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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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山腰书院门前一如过往那般排着一群身穿青衣的小弟子。
不过不同以往的是，今日门前有了两名身穿亲传白衣的先生守着，小弟子们是不敢在先生跟前嬉笑打闹的。
好在说话谈天不会被禁止。
卿天宗已许多年没有新晋的长老了，上一个来书院讲学的长老还是二十多年前袭承夜雪洞天的林钟真君曲砚池。
二十多年后的今日，来讲学的换成了他的同门师妹玉壶长老向榕。
不过比起当年书院众人为了抢林钟真君的课打人、挠脸、扯头花的“盛况”，玉壶长老的“高等体术”就显得磕碜多了，可以称得上是无人问津。
毕竟前有玉壶长老游历归来前随手打死了上百个试图和她抢人的人的传闻，后有玉壶长老带的班级是传说中的癸班的噩耗，即便有向往这位新晋长老的风采的人，也没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去报她的课。
活着不好么？
于是书院特地给单灵根癸班换的偌大一个教室里理所应当的空着一大半。
仅剩的几个看起来还像学生的弟子病苗似的缩在角落，不敢与来人对视。
特地被指派迎接向榕的全家福和全家宝见状，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虽说他们早猜到他们师尊当年讲学的盛况不会在他们师叔身上重演，但是就这么点人，连癸班的人都没来齐。
这些人是想造反么？
好巧不巧，隔壁正好是去年带癸班高等体术的那位先生的班级。
好巧不巧，自己主动想选或者不得不选高等体术的弟子们基本都选了那位先生的课。教室位子不够？没关系，站着都行，只要不去隔壁癸班。
一间教室人满为患，一间教室门可罗雀。
那名先生在前一年经历了单灵根癸班的“洗礼”，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被屋里密密麻麻的人头感动到了。
何其有幸！他何其有幸，能在教书生涯中看到这样一幕！
啊，那一个个或端坐或伫立的年轻人，他们仅仅是他的学生吗？不，他们是明天的希望！是修真界冉冉升起的朝阳！是……
他还没“是”完，就见一个身穿玄衣拿着教案的人走了过来。
口水和话咽得太急，他忍不住……
“嗝——”
传说中玉壶长老眼都不抬，直接走过去了。
寂静是整条走廊的寂静，尴尬是他一个人的尴尬。
而那些刚才还让他感动得不行的学生们见状就差当场给他写一副挽联了。
“先生好惨呐，第一天过来上课就撞上玉壶长老。”
“先生怎么想的，就不能在玉壶长老走了以后再打嗝吗？哪怕是走进教室对着我们打，都比对着玉壶长老强，你们说玉壶长老会不会认为先生对她不敬而痛下杀手？”
“啧啧，难说，我看玉壶长老腰间配的那把大刀还在滴血呢……”
课还没开始上，传言已经变成“玉壶长老游历归来前随手打死了上千个试图和她抢人的人，游历归来后由于对书院安排的课程不满，第一次上课当天提着一把青龙偃月刀一路杀进了书院”。
隔壁，全家福和全家宝见向榕过来，异口同声道：“师叔，要不咱们去和院长说说，给您换一门课吧，癸班这些人，甚至都来不齐！他们当他们是什么人，配让您等？”
向榕瞟了一眼就差把自己缩到桌子底下的几根“病苗”，一脸平静地拍了拍全家福的肩膀：“没事，不来也好，反正我也不想给谁讲课。”
全家宝皱眉：“可是……”
向榕：“别可是了，就快上课了，我刚去瞄了一眼我那徒弟，好像有点不对劲，你们要是没事就帮我过去瞧瞧他怎么了。”
两人只得拱手答是。
向榕关上教室门，随手把教案和唐刀放桌子上：“都坐到我跟前来。”
“病苗”们立即把自己“移栽”到前排中央的位置。
向榕也不看他们，抽了一支炭笔在悬挂的大幅宣纸上写字。
“病苗”们立即跟着做笔记：“高等体术理论篇——绪论，体术乃……”
大门被人猛地推开，掀起的风把宣纸都吹得飞起，十几个穿着青衣的人嘻嘻哈哈地走进来，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不像是来上课的，倒像是来收保护费的。
向榕继续写她的板书，好像不知道来人了一样。
刚落座的青衣弟子们交换了个眼神，感觉这位玉壶长老和他们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
如果这种程度的冒犯她都不在乎的话……
众所周知，在书院，学生虽是被管教的对象，却也是最自由的人。书院的先生不能要求学生必须按照自己的要求行事，也不能过分严厉地管教他们，不然会受到书院和执事堂的双重问责。
再怎么牛哄哄的长老，到了书院也只是一介教书先生吧？
不等他们再想下去，向榕突然转身，轻轻将炭笔丢进篓子里，拿起白布仔细清洁自己手上沾的黑灰。
“今天第一次给你们上课，什么鼓励啊未来啊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己比我清楚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向榕放下擦手布，直视坐在底下的弟子们，“我对教书不感兴趣，也不想改变你们，但既然接了这活，该怎么教我还是会教的，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别搞事，能做到吗？”
