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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到了啊!准备下车了!”中巴司机吼了一句。

      “师傅,这车不是去地铁站的吗?”周归璨才从令人心跳过速、激动不能自抑的环境中离开,英气的脸上还留有当时环境下催逼出来的热度。看着明显跟来时迥异的风景,热度有些褪去,有几分疑惑停驻下来。

      “嘿这小伙儿,车都到地方了不知道车往哪儿开的?”有准备下车的乘客讶道。

      “这是往停车场去的,你是不是坐错车了?”身后有个清亮的男声传来。

      “这是去停车场的车,不是回地铁站的。”又有个大姐的声音。

      “是啊!”“坐错车了吧”,身边又传来七嘴八舌的几声附和。

      周归璨刚刚经历了一场令人体温和肾上腺狂飙的活动,一年一度的兰莓音乐节,粉丝们从喜欢的乐队上台就开始蹦,手甩起来简直要原地起飞。离现场最近的保安没被硬摇的音浪击倒,倒是被粉丝们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搞得双耳嘶鸣、叫苦不迭。

      他是第一次来看音乐节,第一次去现场支持喜爱的乐队和音乐人,去之前怀着不爽不归的心思启程的,他预想今天自己情绪一定会因为那个人而爬上顶峰。平时谁见了周归璨不说一句“酷盖”,谁见了不夸一声“大佬”。但是这么个酷哥儿,音乐节全程保持了惯有的冷酷,没能如他预想的那般燃起来。

      因为今天虽然见到了他喜欢的乐队,听到了喜欢的歌曲,但缺席了他最想见的人。

      这么个酷哥儿,翘课赶火车看音乐节,没见到人还坐错了车。

      音乐节现场在市郊新开发的一个景区,景区占地面积十分广袤,周归璨下午来时,从景区入口一直到音乐节舞台,中间光九曲回环的小路就走了二十分钟。音乐节办两天,今天是第一场。

      散场时和沉浸在热烈、心跳过速久久不能平静的状态的上万人一起往回走,人挨人拥了半小时,才从舞台前挪到入口处,那里已经排起了长得不见首尾、分支纵横的队,等着坐车返程。

      这里距离市区太远,来这儿要么坐音乐节专用大巴,要么开车自驾。工作人员拿着喇叭,不住地重复:“去停车场的左边!坐车的右边!”

      周归璨当时走到跟前儿时,工作人员大声问他:“去停车场还是坐车?”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男左女右,应该是左边吧?

      脚有了不明显的往左迈的动作,脑子还没捋清楚,工作人员就不耐烦地把他拨到左边去了。于是二十分钟后,他来到了音乐节划给自驾那波人指定的停车场。

      兴未尽悲又来。

      周归璨打开手机瞧了眼,北京时间晚上22:22,很好,很好地讽刺了自己的行为。

      “到了到了,赶紧下车啊!赶着接下一波儿人呢!”司机毫不留情地撵动作慢的乘客,人很快下空了车,周归璨叹了口气。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哎那同学,你去哪儿啊?”似是刚刚入过耳的声音。周归璨回头,是刚刚身后提醒自己坐错车的哥们儿,“回市区。”

      “回市区之后怎么走?”

      “坐地铁回旅社。”

      “上车吧,给你捎回去。”

      周归璨迟疑了下,倒不是怕这人图谋不轨,只是习惯性地对人施以没来由的善意感到无措和过意不去。“顺道吗?这太不好意思了。”

      “上来吧小朋友,你这会儿能打来车就有鬼了。”

      赵喜年从排队上中巴车,一眼就注意到了周归璨,然后一直盯着人排队往前、上了大巴,坐车到点,也难怪他在人群队列里一眼挑中,周归璨的长相非常迷人。

      男生戴一条黑色的发带,浓眉,一双黑白极分明的眼睛缀在深深的眼窝中,衬得鼻梁极高,尤其一双红唇,无论抿着还是微启,都是说不出的诱人。上身穿了一件红白撞色连帽卫衣,下着一件黑色休闲牛仔裤,整个人都是年轻人满溢的生动和活力,偏偏眉目显得很冷,酷得不行。

      刚刚他排队时就已经瞧仔细了,小同学身姿挺拔非常,肩宽腿长,匀称不单薄,结实不夸张,多一分显傻憨莽实,少一分显瘦削细弱,正是恰到好处的比例身量。腰背也……可以了!再描述就超出欣赏范畴了!

      男生对自己微微颔首,以示感激,然后拉开车门上了车。

      赵喜年觉得这一颔首,当真是若微风拂过,如月光流泄,唇红齿白,光彩照人,他不可抑制地被吸引。

      人家点个头,他就咂摸出心动的感觉了。“一个人来看音乐节啊?”

      上车后,赵喜年主动开始跟周归璨攀谈,同时脑干细胞高速燃烧——是在聊到那只朋克乐队的时候要微信合适,还是谈到压轴歌曲加好友比较自然?

