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养成记》阿哒

3、第 3 章

　　高考在没有任何意外中平稳地度过，江柏估了下分，与自己的平时成绩没有太大出入。歇了一天后，作为班里的班长，江柏开始着手准备班级聚会。

　　第一拨聚会自然是有老师在场。江柏所在的班是尖子班，班级上绝大多数人都没怎么喝过酒，一晚上大家又是敬老师又是敬同学的，喝了个尽兴，趴下了好几个。
　　散场之后可把江柏忙坏了，团团转着给他们分组。骑电动车来的要保证人是完全清醒的；跟老师顺路的由老师们带着走；不顺路的就得找两个清醒点儿的同学帮忙。男女混合着一起走，要保证最后一个下车的不是女生。
　　分完组，江柏又在路边帮着打车，千叮咛万嘱咐，让大家回到家一定给她报平安。

　　好不容易把人送差不多了，江柏忙出了一头汗。

　　“江柏！”

　　江柏回头，是班主任冯老师，她正微笑着冲自己张开双臂。江柏迎上去，跟冯老师拥抱。

　　分开后，冯老师拍着江柏的肩膀问：“你估分了吗？怎么样？”

　　“和平时考得差不多。”

　　冯老师一听这话，立刻乐得合不拢嘴。别人不敢保证，江柏说的就肯定没问题！冯老师看着自己的爱徒，是怎么看怎么欢喜，“小树啊，我刚一带这个班就发现了，你这小孩儿身上有种同龄人没有的稳重，不管什么事交给你准保没问题，有你在我就安心！你父母真是有福啊，能有你这么个孩子。我要是能有这么个女儿就好了，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江柏笑得露出两排小牙，半是撒娇半是允诺，“老师，人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嘛。不管我长多大，您都是我最敬爱的人！我以后年年都去看您！”

　　江柏这话不掺一丝假意，冯老师是良师，在学习上和生活上不知道帮了同学们多少忙。有的是出于老师的责任，有的则完全出于感情。江柏觉得，冯老师可以说是她人生路上最重要的人之一。

　　冯老师高兴得连皱纹都舒展开来，“那志愿的事儿呢？想过吗？”

　　“老师，我已经想好了，我要读……”江柏耳语道。

　　“哦？”冯老师略显吃惊，“你想读这个啊……真是没想到。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好好加油！”

　　“我会的！谢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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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人都送走后，江柏又送了一个和自己顺路的女同学回家，这才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这时已接近夜里十一点。

　　江柏今晚也喝了几瓶啤酒，虽不至于晕得一个脑袋看成仨，但对于长这么大第一次喝酒的人来说也够受的了。

　　有点儿晕，但没什么大碍，更多的是兴奋。江柏嘴里哼哼着小曲儿，骑到了自家小区所在的马路上。

　　远远的就看见小区门口停着一辆黑车，从驾驶室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男士很绅士地打开车后座，从上面请下一位女士，即使这个距离什么都看不清晰，也一眼就能看出是位美人儿。两人打开了后备箱。

　　待骑到近处，江柏眯了下眼睛，是一辆黑色的奔驰，和Hazel.

　　两人正交流着什么，Hazel从后备箱抱出来一个大纸箱，费劲地往小区里面走，西装男在身旁托着箱子一脚，看样子是想伸手接过。

　　江柏装作没看见，拧着车把往小区里冲。刚经过他们就被喊住了：“江柏！”

　　江柏不得已减速停车，转过头去看她，Hazel像遇到了救星一样：“帮我搬一下东西！”

　　江柏回身骑到她面前，把Hazel手里的箱子接过来放到脚下。Hazel显然如释重负，她高兴地对西装男摆摆手：“我朋友帮我就行啦，拜拜！”

　　西装男露出一个油腻的笑容，又贴心地献上关爱，“那好，既然是你朋友我就放心了，你回去以后早点休息。”

　　Hazel胡乱应了两声，对江柏说：“走吧，我们。”

　　江柏侧过头，努了努嘴，示意她坐到后面去。

　　这是一辆电动摩托型的电动车，后面的座位挺宽敞。即便如此，江柏还是尽力向前挪了挪，给女士留出最大空间。Hazel犹豫片刻，侧身坐下。

　　顾忌着后面有人，江柏将电动车开得慢且稳。

　　待过了小区门禁，身后的女士好似完全放松下来，胳膊轻轻挨上了江柏的后背。

　　“江柏，你喝酒了？”轻柔的问句和着夏日的晚风一同送到江柏耳边。江柏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一股清淡的花香。

　　“今天同学聚会，喝了一点儿。”

