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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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扇随处可见的、再普通不过的办公室门，唯一不普通的是它凭空出现在深夜的住宅区街道上。
名叫八百万红叶的非人类少女打开它，在那一刻舜也以为自己会看到超乎想像的景象，比如充满奇幻气息的中古世纪建筑或者像是《哈利波特》里不可思议充满魔法的繁华街道，他忍不住抱以期待的心情，然后清楚地看见门里的画面──就只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
「抱歉让你失望啦。」八百万红叶轻轻笑着，「虽然和任意门很像，但可没有万能到那种程度。毕竟设置在地面的『门』只能连接地上固定的空间，只被当作一种方便的移动手段，因为四课的干员们出勤的地点可不仅限於日本，人类的交通工具也有侷限性。」
没想到对方会提到日本国民级长壽动漫的舜也微微一愣，妖魔竟然也懂这些啊。
「赶紧进来吧，虽说是半夜但万一给其他人看见还是有点麻烦的。」少女率先踏进门里示意他们跟上，见状舜也和夜蛾正道便从善如流地移步到办公室里。
在门阖上前舜也看了眼外边的街道，蹲在尸体旁名叫雷切尔的金发面罩男有了动作，他放下身上背着的金属大箱子并从暗格内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立方体，然而还没看到男人要用这东西做什么八百万红叶就直接关上了门。
内心暗道可惜的舜也不著痕迹地转回视线打量这处空间。
这是一间布置相当简约的办公室，靠墙边放置一套休憩兼会客用的沙发椅，在拉下百叶窗的窗户前是一张黑檀木办公桌及真皮办公椅，角落则是一株长势讨喜的观赏绿植。除此之外整间呈黑白配色的办公室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物品，几乎可以称得上空荡荡的房间令人忍不住怀疑这里根本没在使用。
八百万红叶领著他们坐上柔软的沙发椅，待所有人就座后她抬手在自己的面罩上轻轻按了一下，具有金属质感的漆黑面罩发出喀哒声，随后开始向后折叠收缩、最终变成只有一个指节宽且相当薄的金属颈环，完全看不出那是能罩住半张脸的防毒面具。
在舜也激动地向脑内的系统直呼这才是正儿八经的黑科技时，他也无法不注意到八百万红叶那令人惊叹的美貌。
那是可以称之为艷丽的魔性之美，上辈子从电视上见过的女明星和模特们恐怕都不及她半分。皮肤白皙的八百万红叶有著西方人的面孔，那些本该棱角分明的五官因为少女的身形而显得柔软温和；不论是带着一汪秋水的弯弯眉眼，玲珑的鼻尖，或者是水润的淡粉嘴唇，一切都恰到好处得仿佛一尊精雕细琢的洋娃娃，漂亮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凶器的等级了。
本就生得极佳的相貌已经十分引人注目了，但八百万红叶身上具有某种更加吸引人的东西，无论男女都会情不自禁将目光投向她，倘若少女直接以这副样貌走在街上肯定会收获无数惊豔的讚叹与爱慕吧。
尽管舜也对现实世界的美少女没有半丝兴趣，但当她微微弯起眼睛、唇角噙著笑意，仿佛少女望向意中人含情脉脉地看过来的时候，舜也还是禁不住脸上一热窘迫地移开对上的视线。
这对心脏实在不太友好啊……果然对方还是戴上面罩比较好。舜也如此想道。
说起来看到绝世美女的夜蛾正道有什么反应呢？舜也偷偷瞄了一眼身旁坐着的人，结果对方仿佛面对出笼的猛兽般浑身僵硬，仔细一看额际还冒出冷汗，若不是情势不允许他肯定早就拔腿就跑。
『啊这……我不记得夜蛾君有恐女症啊？』
对于舜也的疑惑A83难得正色解释，『对人类而言这是很正常的反应。为了接近和迷惑人类，妖魔多半都生得美貌英俊，就生物学来说这是一种自然演化出的拟态。寻常人类多半会被欺骗过去，但咒术师之流常和异形之物打交道，比平常人更能清楚认知到妖魔的本质，面前坐着一头食人怪物任谁都会紧张害怕，更何况他还待在怪物的老巢想逃也没地方逃。』
『不至於吧，那人身上没有沾染人血的气味，而且也没露出半点敌意……』说到一半舜也猛地顿住，明明在看到八百万红叶的脸之前他还暗中确认室内空间的逃跑路线并抱持著随时準备反击的念头，但为什么现在他却莫名其妙对对方抱有好感，甚至觉得她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宿主终于察觉到了啊，虽然十分短暂但亲的确是中了魅惑状态。八百万红叶虽然自称自己的种族是海德拉，但无疑她也是个混血种，根据本系统分析她有四分之一的魅魔血统。』A83哼了哼，『可即便不是纯血的魅魔，但通过眼神接触令异性降低警戒心、进而诱惑对方动摇意志这种事还是办得到的，毕竟这是种族天赋──她一直有意地对你施展精神操控。能够成功魅惑即将升到等级六十的宿主就说明对方比你还强，最好当心点。』
