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自打上次电梯偶遇之后，江柏再也没见过那女人。况且还有半个月高考，她脑袋里被各种各样的公式和解题方法占用着，无暇顾及那些即将冒头的小情绪。
下了晚自习，江柏到家时已经十点四十。电梯门刚打开，她就听见了楼上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声，还时不时夹杂着人群的喧闹和起哄。
江柏没太在意，拿钥匙打开家门。江爸田母正坐在沙发上等着江柏放学，现在江柏可是家里的活菩萨，江柏不回家谁也不敢先睡觉。
“爸，妈，我回来了。”江柏进家换拖鞋，给爸妈打招呼。
“哎，好。今天怎么样？”江爸田母忙站起身来，对江柏嘘寒问暖。
“就那样，挺好的。我进屋再学一会儿，你们快睡吧，别等我了。”
田母拉了下江柏的胳膊：“小树，我去找找楼上那户人家，让她们安静点儿。这开趴体都开了一夜了，大晚上的，耽误你学习。”
江柏连忙拉住田母的胳膊：“哎，妈。没事，我学起习来什么都听不见。你和爸快去睡吧啊。”又冲江爸说，“爸，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好好，我去睡。你也早点睡啊，别学太晚了。”江爸忙不迭地应声。
江柏进房间关上门，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听了会儿楼上的音乐声。然后取出耳塞塞进耳朵，从书包拿出一套理综密卷，开始刷题。
中间田清云进来一次，给江柏端来一杯热牛奶，嘱咐她一会儿喝掉。江柏什么也听不见，闷着头做题。田清云看见女儿这副模样，是又欣慰又心疼，看了女儿好几眼，才悄悄走出去带上了门。
等江柏再抬头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一点半，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杯牛奶。江柏伸手摸了摸，已经凉透了，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耳塞填在耳朵里太久，涨得耳朵有些疼。江柏取出耳塞，发现楼上的音乐还没停，不过倒也没那么激烈，换成了舒缓的音乐。江柏轻轻呼一口气，拿出小本子来背英语单词。
刚背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楼上传出一阵玻璃制品破碎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江柏一愣，拿起床上的校服外套穿上，走了出去。
田清云正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她从半月前的晚上开始就睡在那里，怕江柏半夜有什么需求或者意外。
这会儿田清云也被那一阵异动惊醒，抬眼看见江柏从房间出来，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上去找找她去！”
“妈，你别去了，消消气，我上去看看。”江柏赶在田清云前面蹬上了鞋子，作势要出门。
“哎，你可不能去！上面还说不准是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他们可不讲理，要是打架把你打伤了可怎么办！你快回房间，我去找！”
江柏笑了笑：“妈，我都多大的人了，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你上去不是给自己找气受？我先上去看看，实在不行了再把你搬过去，你看这样行不行？”
江柏打小说话就有理有据，田清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勉强点了点头：“那你去看看，我在客厅等着你。”
江柏在等着电梯上来的间隙发呆，她拦住不让田母上去的原因，一则是刚才说的，怕妈妈生气；二则，或者说更大的原因，是她怕妈妈生了气跟人家吵起来。
江柏不愿意让那种事情发生。
站在十八层门前，江柏听着里面的动静，稳了稳心跳，抬手轻敲了三下门。许是太轻，等了半天门内也没动静，江柏又用力敲了三下。
门内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女声：“谁啊？”
紧接着有人打开了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下出现了两个人。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还有挂在他身上穿着吊带热裤的女人。
男人迷蒙着一双醉眼看江柏，“哟，这哪来的校服妞儿？”
江柏万万没想到门里是这样一幅场景，除了老大爷，她还从未见过年轻男人的上半身。
江柏认出这女人不是前段时间在电梯见到的人，她有点脸热，又强迫自己镇定，声音微颤着说：“您好，我想找一下……”说到此才猛然想到自己不知道她的名字。
“找谁？”吊带女催促道。
江柏到底反应迅速，她想到那天晚上男生喊出的英文名，“找……Hazel.”
