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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夜雨难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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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光夬扶额坐在椅子上,陆家几个长老站在他身侧,都脸色不大好看。
“萧峰是越来越难控制了,唉,这样下去不得不除啊。”一个看着比陆光夬还要年长些的老者抚着白须说道。
很快有人附和说:“是要,要不是家主惦念当年的恩情,怎么会留这个疯子到现在!他现在除了小陆谁的话都不听!”
陆光夬显然被激怒了,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他不是疯子!”很快他似乎意识到他甚至不能说服自己,又叹了口气,气势削弱许多,“真要到了那一步我自会解决。”
接着,这个七尺壮汉开始颤抖:“何况,云离还需要他。”
四下陷入一片沉默。
门突然被叩响,一个消瘦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声音沉稳且平静:“家主,陆狄斐被感染了。”
陆光夬一下站起身,显然很吃惊:“怎么会!他昨晚还好好的。”
男人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来这里之前他就被感染了,只不过S级的抵抗力较强,所以特征不明显而已。”
陆狄斐是陆家主力之一,陆光夬自然不可能放弃他。
“陆皖,迅速通知撤离。”
“是。”陆皖身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很快消息传到了楚筠耳朵里面,他很快察觉出了异样。
被感染了这么着急着走,似乎是有目的性的……
然而陆光夬只是派人来问楚筠要了个止咬器和尼龙绳,看样子铁了心要保下陆狄斐。
陆家匆匆忙忙收拾着东西,楚筠想一定要抓住个机会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夏琏从窗户上看着陆家来来往往的身影,想到是陆家出了什么事,他看了眼还没动的盒饭,拿起盒饭推开窗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二楼对夏琏来说高度尚可,落地瞬间地面的沙砾变成了一个沙坑缓冲了冲击力。
他知道以队友们的性格大概不会让他乱跑,哪怕他就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而且范盏厢有幽闭恐惧症,不喜欢关着房间门,十有八九从正门出去会被抓到。
宿舍楼离夏琏他们的楼不远,夏琏拦住了一个收拾行李的女人。
“你好,问下陆云离在哪个房间?”
女人疑惑地打量了夏琏一眼,指了指三楼最右侧拉着窗帘的一个窗户。
“多谢。”
夏琏上楼很快找到了那个房间,轻轻敲了敲门。
过了很久,房间门打开了一个小缝,看得来人是夏琏之后才把门完全打开。
看架势似乎不是很想让夏琏进去。
其实他并不会在意这些。
陆云离意识到这本来就是夏琏他们的地盘,自己有些反客为主了,犹豫着还是侧身让夏琏进来了。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开,昏黄的午阳隔着朦胧透出一丝暧昧,房间被刻意收拾过了,浴室也是刚刚被使用完的,夏禾被训练过不会注意不到这些异样。
他并没有多问,只是把饭盒递给陆云离:“没吃的话将就一下,今天的事……谢谢了。”
陆云离不自在地把饭盒推回去:“不用了。”其实他现在已经有些低血糖得头晕了。
他推回去的时候露出了一截小臂,上面是仍在泛红的抓痕。
夏琏愣了一下,把盒饭塞给陆云离:“等我一下。”
这间房间对面是个临时的储物间,而储物间的钥匙就在夏琏手里。
他取了一个应急医疗箱回到陆云离的房间。
“袖子卷一下,我帮你包扎。”
夏琏这个人虽然温和,但是他足够分明,什么人是他可以依托的生死至交,什么人是立场不定的普通朋友,他都算得很清。
当下而言,陆家和军营的关系未定,不必要的人情还是不要留得好。
陆云离愣了一下,别开脸:“不用了。”
夏琏轻轻捏住陆云离的手腕,替他卷起袖子,自顾自地收拾起狼狈的伤口。
那些不堪入目的猩红,让陆云离感觉那些污秽的事都被摊开裸露在阳光下,让他无处遁形。
想要逃走,但是精致的笼子限制了他洁白的羽翼,注定只能仰望无际的天空。
夏琏的动作很轻,瘙痒的感觉覆盖了火辣辣的疼痛。整个小臂被利索地包扎起来。
夏琏抬头问他:“还有哪里吗?”
有,很多地方,全身上下都很疼。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陆云离几乎是慌乱地放下袖子:“没、没了。”
夏琏含笑看着他。
骗子,脖子上的还没有掩盖住诶。
夏琏记得很清楚,陆云离来军营的时候穿的冲锋衣拉链是在锁骨下面的位置,而现在很刻意地拉到了领口,但是依然掩盖不住交杂的痕迹。
吻痕?
