是叶漓的信，寄不出去我就收起来了……要看便看吧。”沈六回答，语气里听不出有多难过，但白术确实感受到了他的伤心。
白术摇摇头，又重新放回书架上，开口道：“还是不了，要是她知道我看了信，岂不是要气疯。”
其实白术看过，他还在上面的小花涂上了鲜艳的红色。
……
微微天亮，坐在椅子上又睡着的白术被公鸡的打鸣声吵醒，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身上的外衣衫滑落在地，白术捡起来盖在脸上，鼻音厚重地说：“……没想到会有如此乡村的声音叫我起床，实乃田园风光。”
“再睡会，一刻钟后他们要训练体能你就睡不着了。”沈六又给自己续上醒神的绿茶，杯上热气腾腾，冒着白色的雾气。伏案继续提笔书写。
白术慢慢迷上眼，突然睁开眼，扒下盖在脸上的衣衫，震惊道：“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沈六伸手按压着眼睛和鼻梁之间的晴明穴，耐心说：“嗯，每次案件结束总要写很多报告，然后装成文书，订成档案，最终交给主寮审核，每一步都很重要，我还没——”
“不行，你现在必须去睡觉！”白术强制说道，目的明确。
沈六抬头看向白术，“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担心我吗？”
“嗯。”白术不耐烦回答，“所以你能去睡觉了吗？”
沈六将炸毛的狼毫笔扔进洗墨桶里，起身走到书架旁，推开其中一面，翻转到一定程度，通道口足够容纳一个成年男子通过。
“要不要一起？”沈六站在门口问道。
白术本来就没怎么睡饱，现在看沈六的背后的屋子就仿佛泛着圣光，无比的诱人，犹豫了一会，两个男人又不能做什么，点头答应道：“行吧，我就睡一会……”
“喀嚓”一声，书架被翻转回来，外面两人已不见踪影，唯有一件黑衣安静地躺在地上，引人浮想联翩。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熬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