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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想见你 ...

  •   街道很静,拐角处只有几只野猫在诡异地叫喊,有风挂起来了,吹来了不知哪处的乌云。天压得很低,街道上只有一个男人。男人裹紧自己的风衣,很是漂亮温柔的眉目间却流露出烦躁不安,快步回家。

      男人的家离市中心很偏,但他好像没有一辆车。他进门,家里很干净,简约的装修透着冷气,很清冷,就像从来都没有人住过,家里还放了一架钢琴,只是用白布盖住了。

      关上门,男人不安地看向四周,鞋柜上放着一个相框,是男人和两个人的合照。与照片上的不同的是,那时的男人是干净利落的短发,如今却留了及肩的长发。

      男人拿着相框,细细摩挲着照片里右侧站位的少女,突然就蹲下身子,哽咽了起来,“小暮。”

      他放下相框,连鞋也没脱,匆匆进入卧室。室内的装修也很清冷,黑白的墙纸,就连床单也是这个配色。

      握着床头柜上的安眠药瓶,凤眼里只有绝望与难过,拧下瓶盖,倒出一大把安眠药。死了多好,至少可以见小暮了,他想。

      下雨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天气。

      真是,太讨厌了。

      男人脸色苍白,漂亮的眉目微皱,轻启的薄唇没有一点血色。当年的事早就成为他的阴影。这两年活在阴影之下,真是太累了。

      他将水电费全部缴清,房贷也全部还完,早就写好了一封遗书,安静地放在卧室里的床头柜上。他猛然把安眠药塞进嘴里,准备下咽。

      霎时,“咚咚——”有人在敲门了。

      男人一惊。不能,至少不可以让别人看见。他用力地咳嗽干呕,费劲地吐出来。撑着墙面用劲揉了揉自己的脸,挤出一抹笑容,向门边跨去。

      他开了门,门外是个青年,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点头,只是比他矮了半个头。青年人抬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撞入他的眼眸。纵使原来也算半个娱乐圈的人,阅历无数,此刻男人苍白脸上却滑了一抹惊艳。

      很漂亮,眼前的青年那双桃花眼最是勾人,只不过波澜不惊。青年很白,更接近于病态的,总让人觉得下一秒他就会香消玉损了似的。

      男人不动声色,看着青年,尽力地微微笑了起来,“这位……嗯,小先生。有什么事嘛?”

      青年人脸上划过惊慌,偷偷看向他,却没有说话。他留长发了吗,他想。

      男人有些困惑,“您有什么事情吗?”

        “你可以,教我弹钢琴嘛?”青年人细声问道,低下头。他知道,他太过鲁莽了。可是,他想见见他。

      男人脸色苍白,还是笑着说话,却夹杂着几丝生疏。“小先生,你找错地方了吧。钢琴老师都是在市中心的。”

      见眼前的年轻人没说话,“还有什么事吗?”男人做出要关门的姿势。

      “温衍。”青年人慌了,脱口而出。

      “你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男人这次真的关上了门,青年脸色并不好看。他有些急了,不应该开口就问那句话的。他只是想再见他一面。

      年轻人没走,就木讷地等在门口。

      有电话来了,年轻人随意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父亲”,冷笑一声,接了。

      “舒栩,一个小时,我要见到你。把你送出去了几年,长本事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冰冷的男声如此真实,一下子将他拉回。喜欢温衍久了,便觉得世界都是美好的,又传来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被叫舒栩的年轻人挂了电话,聒噪死了。这样狗血的豪门恩怨竟然发生他身上。那个女人还能怎么劝说,无非就是在他亲爹面前说几句奉承话。

      与方才的惊慌失措截然不同,此时的年轻人极为冷漠。他打开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主角上场了。”

      他回头看了看门。怎么办呢,温衍他把门关了起来。就这样离开吗?不,他舒栩怎么甘心。

      看了看此时倾盆而下的雨,勾起唇角,一如五年前一样,露出虎牙尖。

      舒栩向着雨中走了几步。

      他相信,那个人从未改变,始终如一。

      男人关上门,看着刚刚被自己吐出来的安眠药,又看了看合照。他弯了腰,用纸巾包裹着,一粒一粒捡起来。

      “阿衍,就算是我不在的话,你也要好好练琴哦。”他又想起顾暮,少女因为必须要去军训,得离开几天,故作严肃地和他说。他现在却很糟糕,记忆中的少女依旧熠熠生辉,自己却腐朽难堪。

