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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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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躺在床上,胳膊贴着胳膊,傻傻的望着天花板。
陈琰实的脑子里就好像有一个录音机,刚刚在厕所门口按下了录音键。
此时此刻,正在脑海中反复回放,反反复复的回放。
沙雕发了一会儿呆,闭上眼睛睡过去了,甚至还打起鼾来。
陈琰实是彻底睡不着觉了,他本来就对沙雕有非分之想,刚刚还撞见那样的情景,任谁都不可能坐怀不乱。
沙雕是真的睡着了,他放松身体,四仰八叉的躺着,手臂还横在陈琰实的胸口。
陈琰实觉得自己是个变态,他伸了伸鼻子,贴上沙雕温热的皮肤,细细地嗅着。
他偏过脸,对着沙雕的耳朵轻声说:“沙雕?沙雕?你睡着了吗?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遇到沙雕的第一天,是他人生中最混乱的一天。
彼时陈琰实刚刚拿到录取通知书,在家和父亲大吵了一架,逃到了任磊的家里。
陈琰实的姐姐陈水云,觉得自己上辈子恐怕是十恶不赦才会碰到这么一家人。
首先是他这倒霉弟弟,从来都不让人省心,高考志愿一通乱填,好好的金融不学,跑去学医学软件。
陈琰实不把自己的路堵死了是不会罢休的。
哪知道这边她差点气出心梗,陈恪真又开始作妖。
自从和原配妻子离婚后,陈恪真就一直单着。
一来是忙于工作,二来照顾两个孩子就已经是身心俱疲,没工夫搞什么精神文明建设。
也许是嫌弃这日子过得是太过于惬意了,不出来惹点儿事,陈恪真这心里就憋得慌。
他带了个女人回家,还拖着个小男孩,刚刚上小学。
刚进家门的时候,拉着陈琰实的裤腿喊哥哥,又跑过来喊她姐姐。
陈水云在一旁直犯恶心,差点脏话就飚出来了。
陈琰实温柔的把这小屁孩儿,拉到自个儿的房间里。
过了不到十分钟,那小孩儿尖叫着跑了出来,扑到陈恪真怀里,满脸挂的都是泪珠,说是刚刚哥哥拿怪物吓他。
陈琰实吹着口哨从自己房间了走了出来,笑着对那个时候才七八岁的陈耀说:“下次再喊我哥哥,我打断你的腿。”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陈耀又在嚎啕大哭,在陈恪真的身上扑腾了来,扑腾去。
陈琰实看着这个场景,想起了他小时候抱着自家狗,那只狗在自己身上扑腾的场景,觉得有些吊诡。
陈恪真对着楼梯上的陈琰实吼道:“陈琰实你多大了了,你十八了,不是八岁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陈耀的母亲,坐在一旁,不吵不闹,颇有一些当家主母的味道。
那个时候,陈琰实还不知道,陈耀是陈恪真的亲生儿子,要是那个时候知道了,估计能当场掐死他。
陈恪真和这女的早就在一起了,只不过一直没领回家,在外面养着。
一听这话,陈水云是实在忍不住了,跑到厕所里吐去了。
陈水云琢磨琢磨,也是,人家一家三口,他和弟弟倒是成了多余的了。
陈琰实在家里实在是难受,出去找他的纹身师男朋友,他买了一块很贵的手表,几万块钱,打算送给他。
纹身师的名字叫泰然,是陈琰实高一的时候认识的,他好奇,和一帮狐朋狗友去纹身。
泰然长得很好看,细胳膊细腿,说话轻声细语,眼睫毛很长,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会说话似的。
但是他的技术实在是烂到爆炸,一些很基础的纹身都纹不好,饶是如此,陈琰实还是让他在自己的肩头纹了他的第一个纹身。
泰然比陈琰实还大两岁,刚刚成年。
当陈琰实亲完他的脸,又说了一句,你长得真好看之后,他的脸都红透了。
陈琰实横冲直撞的时候,泰然会攀着他宽厚的肩膀,搂着他的脖子喊他的名字。
因为住校,陈琰实只能抽着空去纹身店找他,完事儿了还能趴在床上写题目,他自诩和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
泰然对陈琰实很满意,他拿过陈琰实嘴里叼着的烟说:“你和我们这个圈子的人不一样。”
陈琰实觉得好奇问他,自己有哪些不一样。
泰然说:“我每次看你,都觉得你想和我共度一生。”
陈琰实疑惑,他没进到这个圈子里:“难道不应该这样吗?”
泰然拍着他的脸,吐着烟圈:“小弟弟,同性恋不是这么当的。”
陈琰实的手摸过泰然的身体,挑着一双桃花眼说:“你说我小?你是不是还想再试一试!”
泰然也是真的喜欢陈琰实,但是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从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就是这么决定的。
陈琰实提着几万块钱的表站在门口,抽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烟,泰然才从里面出来。
两个人看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泰然请他到里面去坐。
陈琰实递上了手表,泰然心安理得的收下了,他问:“还要纹身吗?”