“病苗”们点头如捣蒜，后来进来的那批人中却有人发出不屑嗤笑。
果然是内门长大的修炼顺风顺水的大小姐啊……
向榕翻了一页教案，语气平静地补充道：“哦，刚忘了说，我脾气不太好，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不定会收拾个把人，你们自己注意点。”
从头到尾，她一个字都没提到书院的规矩，不仅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跟前这些人不会遵守书院的规矩，好像还因为……她没把书院的规矩放在眼里。
刚刚还在笑的个别人有点笑不出来了。
传闻里这位新晋长老可是个疯子，他们这么搞真的可以吗，要不那生意还是别做了吧……
面无表情地说完了可怕的话，向榕又跟个没事人似的开始讲课：“现在翻开理论篇，看经脉走势……”
“先生，绪论还没讲呢。”
向榕：“绪论没什么好讲的，对着我刚写的板书自己看书就行了。”
“呃，先生，我昨日温书时，发现绪论里有一处看不懂。”
“哦，拿来我看看。”
这像是脾气不好的样子？
别不是虚张声势吧？
传闻什么的，他们刚进书院门的时候还听说玉壶长老今天上课提了一把十丈长的大刀来见人就砍呢，现在自己亲眼见了也不过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唐刀嘛……
坐在最后面的矮瘦青年一边想着，一边没坐相地摇晃椅子。
椅子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要多烦人有多烦人。
平时被他们这群人欺负惯了的“病苗”们敢怒不敢言，一个个全缩得跟鹌鹑似的，一边听讲做笔记，一边盼着这位玉壶长老能够管束那些人。
她不是脾气不好吗？现在那些人已经是第二次挑战她的权威了，她难不成还能忍下去？
可向榕就跟聋了一样，自顾自地讲她的课。
“咯吱”声没停，嬉笑声又起。
向榕还是没管。
过往的无力和绝望再次笼罩在“病苗”们的心头。
所以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吗？即便是长老，到了书院也只是任课先生而已，不管嘴上说得怎样，但还是得遵守书院和执事堂定下的规矩，即便她明知有人已经烂到了骨子里，为了自己不受罚，还是只能选择视而不见，甚至是避其锋芒。
至于他们这些自己没用又被欺负的人，谁在乎呢？
系统将所有人的动作与神情都纳入眼底，有些替向榕着急：“宿主，你这样是不是……”
向榕：“没事，人设崩不了，放心。”
它放个锤子心！她但凡把平时怼自己的功力分一点用来对付这些NPC，那不是轻轻松松简简单单就能把他们收拾了？
向榕到底不是师范出身的，按照课前准备的把一整篇的知识讲完了，才过去半节课的时间。
教室几乎已经成了那帮人的游乐场。
她思考一秒，把书一合：“体术光靠讲也没用，上演武场吧。”
坐在最后的瘦猴儿浪了半节课，现在有些飘了，嗑着瓜子道：“先生，能不能不上啊，我大清早过来早饭都还没吃呢，就不能早点下课，让我去饭堂吃东西。”
向榕貌似很好脾气地道：“饭点还没到呢，你现在去饭堂吃什么，昨天剩的泔水吗？”
“哈哈哈哈哈哈！”
“换衣服戴好护具上演武场，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瘦猴儿本也没指望她会答应下课，但也没想到她会怼这样一句，害得他被同伴笑了……不过没关系，他们闹腾了半节课，她有点火气也是正常的。
上演武场就上演武场！
他还不至于在这种时候直接拂她的面子，收钱办事，不仅要给别人把事办得妥妥帖帖的，还要想想自己的后路。
等上了演武场，还多的是可以舞的空间。
他没有注意，向榕离开时留下了教案，却带上了刀。
卿天宗位列玄界十大宗门，财力自然雄厚非常，一个给未筑基的低阶弟子用的演武场都修得十分宽阔。
向榕慢悠悠地拿着一根长布条束起玄色道袍宽大的袖子：“刚刚课上说了，修真者使用灵力时灵力流经的关窍与人体的穴位有重叠，但又不完全一样，若是为了理论考试死记硬背关窍和穴位没用，实战的时候……站在后面那几个，为什么没换衣服，你们的护具呢？两幅大袖子扇来扇去的，你们是来跳舞的还是来练体术的？”
瘦猴和他的死党故作无辜地阴阳怪气道：“先生，今天第一次上课，我们忘了带短打和护具，不好意思啊！”
向榕束完左边袖子又束右边袖子：“没带，行吧，毕竟以后你们遇到的对手也不会等你们换衣服带护具。”
瘦猴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
向榕打了个结实的结，抬眼对他道：“那正好，穴位和关窍的知识先放放，你上来配合我演示一下当对手穿着宽袍大袖时，该如何应对。”
瘦猴：？？？
这玉壶长老该不会是想借机揍他一顿吧？
这可是书院命令禁止的！
她要是真敢打……不，她不敢的，他又不是傻子，被打了他可是会告状的。
瘦猴咽了唾沫，成功安抚了自己，强装平静地走上前去。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2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