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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排完赵喜年顾不上回味,抓着手机开始截发朋友圈的视频。截好又翻来覆去地想文案,白天终于想到一个最能装13的:老沈前吉他手,罗徙前鼓手,我,中国最顶尖的乐手,我们仨人里至少占俩。

      罗徙就是“way,走”乐队主唱,萧秦前对象。

      赵喜年发完还挺得意,又点开视频翻过来倒过去地看。

      键盘简单铺了几个和弦后,萧秦打了四声镲,紧接着疏密有致的鼓声带起整体明亮的节奏,电吉他音色热烈饱满开始走旋律。

      似乎是蛰伏在夜晚,有萤火被点亮,开始时零星几点,然后是一片,最后星罗棋布、浩如烟海,令人抑制不住地感动向往。

      赵喜年这条朋友圈引来点赞、评论“大拇指”“牛逼”无数,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萧秦和于上恩也挺满意,兴致久久不褪,仨人干脆结伴儿去了“捞月”。

      “捞月”是建城有名的livehouse,也是摇滚圈上一代一个盛极一时的乐队名,新一茬的摇滚乐队很多都把他们当做中国初代摇滚乐的标杆,甚至很多音乐人走上音乐这条路都是因为受了他们的影响。

      这家livehouse就是“捞月”乐队的贝斯手开的,前辈叫王河,人十分仗义豪爽。

      Livehouse办起来是不容易的,坚持办下来更难,“捞月”从最初只有电子乐的现场,观众稀少,发展到后来一年二百多场演出,成为新乐队的孵化温床和基地,王河和他的几个音乐朋友背后不知道付出多少心血,咬碎了多少苦苦支撑的后槽牙。

      于上恩喜欢这里,这里是属于音乐人的独特的宇宙,在这个宇宙中,有它的特有的语言体系,这套语言系统有时是浪漫的,有时粗野的,有时是奇怪的,有时是寻常的,但只要人来,就能听懂并适用。

      现在的“捞月”扩大了,酒水区和演出区分开了,于上恩他们找了位置坐下了,点了两瓶Jack慢慢地喝,听着舞台上影影绰绰的乐声和人声演唱,人似乎慢慢就和这里的灯光、杯中的酒、人群的呐喊融为一体,闭上眼感觉到情绪和身体都慢慢打开熔化,睁开眼身心已经和这里成为了同一套系统。

      这是一个非常适合释放荷尔蒙和情绪的地方。

      于上恩、萧秦、赵喜年慢慢聊着,从全国各地演出遇见的趣事聊起,再聊这些年演出的经验和心得,最后聊到乐品和人品,于上恩和萧秦都算是圈内人,乐队的畅达衰颓一说一琢磨都明白怎么回事儿,赵喜年知道就跟着说两句,不清楚地就“哦这样”“啊原来这么回事儿”瞎应和。他一个富二代,他自己的话题也绝对不会比这俩人少,所以他时不时插一些相关的自己周边的事儿,仨人聊得算是十分尽兴了。

      到后来,赵喜年边聊边喝,脑子已经有点儿跟不上趟了,摸出手机看看时间,11点23,微信有未读消息,点开瞅瞅。

      “哥,我要个吉他手的微信可以吗?”

      时间是33分钟前。

      消息来源是周归璨。

      周归璨是睡前随手翻了下朋友圈,他本来很快划过去的,但是好像一闪而过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他划回来,看到赵喜年的文案:老沈的吉他手。

      是青团的沈归萍吗?

      他点开赵喜年的视频,三个演奏者,他全都认识,一个赵喜年,一个“way,走”的鼓手,另一个,他目光紧紧锁柱那个人,于上恩,他去越城没见到的青团吉他手。

      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他似乎找到了一直以来没有找到的东西。

      视频中,三个人身后的墙壁上,有一个略虚化的logo,不起眼,但他还是没太费力地辨认了出来,是于上琴行。

      这个琴行的名字也不太费力地在脑海中搜寻到了相关的记忆:他大二的时候在学生会外联部,带着小干事出去拉赞助时,于上琴行是榜上有名的目标之一。

      这就很巧。

      同样巧的是,于上琴行当时拒绝了他们。

      ……这不重要。

      所以音乐节那晚,送他回来的大哥说过的“沈老师的吉他手离开乐队后开了个琴行”,那个琴行就是于上琴行?

      于上恩,于上琴行,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意识到呢?