“好啊,让我看看你技术好点儿了没有。”泰然拿出自己设计的图案给他挑选,陈琰实随手指了一个。
陈琰实没穿衣服,只穿了一条内裤,他就坐在那里。
他望着泰然的后脑勺,伸手去摸他细软的头发。
泰然纹的很认真,前所未有的认真,比他们做的时候,还要认真。
陈琰实突然就笑了。
泰然抬头问道:“疼吗?”
陈琰实摇头问道:“你和他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泰然拿着工具的手微微一顿:“什么什么时候?”
陈琰实说:“你们交往了多久?”
泰然扯着嘴角说:“我们没有交往,只是这一次。”他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为了陈琰实的原谅,他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陈琰实问泰然:“那我呢?”
泰然说不出陈琰实是他男朋友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不配。
陈琰实在纹身室呆了一下午,他第一次望着泰然,失去了欲望,他觉得空虚。
一条绿色的小龙盘绕在陈琰实的胯部,栩栩如生,这是他纹的最贵的一个纹身了。
陈琰实临走前问他:“同性恋是这么当的吗?”
泰然没说话,默认了。
晚上回到家,还没开饭,陈水云就跑了回来。
陈水云匆匆跑回家了,张口就说自己要结婚了。不光如此,他还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陈琰实此刻,正在冰箱里摸吃的,他一惊,掉了一摊冰淇淋。来不及收拾,拿着一个就朝客厅奔来,馋坏了一旁的陈耀。
“姐,新郎呢?你一个人结婚吗?”说完,舔了一口,靠!原味,他最讨厌吃的就是原味了。
陈水云没着急说新郎的事情,说了另外一件事情,陈恪真就差当场打断陈水云的腿了。
陈恪真握着胸口,那里有他的速效救心丸,他指着面前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刻意压低了声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陈水云向来说话不看人脸色:“我说,我有了!”当着陈耀和他那妈的面,她还是有所收敛。
陈恪真后来心脏不好,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病根。
“哪个混小子干的,说!”陈恪真咬牙切齿,差点把自己假牙咬坏了。
陈恪真还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和陈水云躲到了书房里,继续吵架。两个人都是火爆脾气,一点就着。
要不常说,吵嘴打架最好远离贵重物品。
陈琰实在楼下冰淇淋吃完,上面也砸的差不多了。
两人冷静下来,陈水云的意思是要把这孩子留下来,自己养大。
话还没说两句,两个人又开始吵起来了,对话很难听,陈琰实望着陈耀觉得很可怜。
陈耀他妈在忙着劝架,没法管他 ,他瞪着一双傻眼,完全弄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吵了一夜,丝毫没有头绪,后来陈水云就不说话了,怎么骂她都不说话。
他姐的脾气陈琰实是知道的,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从她嘴里撬出半个字。
后来陈水云就哭了,到小区里面散散步。
陈琰实像个男人一样走过去,把他姐搂在怀里,但是他还记得带钥匙,不然回不了家,他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陈水云早早地就去医院看了,医生问了她很多问题,最后竟然问出来,陈水云在怀孕期间可能吃了感冒药,就是一些头孢之类的抗生素,如果是这样,陈水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不能要了。
陈水云一头雾水的出了医院的大门,跟在后面的陈琰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又是提包,又是嘘寒问暖,虽然当时烈日当头,包也不重。
后来,陈水云也没要那个孩子,对于这个匆匆来访的小客人,陈琰实还是有些不舍得的,毕竟,他差点就要做小叔叔了。
陈水云不忍心打击他:“他喊你二叔,不是小叔,他喊那个人叫小叔。”陈琰实呸了一声,拎着篮球出门去了。
兵荒马乱的暑假才刚刚过去一半,任磊邀请他去他家玩儿。
他和任磊俩勾肩搭背走在林荫大道上,陈琰实在这一刻又好像回到了正常的学生时代。
任磊打篮球找了一圈,还差人,他说:“你们都把电话打一打,找人出来打篮球。他拨通的是沙雕的电话号码。
沙雕拿着他爸的卡到学校的阅览室借书,走在路上,接到了任磊的电话:“小雕啊,出来打球哇!”
“不打,回家打游戏,热死了!”沙雕站在篮球场旁边说道。
他最讨厌走这条路,因为树两边种着桂花树,香得人头昏脑胀的,非常不舒服。
任磊苦苦哀求:“小雕啊,你就来吧,来了我把我爸的那本外国解剖书截给你看!”
沙雕反复确认:“真的吗?”
任磊信心满满:“真的!我们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挂了电话,陈琰实问他:“这人谁啊?”
任磊挑了挑眉毛:“待会儿来了你就知道了,他打篮球可厉害了!”
“沙雕!这里!这里!”任磊挥着手隔着半个篮球场大喊。
陈琰实隔着篮球场的栅栏,望见了白T运动裤戴眼镜的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