　　“哦，聚会啊……高考完了？”

　　“嗯，前两天考完了。”

　　“怎么样？”

　　“还不错。”

　　两人完全谈不上认识，一问一答之间却完全没有疏离感。

　　江柏将电动车在楼下停车棚放好，看见Hazel要去拿踏板上的大纸箱，江柏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帮你搬吧。”

　　也不等箱子的主人同意或者拒绝，搬起箱子就往楼道里走。

　　走进电梯，Hazel按下十七层和十八层的按钮，转头发现江柏还抱着大纸箱不撒手，觉得好笑，“不沉吗？这个放地上就好了。”

　　不说还没什么，一说出来江柏就觉得有点窘迫。她把纸箱放在地上，眼睛落在纸箱上的快递信息上。

　　兰家芮。她的中文名字？

　　“刚才……谢谢你。”

　　“没事，举手之劳。”

　　电梯向上升起，江柏直感觉氧气不够用，她在脑子里翻腾着想找一句待会儿告别时说的话，却怎么也想不到说什么合适，憋得小脸发红。

　　十七层到了，江柏丢下一句“晚安”，落荒而逃。

　　兰家芮看着她逐渐变粉的脸蛋和急匆匆的背影，也不知道女孩儿脑袋里到底想了些什么。

　　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啊，她觉得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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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过后，江柏又组织参加了几场班级的和小团体的聚会。接着就和自己多年的死党袁小玥出去耍了小半个月，回来后在驾校报了名，一边刷科一的题一边等待着高考成绩。

　　江柏所在的地区6月24号中午12点出成绩，江柏的爸爸妈妈特意调休出一天来陪着孩子。与其说是陪孩子，不妨说自己紧张得没法上班。

　　整个上午，田清云在家里忙来忙去，走来走去，爸爸江利民默默地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到了快十二点，江柏搬着家里的笔记本电脑来到客厅，田清云和江利民一人占据一边。

　　新闻发布会上说：“查分系统现在开放。”江柏在早就准备好的网页上进入通道，指尖颤抖着输入信息。

　　不出所料，系统瘫痪。

　　刷了半个小时啥也没刷出来，江柏轻声说：“先吃饭吧。”

　　三口人鸦雀无声，闷着头默默吃饭。中间田清云接了一个电话，江边听她在说什么：“不知道呢，还没查着。什么？643，不错的呀……”田清云拿着电话跑到阳台去说。

　　江柏心里一凉，跟江利民面面相觑。

　　江柏拿出手机看了眼班级群，大家好像都没查出来，正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江柏继续闷头吃饭。

　　田清云回来说：“老李家闺女考了643呢，嫌考得不好，打电话问小树考了多少。哎我吃不下去了，我去查成绩。”

　　吃过饭，江柏将碗筷收拾好，田清云在客厅摆弄电脑，江利民在摆弄手机。江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用手机连续试了几次，依旧显示加载失败。

　　江柏沉沉吐出一口气，安慰自己不要慌，肯定考不差。干脆翻开手边的一本书，把自己埋了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客厅里田清云喊：“进去了进去了！！”江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接着就听田清云兴奋到破音，高声喊着：“老|江！691！691！！！”

　　江柏心一下落到肚子里，然后就听到自家爸妈破开房门，一把搂住桌子前江柏，“小树，你听到了吗，691，691……呜呜。”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

　　江柏眼睛一热，“妈，你哭啥啊。我不都说了吗，和我平时成绩差不多。”一滴眼泪却也落到了妈妈肩膀上。

　　三人闷头抱了一会儿，两口子就扔下江柏去打电话报喜了。

　　班级群里也陆陆续续地把成绩贴了出来，毕竟是尖子班，大家都考得不错。江柏也贴了自己的成绩，接着给自己的恩师班主任发了消息，又联系了死党袁小玥。袁小玥考得也不错，皆大欢喜。

　　大家都高兴的档口儿，江柏坐在自己房间里偷偷地掉眼泪。

　　无数个日日夜夜，凌晨两三点皆是常事，上课努力记住老师说得每一句重点，下课把难题易错题反复练习。做过的卷子比人高，错题本整理了不知多少本。困到不行的时候就掐自己一把，半夜被英语单词背到在椅子上睡着，惊醒过来洗把脸接着背……

　　高中时吃的苦怎么也说不完，江柏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苦。江柏深知自己并不是个聪明的小孩儿，所以不会辜负每一分每一秒，不在多余的事情上浪费哪怕一丝精力。咬着牙努力往上冲。

　　在这一刻，所有努力都得到了回报。

　　江柏可以去到自己心仪的大学，去读自己梦想的专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