夏琏收拾好医疗箱放在陆云离收拾了一半的行李旁。
“记得按时换药。”夏琏温和地笑道,“今天送别的时候队长肯定不会让我去的,那就提前告别吧。”
“那……再见?”
陆云离整个人还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他看着离开的身影冲出房间。
可惜太迟了。
再见……我甚至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云离好了吗?”陆光夬派人来催了。
“云离?”敲门声更加急切。
“马上。”很久陆云离才给出回应。
他打开已经凉了的盒饭,狼吞虎咽起来。直到泛红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泪水,陆云离坐在地上低声抽泣起来。
……
陆家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虽然发生了一点不愉快,好在大家都没出什么事,还顺利让陆家欠了个人情,这几天可算让楚筠松了口气。
队伍已经先走了一部分,陆光夬特意留下给楚筠打了个招呼,楚筠也带人像模像样地送客。
“这次真是对不住,以后要是还能遇到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小楚可不要客气!”
“那是自然。”楚筠客气地笑着,“陆叔叔这么急着走还没好好让我尽地主之谊呢。”
陆光夬表面笑着,心里骂得也十分欢快。
妈的小兔崽子不早点好吃好喝给他放马后炮。
“哈哈,他爽朗地笑了两声。
楚筠话锋一转:”陆叔叔急着走是找到解决办法了?”
陆光夬拍着楚筠的肩:“实不相瞒再往南边去,你知道的,那边才是中央和大家族汇集的地方,条件也就不一般,半个月前就要消息说他们研制出了能抑制病毒的血清,我这才去看看真假。”
这种消息对楚筠而言是难得的,自从丧尸爆发,通讯信号基本瘫痪,平时的手机配置已经不能接收到信号,只有用更先进的设备才能恢复通讯,只不过他们这两天才让军营运转起来,暂时还没有想到这些,现在看来有些消息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样啊……陆叔叔联系过我父亲吗?”楚筠已经一段时间联系不到楚家了。
陆光夬一顿,说:“说来奇怪,我还真再联系不到老陆了。”
楚筠微微感到失望,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生父亲……留给他的家产。
“那小楚,我就先走一步。期待可以在南边看见你!”
“会的,希望那时候有能从陆叔叔这分一杯羹的实力。”
“哈哈我看好你臭小子。”
走走停停大路朝南而去,慌慌张张故人各走一方。
陆家走了,走的还有两个十三队的队员,他们默默跟着陆家朝南而去了。
昨晚他们就和楚筠汇报过了,两人实力不差,比起和楚筠白手起家,他们更希望跟着陆光夬活下去的可能性更大。楚筠欣然同意了,陆光夬也不介意他们加入,至于以后的路他们怎么走那就是他们的故事了。
乔冉风风火火点了个人数,终了叹息道:“看来咱们楚队人格魅力有限啊,目前军营就剩五十三个人了。”
楚筠抱着手站在旁边:“不错了啊,至少还有点场面够咱们正式成立个基地了。”
在范盏厢的想法中,就是只狗子,也得在自己的地盘撒个尿拿土刨一刨,不然其他疯狗就会争先恐后把这里当作公共厕所。
在他强烈的坚持下,大家都同意找个机会正式把基地办起来,以后说起来也不用“军营”指代了,还是直接说“基地”来的气派。
可惜天公不作美,一连下了三天的暴雨。
附着在围墙上的火焰再厉害也熬不住三天大雨,第二天早上就凄惨熄灭了。
本来范盏厢还想再点一次,但是雨势越来愈大,纵使是范盏厢的莲火,透支一次重新点上也撑不了几个小时。
林子里还有些起雾,可见度非常低。
“我还是和夏琏把围墙补修掉吧。”范盏厢皱起眉头。
楚筠把人摁住:“不行,就算你再次透支也熬不到天亮。”
乔冉把齐耳发利落的扎起来,蓄势待发道:“让所有人成包围状,划分区域盯梢?”
