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春风》葭川独泛

26、26

　　向榕有模有样地指挥他：“靠前一点，对，不用离我太近，实战里你总不能指望对手站在你面前让你打吧？好，就站那儿就行，现在随便你用什么招式，照着我打。”
　　瘦猴虚伪道：“啊这……不好吧，您是长老，我哪儿能对您动手。”

　　按照他的猜想，这位玉壶长老下一句应当是“现在是在上课，只是让你上来演示而已，放心打”或者“没事，重点是我应对你的进攻”之类的话。

　　可向榕说：“没事，我看你想给我两下，给你个机会。”
　　瘦猴：“……”

　　他无语了一下，没有否认“想给她两下”，抱拳道：“请赐教。”
　　说着，摆了个起手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拳，带起的拳风直冲向榕腰肋。

　　他倒也没指望自己这一拳能打中，但真当看见向榕擦着自己的骨节掠过，瞬间及至他身侧，向他的肘关节劈下的时候，还是本能地一缩手换另一只手与之相击。

　　他想的很好，反应也很快，但他忘了他现在穿的是大袖，一缩一击之间，袖子遮挡视线不说，反倒还裹住他自己的手，影响的出拳的速度。

　　只一瞬，女人白皙的拳头已经擦着他耳畔掠过——如果不是他下意识一偏头，他的左眼说不定已经被打爆了。

　　但因为他这一躲，他现在的重心已经偏了，迫不得已，他侧滑半步，又旋身踢向她的咽喉。
　　如果她转攻为守挡下这一击，他或许可以……

　　而刚才那只差点打爆他眼睛的手化拳为爪，正好抓住了他送上门的脚踝。
　　他预感不妙，连忙使了一招千斤坠。

　　向榕松手。
　　脚下的石板裂出蛛网，瘦猴被自己这一坠震得腿麻。

　　不行！得站起来，不然……
　　他收腿，猛地一蹬地，再次出拳——不行，大袖子挡住视线了。

　　一只脚踹上他的肚腹，用力之大，他甚至感觉自己可以用肌肉描绘那脚背的形状。
　　下一秒，他整个人倒飞出去。

　　台上女子的身影于一瞬消失，又于下一瞬出现，重新出现时手里拎了个面如菜色的瘦猴。
　　她随手指了一个站在前排的学生：“你来说，为什么演武时不能穿宽袍大袖。”

　　被她点中的那人一激灵，连忙道：“是……是是因为大袖会遮挡视线影响行动。”
　　向榕一点头：“不错，但还没说全。”

　　她拎着瘦猴的后衣领晃了晃：“起来，再演示一遍。”
　　瘦猴颤颤巍巍道：“先生……我腰好像断了……”

　　不止他，底下看着的人也这么想，甚至有脑筋转得快的已经想到等下课怎么去告状了。
　　向榕垂眼睨着瘦猴，细长的眼尾如锋利刀刃，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的：“腰断了？你要不先站起来动动再说这话。”

　　瘦猴崩溃道：“我……我站不起来！”
　　向榕二话不说把他拎成一个竖条，然后松手。

　　瘦猴下意识地绷直了身子……

　　“咦，他身上那是水行软盾？”
　　瘦猴循着别人的声音往自己身上看——化神修士的灵力在他身上形成一层半透明的护具。

　　向榕：“看完了吗？继续！”
　　话音未落，一掌便横劈过来。

　　瘦猴连退数步才将将避开，压低重心攻向她下盘。
　　他反应快，向榕比他更快，一手钳制他的手腕另一手抵住他的肘关节，逼得他使不上力，横向一轮，再次把他甩飞出去。

　　下一瞬，她又把人拎了回来，抬手指向站在后排同样没换衣服没穿护具的弟子：“你说，不能穿宽袍大袖的原因还有什么。”
　　被她指着的那人差点跪了。除了遮挡视线和影响行动还有什么啊？

　　向榕和颜悦色地道：“不知道，还是没想明白？”
　　那人立即道：“弟子还没想明白，先生能否容弟子再想……”

　　向榕打断道：“我再演示一遍，好好看。”
　　不等他开口，瘦猴又被拎成一个竖条。

　　瘦猴今个儿不会被活活打死在这演武场上吧？
　　不，不对，玉壶长老给他套了水行顶级的防御术呢，死是死不了，但是……

　　向榕拎着瘦猴的后衣领，重新回到众人跟前，发丝都没乱一分。
　　她抬手……

　　先前被她提问的人准备张口抢答。
　　但她却问：“刚才我击中了他哪些穴位、哪些关窍？”

　　众人：“……”
　　不是说穴位和关窍的知识先放放吗？

　　被提问的那人冷汗狂流，勉强挤出一句整话：“先生，您还没讲完当对手身着宽袍大袖时该如何应对呢……”

　　长了眼睛的都看见瘦猴已经跟一头死猪没两样了，他要是因为答不上什么穴位什么关窍的，被叫上去和瘦猴一样“体验”一番怎么办？
　　向榕“哦”了一声：“所以你看出我怎么对付他了吗？”

　　那人心道：你这完全是修为压制，我能看出什么来？但他还是道：“呃，抓住对方被大袖所扰的时机，牵制对方行动，趁机一招制敌。”

　　向榕接着问：“嗯，说的不错，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往往越是花里胡哨的越是容易坑了自己，越是容易被人抓住破绽。那么现在我问你——如何一招制敌？”
　　那人又卡住了。