重新稳定心神的舜也暗自注意避免再次对上视线，并打定主意如果情况不对至少要让被无辜牵连的夜蛾正道顺利逃出去。
「唉呀发现了吗，那么姑且是达到及格分了。」八百万红叶朝他露出讚许的微笑。
闻言舜也皱眉。「我不喜欢这种不知所谓又拐弯抹角的测试。」
「舜也君意外地很会撒娇呢，」原本笑咪咪的少女顿时收起笑容，八百万红叶不笑的时候一股沉甸甸的压迫感油然而生，重重挤压在场两个人的心脏。「可要是连这种程度都过不了的话就没有谈话的必要了。虽说四课缺少人手，但我也不想花费心力照顾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我这里可不是托儿所。」
在浏海的阴影下少女鲜红色的眼瞳变得晦暗不明，令人联想到冷血动物的针尖般的竖瞳紧盯着舜也，让后者产生面对一条盘起身子嘶嘶吐信的巨蟒的错觉，他的胳膊开始冒出一根根羽毛并下意识绷紧身体进入临战状态，一旁的夜蛾正道则被这股威压逼得几乎无法喘上汽。
「嘛、不过我们还是按照既定流程来吧。」恢复笑容收敛气息的八百万红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般拍了下手。「薰，给客人上茶。」
两人仿佛重新被捞回水面大口呼吸，舜也还在为对方反覆无常的情绪变化神经紧绷，毫无声息出现在身边的人吓了他好大一跳。
身著藏青色、有牵牛花与蓟花图样的小纹，系著荷叶花边白色围裙的女子沉默的端着托盘，动作俐落地在两人面前放上一杯香气四溢用骨瓷杯盛装的热红茶。名叫薰的女人发型是俏丽的前倾式鲍伯头，柔顺的发丝是犹如深夜夜空沉静的深紫色，头上顶著一对显眼的猫耳朵。她神色淡漠地完成手上的工作便迅速地退出办公室，整个过程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她叫薰，是个猫又，是我的眷属也是四课的干员，不过主要负责的是后勤工作。」
八百万红叶简单地介绍完后姿态优雅地翘起腿，继续说道。
「这里是神奈川横滨市，这栋建筑──八云警备株式会社，如你所见是民间的保安公司，同时也是管理局特別对兽课第四课在日本的据点──虽然是这么说，但我们有做正经的保全工作也有雇用普通的人类职员。」讲到这里少女话锋一转，「说起来，舜也君进到这里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地方？」
八百万红叶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舜也一时摸不著头脑。他想了想，最终回道：「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是，这里的空气比较清新？」
尽管不太明显，但踏进办公室的当下舜也的确感觉到比在住宅区街道那会儿空气变得较为干净凉爽，他还特地确认这个房间是不是开了空调，但是这里別说是冷气机了，连一台电风扇都没有。
「因为公司这里设置了结界，能够隔绝掉空气中人类无意识散发出的咒力，对妖魔来说那些东西是毒物，要是长时间呼吸地面的空气会让妖魔产生强烈的排斥反应，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戴着面罩的缘故……嗯，果然人类混血的半妖魔对地面空气的适应性相当高啊。」
听到这句话的夜蛾正道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他，「你是人类混血的半妖魔！？」
「虽然我没有特地隐瞒这点，但你也太惊讶了吧。」舜也搔了搔脸颊。「不如说我才是比较惊讶的那个，你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吗？」
夜蛾正道没发现其实挺正常的，与其说是舜也掩饰得太好，不如说他们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无论是熟识到一同喝酒抱怨工作跟上司的辅助监督、还是疲於实地勘查整理数据负责收集情报的窗的成员、或者是明明忙得像个不停打转的陀螺却不得不作为监视人员跟著他的咒术师、甚至是为了维护规则却变得古板守旧的咒术协会那些人──对妖魔所知有限的他们全都没发现舜也是人类混血半妖魔这件事，毕竟这种事从无先例，就连管理局也没预料到。
