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城（娱乐圈重逢）》立岩青

8、第七章

　　翁瑶临时换角的要求着实令《唐驿》剧组为难。

　　一是迟夏虽处于半雪藏状态，但确实自带不错的关注度和演技。二是——也怕一不留意冲撞了两座佛。

　　迟夏出事当晚，许淮嵘第一时间打了120急救电话，紧接着抱她争分夺秒冲出房间，疯了似的寻求帮助。酒店前台见迟夏呼吸都没了，也吓惨了，一路慌张才找到AED自动体外除颤仪。

　　前台使用除颤仪不熟练，几次操作不得要领。许淮嵘推开她，自己重新调整迟夏胸口贴放的电极片，充电除颤。完成后迟迟不见心脏跳动，他又反复做心肺复苏，终于在救护车赶到时将迟夏从死亡线拉了回来。

　　迟夏住院治疗后，他打了一通电话给《唐驿》制片主任刘军，二人相熟，但他除代迟夏告假、向刘军说明生病实情外，并无多余的话。

　　虽然迟夏最初进剧组是投资方佰汇的意思，但许淮嵘不明说换人，这分薄面刘军也不得不斟酌到底要不要给。
　　至于郁非台的插手，那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了——

　　柏琮收到郁非台短信时正好空闲，没有手术。
　　他们是申大临床八年制班的同班同学兼好友。
　　2013年，郁非台放弃本硕博连读，以学士学位毕业申请了加州大学医学院研究生。3年后，柏琮博士毕业，经过规培在申城市中心医院的血管外科任职。
　　柏琮打开手机，看到郁非台简短的消息：迟夏心血管内科住院房间在哪
　　啧了啧，柏琮回他：当总裁当得忘了你爹我是谁了？
　　郁非台：滚。急事，你们医院太大了。
　　柏琮：医师职业道德，你忘了我还得记着呢。要为患者保守秘密。
　　郁非台：避免在公共场合讨论或评论患者隐私身份信息，你记狗肚子里去了。
　　柏琮：凭什么？给我一个亿我就告诉你。
　　郁非台：你是我爹，我已经到医院了。
　　柏琮：奸商。
　　莫名其妙成福布斯富豪的柏琮心情好得不得了，就勉为其难告诉了他。

　　当初郁非台从大学宿舍搬出来住进二十八号院，还是柏琮开着家里的豪车帮忙拉的行李。
　　后来认识附中念书的迟夏，他误以为郁非台是为了泡未成年小姑娘才专门出去住。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有女朋友还脚踏两条船。
　　结果，最后想追未成年的还是他自己——虽然想法尚在襁褓中就被郁非台残忍扼杀了。

　　郁非台从心内科出来就转向去了介入外科的住院部。
　　和旧友许久未见，既然都已经走到门口，什么情绪都得往脑后放放。

　　郁非台刚敲医生办公室敞开的门，柏琮就从背对他的座椅上回过头：“来，尊贵的美国医学博士，请坐。”
　　一时间，满屋子人唰地齐齐看向他，比开股东会还让人紧张。
　　郁非台清清嗓子，结果只是腼腆一笑。
　　——他一个门外汉，不好班门弄斧。

　　一个年轻女医生打听道：“柏医生，你朋友现在在哪高就啊？”
　　柏琮义正严辞道：“不征婚啊，小李。人家是来看女神的。”
　　另一个圆脸男医生说：“哪个女神？昨天住进来的那个？”
　　柏琮差点就说漏嘴，字都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是不是。”
　　“我就说么。听说昨天送迟朝颜来的是她男朋友，人来时只裹着浴袍。”
　　“好像不是她男朋友吧。”
　　最后还是主任发话：“咱们这里又不是菜市场，都把嘴管严了。”
　　“就是，别瞎说。”眼见身旁那人已经结成冰块，柏琮一个脑壳两个大。心想是祸躲不过。

　　走出医院大楼，他探头瞅瞅郁非台的脸：“你行不行？这么快。怎么回事？”
　　从他告诉房号到郁非台进门，时间好像还不到半个小时。
　　郁非台没心情揍他，拿出一盒卡比龙：“你不如直接告诉我她房间里有人。”
　　柏琮拒绝他递来的黑色细长烟支：“房间有人怎么了？你不能进？”“她这种级别的美女，身边男人多不是很正常？”
　　进是进了。就是没进全。
　　柏琮挖苦道：“这就打退堂鼓？当初制裁我的时候你可不这样，就会窝里横。”
　　“算了。”想起方才的那个吻，郁非台倚坐花坛边沿，颓唐地掏出火机。
　　柏琮最见不得他搞这一出：“人家出事的时候你躲远远的，人家风光了你又想横插一脚。”
　　郁非台没反驳，嚓地点燃香烟，再甩合火机，丢回西裤口袋，递烟到嘴边。
　　“赵老师抑郁症自杀后，何老师那事你当时虽然不在，后来也应该知道，就一个夏天，两口子都没了。”
　　“迟夏伤得多重，这以下——”柏琮手放在脖子的位置。“全部都动不了。”
　　“说来也真是奇迹，高位截瘫治疗最佳时间也就不过半年时间。一般家庭还真没这个见识出国治疗，一躺就是一辈子。你看她现在，跟没事人一样。”
　　郁非台将肺里的烟长长地吐出来，仍是沉默。
　　“她学舞蹈的，那身段，坚持到今天也能是个人物吧？后来只能从舞蹈学院退学。”柏琮遗憾道。
　　“你那时候光不让我追她。说句实话，你俩到底谈没谈过？”
　　“我回国是为了找她的。”郁非台将烟灰点进花土：“可那时她已经出国，不接我电话。”
　　不仅不接他的电话，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或许就已经和许淮嵘在一起了。
　　他最后一次打通迟夏的电话，无人讲话。
　　只有她似有若无的低吟，以及男人短促的呼吸。
　　“兄弟。”柏琮拍了拍郁非台的肩，冒出一句哲言：“这个世界本就是流动的，没谁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和柏琮分手后，郁非台刚坐回车里，《唐驿》制片人伍晓就来了电话。致电主要内容是剧组面临换角，征求他的意见。
　　郁非台第一次明确表态，保迟夏，有异议他随时奉陪。并且对之前她在剧组中所受待遇表示不满。
　　挂断电话，他翻开手机短信和各大社交平台私信。
　　还是空荡荡的。