      他叹了一口气,外面下着雨,那小先生看着病殃殃的,担心那位青年没走,拉开了门。开门就看见墙角处窝着一个人,走了过去,还真是他。“你可以回去了,小先生。”

      年轻人没有理他,还窝在墙角不肯动,身上单薄的衣服早就淋湿了。男人觉得奇怪,这,不会淋糊涂了吧。

      跨步到年轻人面前,蹲下身子,青年绯红的脸颊说明一切。男人摸了摸青年滚烫的脸,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真弱。

      男人抱起年轻人,出乎意料的是,年轻人很轻,比同年的人都瘦了不少。

      青年脸烧的通红,但也没多老实,不断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在男人看不见的时候轻轻勾唇,他赌对了。

      男人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他轻轻将青年放到沙发上,去翻感冒药。

      竟然真的翻到了,男人眼底划过一丝疑惑,自己什么时候买过感冒药?没多想,倒了一杯水,向青年走去。

      青年的手机响了,他本来不想接的,但看了来电人备注“父亲”,他望了望青年,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让自己父亲担心。

      他摇了摇身旁的青年人,没反应。电话挂断又再次打进来。铃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客厅,显得有些刺耳。他接了,本来打算告诉这位父亲他的儿子没事的时候,男人还没有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声响。

      “一个小时了,我之前就让你回来,你没听到是吗?你是没生耳朵吗?”

      男人一瞬间蒙了一下,电话那天的声音却没有停止,仍旧在冰冷地催促着。

      “我不是您儿子,但他现在身体不舒服,伯父,您方便的话,来接一下。”他还是开口了。原以为这样这位父亲就不会再催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父亲没有停止,但语气有了些变调。“哦,身体不舒服。先生,您是在他旁边吗?还麻烦您帮我看着他一点。”

      “我已经定位到他的地址,请您稍等,很快就有人去接他。”

      雨一直下,打在屋顶上,声音很大,青年被吵醒了,他一睁眼就听见他父亲的声音。由于发烧,走路都有些晃,走到男人身边,拿走了手机。

      “我妈生我的时候给我生耳朵了,她让我听人说话,没让我听狗吠。”说完直接就掐断电话,顺手就关机了。神情很冷漠。

      气氛开始结冰,所以舒栩就是他的名字吗,男人想。“小先生,你还好吧?”

      他看向他,闷哼了一声。“那种人的电话以后还是不要接了。”青年闷闷说道。太脏了,他那么干净。

      他从语句里听出了两人关系的不合,没有去问原因,只是转身去倒了一杯水,拿着退烧药递给了他。“所以你的名字就是舒栩吗?”他接过话。

      舒栩一怔,愣愣地接过,随即又转变了神色。 “是啊,很可笑吧。竟然和那种人同姓。”他将头后仰,侧倚靠着沙发,用余光瞥向他,温衍瞧着他,有些困惑他为什么不吃药。年轻人的眼睛因为不适,泛了些水光,病态白的脸颊上浮现出红晕,下颚线与喉结形成一条完美的线条。

      舒栩很讨厌他的父亲,他们关系不好,男人这般记下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记下来。

      啊,他想起来了,这就像是他设定好的程序。他习惯性去照顾身边人,记住他们的喜欢,迎合着喜乐,这样最好了,永远不会有不愉快,永远于别人保持着体面与友好。

      “温衍,”舒栩勉强抬起头,一双桃花眼的眼角有些红。“你就是温衍,我忘不了的。”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嘛?”温衍叹了口气,望向他,“如你所愿,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手早就废了,我弹不了琴。”

      “我可以帮你的,我认识一个医生,他一定能治好你的手。”舒栩看向他,目光灼灼。“只要你肯教我弹钢琴。”

      “为什么?”温衍攥紧手心。

      “什么?”

      “为什么要帮我?”

      “或许你当初弹的的《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太过美好了。”他想,让我也感觉自己活了起来吧。

      因为你的热忱,是我永远也无法拥有的,为了那份活着的实感,为了当初那点光亮,以及某个不能说的秘密。

      舒栩看向温衍,脸红的不成样子,精致的五官都染上了红,冲他笑了起来,很干净,微微露出的虎牙显得他像是十七岁的少年一样,与方才的冷漠完全不同。

      温衍心跳漏一拍,异样的感觉破土而出,好奇怪,像是代码出现漏洞,取而代之的是慌张,他讨厌这种感觉。

      明明……明明可以一直维系着他的轨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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