赤|裸男露出一个恍然的笑，冲屋里大喊：“Hazel!你的妞儿来找你了！”
吊带女也咧开嘴笑：“Hazel的口味现在变得这么嫩了！”
赤|裸男和吊带女搂着走了。不多时，名叫Hazel的女人捏着一支高脚杯，带着一脸茫然来到了门口。她看着站在门口的江柏，脸上是一种非常显然的“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但就是想不起来”的表情。
Hazel今天打扮得居家一点，一条简单的深绿色吊带连衣裙，衬出洁白的肌肤，这回没有开叉。卸去浓妆后的五官更加立体出彩，鼻梁高挺，眼窝微陷，她的瞳孔颜色极浅，像一对清透的琥珀。
江柏猜测，她大概有几分外国血统。
Hazel看起来比那对男女清醒得多，也亲切得多。江柏也就平静下来，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来：“您好，我叫江柏。长江的江，柏树的柏。我住您楼下，是您邻居。”
江柏下意识没有叫她“姐姐”，而是用了“您”这种平起平坐的称呼。
“哦……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女人完全状况外，看样子是还没想起来江柏这号人物。
江柏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关切表情，“是这样，我刚才听到有东西打碎的声音，上来看看您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Hazel却是立刻领悟了江柏话里的意思，她自言自语道：“现在是几点了？”折过身去看客厅的挂钟，小小的惊讶：“呀！快两点了。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时间，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我……”
“你……刚放学？”Hazel看着江柏的校服外套。
江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整套校服加运动鞋，整整齐齐，“不是，我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Hazel眯了眯眼，似在审视着什么，“高中？”
“高三。”
Hazel沉默片刻，随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是不是快高考了？”
江柏点头。
Hazel悠悠地叹一口气，“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你的情况。不过，你放心，在你高考之前，我不会再办party了。”
江柏原本不是带着这种意图上来的，她是想来提醒一下，让这人不要太过分便是。
没想到这三言两语之间，Hazel立刻领悟了江柏的意思，态度也是出人意料的好，还如此诚恳地道了歉，看表情也完全诚心，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这种发展反而让江柏有些不知所措。
可此刻也没法解释，难道要说“我本意不是想让你道歉”这种傻瓜话？何况连江柏自己都说不清楚她到底想干嘛。
江柏噎了半晌，闷出来一个谢谢。
Hazel轻柔一笑，菱角分明的五官登时软化不少，“江柏，没什么事快回去睡觉吧。”末了又补上一句，“高考加油。”
门关上之后，Hazel心里发笑着说了一句：Little big man.
江柏脑袋发晕地走回家里，跟田清云交代了几句，坐在书桌前背英语单词，背着背着就溜了号。等回过神来，赫然看见自己笔下出现的英文单词——Hazel！
江柏吓了一跳，连忙揉了纸扔到垃圾桶里。做完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无奈地去换衣洗漱，等收拾好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江柏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从她下来后不久，楼上的一切声音便戛然而止了，把幽深的夜衬得越发寂静——很适合胡思乱想：虽说是小三吧，却很有教养，说话得体，长得也漂亮，家庭条件应该挺不错吧……不对，家庭不错怎么会当人家的小三？难不成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人？不管为了什么，小三都当不得啊，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事……
江柏想着想着不禁为Hazel感到惋惜，一面觉得她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一面又想，该是什么样的男人才值得Hazel心甘情愿地做小三呢？
江柏心里升起一股陌生的酸意，这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Hazel……江柏想到她喊了自己的名字，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听起来竟是那样动人。还有她对自己说“高考加油”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温柔。
江柏心上像落了一根羽毛似的，痒，却止不住。
往常因为学习累得粘枕就着的大学霸江柏，破天荒地失眠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