　　向榕没有追问下去，抬手召来一团风，使瘦猴悬浮在半空中大张着四肢面向众人。
　　“现在，把你们的书拿出来，准备记笔记。”

　　说着，她将唐刀抽了出来。
　　众人：！！！

　　向榕用刀尖指着瘦猴肩头：“这里，徒手掰脱臼或者直接用刀剁下去能致人剧烈疼痛，并失去活动手臂的能力，面对不怕痛的人，脱臼只能营造一时之机，对你们来说，还是一刀剁下去比较划算，一劳永逸……”

　　简直就像屠宰场的大师傅指着吊起来的猪跟学徒讲解该怎么切割猪肉！
　　下课钟声一响，单灵根癸班的弟子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他们此前从没觉得一节课有这么长过。

　　而这么一节课最后到底留给他们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沉默了大半节课的系统幽幽开口：“宿主你知道任务奖励是要完成任务才能获得的吧？”
　　向榕：“废话。”

　　系统：“可是本系统认为宿主你这样做会给宿主你增添完成任务的障碍。”
　　向榕：“怎么就增添障碍了？”

　　系统：“就凭宿主你刚才表现，就够那些NPC写一万字陈罪书的了！”
　　向榕：“哦，所以呢？有物证吗？”

　　系统：“可是有那么多人证！虽然他们不是一派的，但其中有人受另一方胁迫出面作证，就差不多能把你的罪名坐实了！”

　　向榕很轻地笑了一下：“我不否认存在这种可能。”
　　系统感觉自己要疯：“那你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向榕：“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会忍气吞声的人？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在认清我的本质后，还是会对我抱有不切实的希望。”
　　系统：“……”

　　向榕想了一下：“哦，对了，我不喜欢你的白痴概率程序，它总让我觉得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顾头不顾腚的铁憨憨，在我不需要的时候，你自觉点让这个白痴程序停止运行。”
　　系统委屈：“收到指令，是否要立即执行？”

　　向榕：“立即，顺便把你现在的声音给我换了。”
　　系统惊恐得像个被爹妈发现自己床底下藏着小huang书的中学生：“为什么？！”

　　向榕：“我现在听你这声音已经听烦了，继续听不利于保持情绪稳定，你换个声线带来一点新鲜感，我可能会对你多一点包容。”
　　这是什么渣男发言？！

　　系统感觉自己也要神志不清了，连忙从自己数据库里刨出向榕的可公开资料，迅速找到情感经历那一栏。
　　母胎solo？

　　不，不可能，它不信！假的！都是假的！不然她怎么可能那么熟练！
　　话题扯到这里，显然已经歪到了天边。

　　当系统和宿主中有一个人任吐槽役时，另一个人就该做正事肩负起推动剧情的任务。向榕老二次元了，很懂这一套，十分自觉地从袖里乾坤里摸出通讯玉符联系全家福他们。

　　你爹：纪驰怎么样？
　　全家福：呃，我们刚去看的时候，小师弟他好像就是困了，趴在桌子上睡觉。全家宝还担心他是病了，特地给他把了下脉，可是他也没病，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困得厉害。

　　全家宝：师叔啊，我听别人说小师弟他资质……是差了点，但是他年纪还小还在长身体，揠苗助长怕是不妥。
　　既然全家宝开口了，全家福也跟着帮腔。

　　全程放养什么都没干的向榕：“……”
　　她寻思着她长得也不像心狠手辣辣手摧花的人啊，怎么感觉别人对她的误解总是很大？

　　系统：“呵呵。”
　　纪驰他们班的教室已经近在眼前。

　　较同龄人瘦小许多的少年缩在自己位置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向榕差点一个没注意略过他去。
　　那么高一个黑衣长老站在班级门口，坐在里面的、外面路过的小崽子们全老实了，个个僵直着身体放轻了呼吸，生怕一个喘气姿势不对就被这位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玉壶长老摘了脑袋。

　　向榕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是进去看看他还是把小孩儿叫出来……
　　她昨天应该是把小孩儿惹毛了吧，要不还是不在他跟前晃了，让他好好睡会儿？

　　正巧这节是“班主任”雷继平的课，一路过来，他还纳闷为什么课间还没过完整个一条走廊就空了，待拐个弯看见杵在自己班门口的玉壶长老，他才明白“怪象”起源。

　　“弟子……”
　　向榕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往纪驰身上丢了个隔音结界才道：“雷先生，今天纪驰还有几节课？”

　　雷继平道：“除去弟子现在这节，下午还有一节。”
　　向榕颔首：“那我先走了，等上完课，让他自己回来。”

　　雷继平瞥见那个没有收回的隔音结界，提醒道：“长老，您的结界……”
　　向榕：“我晚点再收回，先就这么让他睡着吧，省得周围吵闹。”

　　雷继平抽抽着嘴角目送她离开。

　　隔音结界里，上节课睡饱了的“嘴”趁机和系统唠嗑：“这个女人，今天还不错。”
　　系统敷衍道：“嗯。”

　　“说话中听了不少，很有我的风范。”
　　“嗯。”

　　“不过她把纪驰留在这里这点不太好，我当年都是让秘书去跟系主任请假，直接把我的妻子带走的。”
　　“嗯。”

　　“喂，系统，你是不是设置了自动回复敷衍我？”
　　“没有，皇甫先生，顺便纠正一下，你刚刚提及的女士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她是你的前妻。”
　　皇甫冷珹：“……”

　　全员吐槽役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