　　**

　　晚上八点半，给迟夏补过生日的谢斐和连薇返回剧组，空闲的迟夏终于将短信发了出去——
　　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思来想去，还是这几个字最合适。
　　发完短信她就时刻捧着手机，直到凌晨三点半她被手机落地的声音惊醒，才发现等回信竟然等瞌睡了。
　　点亮手机屏幕，依旧没有等到郁非台的回信。
　　迟夏彻底丢掉手机，拍拍枕头睡觉。在病床上辗转反侧，留置针大量回血都没察觉。她紧闭双眼用意识催眠，越催大脑神经反倒越活跃，越清醒得睡不着。
　　开始她只是复盘对方不回信的种种可能，突然就想起从她背后穿过腋窝最终压陷肩后肌肤的那两只大手，是如何强劲而霸道，以此将她桎梏……甩了甩头，她赶忙摇散画面，遏止这些不可描述的场面接二连三在脑海中浮现。
　　遏制着遏制着，画面的主人公就换了脸。
　　迟夏想起那天在《唐驿》剧组晚宴上坐到郁非台身旁的那个女孩，至今还记得清她的名字，也还记得他的不拒绝。
　　这么多天过去，像她们这样的女孩他应该见了不少。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郁非台算头号。

　　没过几天，伍晓亲自到医院看望迟夏，嘘寒问暖，关心不已。
　　说剧组已经根据她的身体状况重新安排拍摄计划，她什么时候身体恢复如初，什么时候进组开拍，安心养病，无需担心其他。
　　看到她受伤的手，伍晓先是自责了几句，再委婉表示他们的难处。没直说，大意若非碍于翁瑶的背景，他们不会袖手旁观。
　　迟夏没想到此次会惊动制片人，当然十分承情，连连道谢。
　　伍晓直言要谢的人是佰汇影业郁总，身为投资方他人虽不经常参与剧组拍摄事宜，但对她真是不留余力的支持。

　　迟夏没说郁非台几句好话，反倒世故地恭维起华荣空间。逢山朝顶，见庙磕头，谁来算谁的。
　　伍晓经不住她几番花式奉承，美得合不拢嘴。当场夸下海口，说有机会一定要合作，由她来做女主角。
　　迟夏表示不要片酬也支持伍总新剧，不一定是女主角，十八线配角都心甘情愿。
　　这让伍晓充分满足虚荣心的同时，也对这个评价褒贬不一的女演员有了新的认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眨眼时间迟夏住院已经两周，急性心肌炎治愈恢复还需一周时间。
　　许淮嵘这几日忙着捧红张燐，没空理她，因此得了不少清静，一直如此倒好。
　　身心轻松的迟夏当病号期间的正事除啃剧本外就是刷手机消磨时间。
　　这天娱乐新闻榜首毫无悬念仍是申圈小公主翁瑶。
　　近期，翁瑶在娱乐新闻板块的出勤堪称劳模。

　　#翁瑶剧组耍大牌，搭戏演员无戏拍#
　　#翁瑶无理要求加戏，删减其他演员有效戏份#
　　#翁瑶普女#
　　#翁瑶霸凌助理#
　　#翁瑶演技浮夸，台词功底不过关#
　　#翁瑶进组黑幕#
　　……
　　网上一时骂声不止。

　　迟夏住院本无聊的紧，托她的福，隔三差五都有新瓜吃，反比在剧组受窝囊气过得畅快。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主是被人刻意针对，但是除了她的背景和碍于利益关系的剧组主创，其余人竟没有一个愿意出来帮她澄清洗白。反而私底下都为这替天行道的人拍手叫好。
　　迟夏想，假的可以说成真的，但是这真的，有时候确实不好睁眼说是假的。
　　不过蛇打七寸，这招确实高明。
　　狗仔这么多，也不好抓到底是谁说的，极力澄清又陷入自证泥浆反倒坐实。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总比她这个小白当面平A结果Boss丝血未掉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