      原来五年来跟这个人也并非全无交集的,但是冥冥中还是擦肩而过,直到今天,才好像真正地抓到了实处。

      他点开视频仔细看三个人的演奏,目光一直聚在吉他手身上,几乎是有些痴迷了。吉他手的模样十分周正帅气,眉眼英气逼人,专注弹琴的举手投注间满是迷人的从容。

      越看熟悉感越盛,仿佛五年的时光匆匆淌过却全无留痕,仍然是当年让他一眼迷上的张扬肆意的青年。

      直到视频放了两遍,他才开始把注意力从人身上稍稍移开,听见这首曲子。

      编曲还能从青团乐队早期一些歌还能找到一丝熟悉感,乐队早年的歌不少都是吉他手于上恩编的,主唱沈归萍和吉他手于上恩,当时都是乐队的主要输出。

      他除却有最基本最直接的审美体验,还有对曲作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滤镜,所以这首歌听来听去,无论是曲子的旋律表现还是人声演唱,都踩在周归璨的审美上,他把视频反复点开听了十几遍,越听越觉得舒适愉悦。

      尤其前奏铺完,吉他手的清亮润泽的音色响起,他整个人都被触动到哆嗦了两下,太久没见这个人了,他被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铺天盖地的思念把他淹没了。尽管还没有填词只是即兴的哼唱,合着热烈饱满的吉他旋律,像是玉石在温暖的砂砾中摩挲。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严丝合缝地填补完整了。

      把这个视频好好保存到手机里,他又找出青团乐队七八年前的演出视频,仔仔细细地看吉他手的位置,看那张同刚才的视频一样周正帅气的脸,只是更年轻,更张扬。看完再重新点开刚保存的视频,看那个人身上到底有没有他忽略的变化。

      他永远记得那年冬天,他心灰意冷在路上走的时候,学校旁边的商店里放了一首青团乐队的歌,吉他声一下抓住了他的耳朵,他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吉他声一下把他从情绪里揪出来,把他放在了琴箱里,告诉他,你先待在这儿,好好感受乐声在琴弦上的振动,在琴箱里的共鸣。

      别的都先别管。

      那一首歌结束,歌词他一句也没记住,人声没有一点儿印象,他只记得那吉他声温暖迷人。这首歌放完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商店打听了店主的歌单,求一个歌曲名。从那以后,开始注意到青团这个乐队,喜欢上青团的每首歌。

      但他经常戴上耳机,在脑子里把吉他声单摘出来听,想象着它托着自己,或轻柔缓慢或不由分说地把他扔到琴箱或音箱里——也并不是主唱唱得不好听不懂人,相反,沈老师的声音很磁性宽厚,总是给歌曲赋予强大的感染力和丰富的情绪,但他就是莫名喜欢吉他手。他找来青团乐队的演出视频,在里面寻找那个抱吉他的身影,他是一个张扬且专注的年轻人。

      那些演出视频,他从最初名不见经传到后来红极一时一一看过来,一遍一遍,那个吉他手始终张扬耀眼,但越来越沉稳。

      他没能在最初乐队刚露面就认识他,只能在当时青团星光璀璨的时候,通过这样的方式从头历数他走过来的路。但是没等他喜欢太久,甚至没等到他去远处的城市看一场他们的演出,沈归萍就宣布青团休团了。然后乐队五个人音信全无,吉他手也是。

      青团沉寂了五年,周归璨摸不着他们的消息,五年来也只能一直重温过去的视频。大四开学前的暑假,兰莓音乐节公布了演出阵容,前面的乐队他一个没注意,只看到最后的青团压轴。

      他第一时间买了票,但去了才发现,青团的吉他手已经另有人在。从那天演出回来期望落空,直到今天看到赵喜年的朋友圈之前,他其实都失落得很。

      但现在好了,这么好的人,总算没有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人生,只是这样一个认知,就足以在他贫瘠匮乏的生命里,多照进几束光。

      他感到他焦渴的思念了,他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了。

      赵喜年看到消息,脑子还有点儿不清醒,直接发语音回复“要于老板微信干嘛?找他学吉他?”声音蓄着三分醉意。

      他正想说不是,但是转念一想,这不失为一个接近于上恩的方法。他就回道:“对,我想报个常年班学吉他,想先跟于老师问问情况。”

      “别找他学吉他了,吉他太俗!学了就能撩撩小姑娘。”又是一句语音,“跟哥学贝斯,保准你喜欢。”周归璨莫名其妙,吉他怎么就俗了,于上恩弹起吉他来从没有俗的时候,倒是每次能把他撩到……

      “谢谢赵哥。”
      “我还是喜欢吉他声儿。”

      赵喜年后面没再回复了,周归璨眼见地焦灼,这怎么要个微信还这么费劲呢?在床上直直盯着天花板,屏息凝神等一声微信的提示音。

      等睡着了也没听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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