      “对,自个儿来的。”

      声音也好听,低哑磁性,赵喜年在心里默默琢磨形容词,像什么呢?

      像手摩挲在阳光晒过的粗粝的沙中,然后在沙中摸到一颗圆润温柔的鹅卵石,让他的心都颤了两下。

      “您也自己来的吗?”赵喜年还没等琢磨这个形容贴不贴切就听到人问。

      “跟朋友一起看的,他有事儿先走了。”

      “哦这样。”

      男生像是只是礼貌性地问一句,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赵喜年于是又开始牵话头。

      “来看哪个乐队啊?”

      “青团。”

      “老沈的粉丝啊?” 听到这个答案赵喜年倒是有些惊讶了,“这乐队可组了近二十年了,居然还有你这个年龄层的歌迷呢!”小朋友们一般不都是来支持下午场的电音或者傍晚的民谣女歌手的吗?

      周归璨淡淡地笑了下,“好音乐种族地域都不挑,怎么会挑年龄层?您也不比我大多少吧?”

      “我?二十七了,你呢?”赵喜年兴致高起来了,因为对话势头似乎好起来了,上车没一会儿呢就已经聊到了年龄,再过一会儿就能谈婚论……不是,称兄道弟。

      “二十一。”周归璨声音稍抬道。

      “还在读书?”

      “嗯,今年大四。”

      “在哪里读书啊?”

      “建城。”

      “哟,好地方!”

      说完这句,话题又止于此,安静了一瞬,赵喜年正要想个新话头,就听到对方问道。“您怎么称呼?”

      “姓赵,赵喜年。”

      周归璨点了点头,“赵哥。”

      赵喜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太直男的称呼了!“你呢?叫什么名字?”

      “周归璨。”

      车里正好放到青团乐队的歌,周归璨显见地支起耳朵开始听前奏,赵喜年还想问问他名字是哪两个字,也先搁在一边,一起跟着听这歌。

      乐队主唱沈归萍是个吉他型的歌手,他的每一首歌都把吉他编得非常漂亮,令人舒适,以前年少轻狂时,他的歌里满是少年意气和肆意张扬,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歌里的情绪也慢慢沉淀,再也不挑年龄层。温暖又不失活力,躁动又不流于嘈杂,就像山间清冽无羁的风。

      耳得之而为声,谁需要都可以拿去汲取一份力量。

      “沈老师消失五年了,中间除了纪录片导演高罗友找他唱了一首《彼时》,惊鸿一现,一直在屏蔽自己,消失得很彻底,青团也是今年才复出,今天这场算是青团复出第一场大型音乐节演出。”赵喜年忍不住又开口。

      “嗯,我了解一些,听说之前乐队成员出了点问题,后来沈老师自己状态也不好。”周归璨淡淡地应道。

      “对,乐队当时有个吉他手,沈归萍有才华,他有技术,但是俩人后来出了点问题,音乐就没法儿搁一块儿玩儿了……”

      “这我就知道得不详细了。”

      “我也是凑巧知道这些,沈老师这乐队是他23岁时组起来的,最初的吉他手是他叔叔,也是他音乐路上的启蒙老师,玩了三四年吧,乐队音乐风格确定下来就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中间有几年沈归萍自己担任吉他手兼主唱,实在调度不开再临时找一个,这么着过了五六年,一次机缘巧合被沈归萍找着一个年轻的吉他手,招进乐队之后就稳定下来没换过了……”

      “乐队事情是很复杂的,经常会有意想不到的问题,后来问题出在这个吉他手身上,差点儿乐队都散了,沈归萍隐退这些年也跟这人有不小的关系。这个吉他手离开乐队后开了个琴行,沈老师后来就又找了个吉他手,就是现在这个,技术还不错……”

      “青团这乐队浮浮沉沉的,今年复出也实在不容易,我看今天青团的状态还很好……”

      赵喜年放着青团乐队的歌单,跟周归璨聊了一路的乐队的历史和过往,周归璨一开始“原来是这样”“然后呢”回应着,后来干脆就只认真专注地听,不时点点头或者对上赵喜年的眼神,示意他往下说。

      赵喜年见他喜欢听这些,也就知无不言,自己讲得也是尽兴,但是后来是聊越焦灼。

      本就萍水相逢,这眼见就下高速了,不留个联系方式,下了这车大家转头就会相忘于人海之中,不争取下吧,那可真真正正是不甘,争取吧,怎么开这个口呢?

      偏偏这孩子对乐队故事的兴趣明显浓厚于讲故事的人啊!

      赵喜年烦恼一路,直到车子走到小同学住的旅社街口,眼看人整理好衣襟——背好了背包——身体前倾准备起身下车。赵喜年的心伸出了无数只钩子,跃跃欲试想往人身上缠,又犯怯犹豫、畏缩不前。

      没时间了,人家真要下车了。

      那就,这么,算了?

      谁知这时周归璨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吧赵哥,不能让你白送我这一趟,我给你转车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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