不过仔细一想也不难发现个中端倪，比如舜也过分了解人类社会，从未将人类视作唾手可得的食物，思考方式和情感更偏向一个人类等等，但舜也表现得实在太过自然以至於让人忽略，所有人都还以为这只妖魔天生亲近人类性格友善呢。
「原本妖魔和人类是不可能会有后代的，掠食者和被捕食者的关系先不谈，即便妖魔拥有人的外型也和人类是完全不同的物种，生殖隔离就摆在那里。」八百万红叶以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膝盖。「舜也君和你的妹妹莉理醬是奇蹟中的奇蹟，可以说世界上你们是唯一、也是最后的同族了。更难能可贵的是，人类混血的你们能够适应地面的生活并拥有比多数妖魔还强大的力量。」
「连莉理的存在你们也知道啊……」
「那是自然的，虽然舜也君很小心地隐藏了，但可別小看管理局的情报部门还有跟我们合作的代理人，鸣海一家所有人的讯息和行踪我们全调查过了，从户口资料到医疗纪录、银行存折的金额、人际关系和个人饮食喜好、甚至是家里养的宠物兔叫什么名字、去哪家动物医院我们都清清楚楚。」
无视舜也不满地咕哝著「这已经是犯罪行为了吧」的话语，八百万红叶朗声说道。
「尽管因为地面人类的监控还不普及设备又落后所以花了不少时间排查这十年的资料，但我们还是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你的胞妹三岁时就觉醒操控水元素的力量，虽然没有继承到塞壬变形的天赋，但这的确是血脉因子里就有的能力。反观舜也君直到八岁为止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別，別说天赋觉醒了甚至魔力弱到连咒灵都看不见，直到『狂乱之源』首度出现──」
八百万红叶倾身向前，神情仿佛準备狩猎的猛兽。
「妖魔的能力是依靠血脉的传承，这是先天就决定好的不存在例外，双亲的力量越强大子嗣继承到的力量也会越强，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混血种。不提身为妖魔的父亲，舜也君的母亲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异能、祖上所有人也同样都是普通人出身，仅仅是继承塞壬血脉的舜也君是怎么拥有那种能力的？」
被对方的视线牢牢锁住的舜也不自觉将背整个贴上沙发。
「那个让人类和咒灵发狂、能毫无限制用魔力进行构筑并抽离生命体灵魂的能力──舜也君究竟是怎么『觉醒』这种能力的呢？妖魔在七岁前还没觉醒能力的话就只能靠外在的刺激了，两年前的十二月你遇到什么事或什么人了吗？能告诉我么舜也君？」
恐怕这才是此次会谈的重点，也是管理局和咒术协会意图查明清楚的问题。
这要怎么说？不论是鸣海舜也早就在五岁那年死了现在被一个大叔亡灵占据身体，还是脑子里住着不干人事的坑爹系统把一堆垃圾固有属性不由分说扣到他头上间接危害全社会，又或者系统为了迫使他进行恋爱攻略强买强卖开启战斗功能、导致他跟著体验一把当没有任何津贴可拿的社畜咒术师全年无休杀咒灵，说出来只会被人认为精神有问题或是提前进入中二病陷入重症妄想。
……等等，如果他说出来的话，妖魔那边的管理局能帮他把A83弄出脑袋吗？
『亲在期待什么呢，这个世界可没有达到这个技术，虽说妖魔有对灵魂进行研究但还是太粗糙了，关于灵魂工程学这一块仍是个门外汉，估计再过个一千年才有办法摸到门槛。喔对了，宿主要是随便透露我们之间的契约就会直接爆炸唷～』
你个狗东西。
「……我不能说。」顶著压力回答的舜也手心都在冒汗。
「哦呀，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八百万红叶瞇起眼睛，「如果我强迫你的话还是不说吗？」
「真的不能说。」
见舜也坚决地摇头拒绝，八百万红叶重新调整一个轻松的坐姿，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那我就不问了。」
欸？
「……就这样？」舜也没料到本来一副準备刨根问底的对方竟然会这么干脆放弃。
「只是例行公事啦，例行公事。」八百万红叶两手一摊，「不如说这是咒术协会的要求，他们想要得到的情报却又不敢把你抓起来审问，於是就向管理局抗议说什么闹出这么大动静又死了不少人必须给出一个交代──总之就是这种感觉。代理局长让我看着办，我问了，然后你拒绝回答，於是就这样结束。」
「这也太随便了吧……」舜也不禁这么吐槽，旁边的夜蛾正道也是同样一言难尽的表情。