楚筠沉默了,这确实是唯一的方法,可是弊端还是太多了。
快想想啊,五十三个人怎么办?异能,异能……狐、狼、蛇、兔、虎……水系、火系、暗系、土系……
五十三个人的档案在楚筠脑海里不断变换,他像是一个举棋不定的执棋者。
“楚筠。”有人轻声把他从纷杂的思路里拉了出来。
温寒溪戴着他的帽子,把帽檐压得很低。
他的话总是让人莫名的安心。
他说:“先让大家戒备状态休息,我站岗。”
温寒溪把之前从范盏厢那拿走的枪还给了他,是已经渡过【Pa寒骨】的。
范盏厢亢奋地给枪喂了滴血,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试枪了。
“可是……”楚筠犹豫道。
温寒溪拍了拍他的肩,从他身旁走过:“有情况我会拉警报,到时候你带好队。”
这次温寒溪没有找制高点,黑蒙蒙的雨夜对他而言就犹如失明一般难以捉摸。他集中注意,释放【Pb凝潭】。
接着,基地附近一定范围内的雨滴都凝成了极小的冰粒,可是因为体积过于微小,看去就像一片大雾。
温寒溪极致感知着每一颗冰粒,林子里的一切举动都被他所掌控。
他先仔细勘查了所有地方,然后根据地形保留了部分冰粒,形成蛛网状勘查线,这样他才能保持最小消耗。
所有人都被安排在了一楼大厅里原地休整,楚筠站在窗边心绪不宁。
范盏厢阖眼浅睡了十几分钟,很快也睡不着了,他走到楚筠旁边问道:“他是队长啊,有什么好担心的。”
楚筠笑了笑:“我就当这话是你给自己说的。”
范盏厢挑了挑眉,调侃道:“你现在是地位不一般了啊,带着这么多人成立基地……”
楚筠给了范盏厢肩膀一拳:“要是你再可靠点我可就单飞了。”
“你带队和队长的作风很像,为什么?”范盏厢直视着楚筠。
“什么作风?”
“嘴上把感情牌玩得得心应手,执行起任务就六亲不认。”
“只有这样才能让每个队员服从安排,仅此而已。”
“呵,这倒是……所以原辄那种废物是怎么敢背叛队长的。”
楚筠握紧了拳:“我现在还在后怕,要是当时覃阮南迟一点,队长他就、就……”
范盏厢拍了拍楚筠,沉默了很久,最后低声自嘲道:“有时候我真他妈觉得我是队长养的一条狗,但是他走的时候可真他妈绝情啊。”
“我不在乎他怎么对我,只要我当好忠诚于他的狗就好。”
“楚筠你真是无可救药。”显然范盏厢他自己也是。
又是一阵和谐的沉默,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没有停下的意思,偶尔电闪雷鸣,却惊不醒噩梦中的人们。
“楚……楚姓的话,你是北原楚家(惯称,原楚家企业据点主要在北方平原的一个城市)的人?”
“嗯。”
“那大概楚家不会同意你同性恋(指ABO性别相同)。”
“管不了我的,要能管住我,大概你说这话的就是别人了。”
范盏厢“哼”了一声,他其实很难想象温寒溪会爱上一个人,就算有朝一日,那个人出现了,又会是什么样呢?
大厅挂在墙角的灯有节奏地闪了几下。
“三二四。”楚筠飞快判断。
范盏厢应了一声,把所有人叫起来,按照温寒溪的指示安排着队伍。
“三二四”是他们以前队里的暗号,是主攻外守,车轮替换,后援居中的意思。
紧接着,在整齐的队列下,灯仿佛犹豫了一下,然后飞快亮了几下。
亮暗亮亮暗,来敌人集中东南向西。
“盏子先锋东南角,乔冉两侧主攻,夏琏大厅组织其他人。”楚筠口令一下达,三人带队迅速散开。
也许队长不需要,但是他还是想去接应一下。
想着,楚筠抄起两把M16就向温寒溪那边跑了过去。
范盏厢虽然年年打先锋,但现在的情况还是头回见。
从林子里散出来的雾气全部被血染成了猩红色,像诡秘的禁域一般弥漫着杀戮的气息。
在他们抵达之前,就已经有一波丧尸被解决掉了,数量可观到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范盏厢找就近的一具丧尸提着头发拎了起来,皱眉忍着恶心打量了一番。
果然又是他爱逞强的队长。
变成丧尸有一个很苛刻的条件,就是要在腺体细胞还没完全死掉的情况下才能有效感染,所以很多丧尸就像是植物人强行移植了一个野兽的意识,身体虽然不能维持生理机能但是也不完全是风干状。而这些尸体的脖子侧面有个小小的血窟窿,那是温寒溪挑了丧尸最柔软脆弱的地方让水珠进入并刺穿了晶体,很简洁的手段,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无法避免的是水珠刺穿的过程中会使动脉破裂,从小孔中喷溅而出导致形成了一片血污。
范盏厢把丧尸扔在脚下,准备退回围墙继续防守。转身刚踏出一步,另一只脚踝就被一只黏稠质感的手死死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