「舜也君你得庆幸自己足够强大，不然你根本没可能坐在这里。虽说管理局和咒术协会之间有协议让后者不得干涉在地面活动的妖魔，但要是做得太过分咒术协会就不受协议制约；不论是将违反规则的妖魔当场格毙还是施行封印，抑或是抓起来进行解剖研究，管理局都不会有任何异议。也因为你那份异常的强大，出现在你面前的才是四课的我们，除了追捕和收容，四课同时也负责处置违反协议的妖魔，不过舜也君不是那么好解决的角色，所以我们才决定招募你让你受到管理局的约束。」
八百万红叶挥挥手，像是赶走烦人的苍蝇似的。
「其实管理局这边无所谓你那不寻常的能力是怎么来的，说实话有相似能力的妖魔也不是没有。我们只看重个人实力，至於精神上是否有缺陷又或者怀有什么不良的小嗜好管理局对这方面一向不在乎，只要不危害到妖魔的利益随便你怎么祸害其他人，就比如你搞出的『狂乱之潮』我们也完全没有意见……不如说，妖魔里的主战派倒希望你能在日本大闹一场，要不是碍于协议立下的制约他们早就迫不急待地和人类开战。」
说到这里八百万红叶似笑非笑地看着表情凝重的夜蛾正道。
「我个人倒是没兴趣选边站，不过战争不符合我的美学，而且管理局也没有这方面的意向，维持现状仍是我们的行事方针。夜蛾君不妨就这么直接告诉你的上司，只要人类一方不率先违反协议便尽管放心，就算偷偷摸摸地试探也可以唷，毕竟这样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脸颊滑过一道汗的夜蛾正道僵硬地颔首。
「好啦，回到正题吧，舜也君你愿意加入我们吗？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四课相当缺人手，我们主要负责抓捕并回收堕落成『兽』的妖魔，因为『兽』都潜伏在人类世界中所以我们需要能够长时间在地面行动的干员，舜也君不管是能力上还是体质上都完美符合我们的要求，简直天生就适合干这行。」
「等一下。」舜也摆出暂停手势，「能先解释一下『兽』是什么吗？」
原本还在热情游说的八百万红叶脸上的表情顿时空白一秒，原本高涨的情绪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她叹出一口气。
「我都忘了你是在人类社会中长大完全不懂这些常识，明明新人教育这种事还是雷切尔比较擅长……算了，我就重头开始讲吧。本来我想给你们看影像的，在我们那算是启蒙教材，但毕竟你们不会通用语，所以我就直接口头说明了。」
她组织好言语后缓缓道来：「在距今数千万年前地球是由神明们主宰，神明们创造了人类作为仆从和家畜奴役，而妖魔则是仅次于神明的存在。最初的妖魔们几乎没有理智可言，就只是头食人怪物而已；但在长久地吞食人类后妖魔们拥有了智慧，同时也明白情感为何物，不再凭著本能和杀戮欲望冲动行事，在最强大的三位妖魔带领下我等族群很快就壮大起来。然而随着神明的统治越发严苛残酷，人类的生存环境也越来越艰辛，最终承受不住压迫的人类向妖魔求助。
「这里首先要补充的是，神治时代的地球充满魔力（MANA），所谓的魔力来自於星球的生命之河，你们可以把它当作是灵魂的最终归所，降生在这世上的一切生命都携带着魔力，当生物死亡后也将带着魔力返还星球。这个反覆的轮回使得生命得以存续，星球亦永不枯竭。然而神明们为了维持力量和壽命不断吸取魔力，为了抽取更多魔力神明们才制造出人类，在神明眼中人类是一种提炼精制魔力的道具，通过献祭──不论是祈祷还是活祭──神明们能更加有效地吸收魔力。对于妖魔来说他们自身的能力主要来自於血脉的传承，魔力只是一种使用术法的媒介，妖魔们只将人类视作食粮，然而以人类的角度而言无论是神明还是妖魔都是他们无力抵抗并畏惧臣服的对象。
「如果生来只是被当成道具使用那为什么还要让人类拥有思想拥有情感呢？尽管我们无法猜测神明的想法，但可以肯定的是，人类处於一个无比绝望毫无未来的绝境。也许是被压榨过头也或许是已经没有比这还更糟的处境，只会一昧服从的人类兴起反抗的念头。
「第一个向妖魔提出结盟请求的人类当时的心情究竟是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不过同样受到神明压制的妖魔欣然同意了，但以那三位来讲应该只是觉得有趣才答应吧。不管过程如何，同盟形成后弒神的计画随之开始，为了灭绝神明人类接受妖魔的提议成为『毒饵』──妖魔将人类体内的魔力经过改造，变成对人类自身无害，但这份剧毒会让吸取人类魔力的神明变得虚弱，届时妖魔将联合人类一同剿灭神明。计画进行得相当顺利，除了没料到神明堕落成『兽』。
「所谓的『兽』是指体内魔力遭到汙染使得灵魂变质、无限放大欲望，令其精神与躯体双双崩坏，成为追逐执念的狂人，除了死亡或灵魂溃散否则无法解除其暴走状态。神明堕落后诅咒整个世界、并召唤出域外生命体屠杀星球上所有生物，这场战争差点让星球一度毁灭，万幸的是最终神明的灵魂率先消散，而在三大妖魔的联手下勉强将破碎的星球拼凑回来，妖魔和人类得以存活下去。
「然而即使神明殒落了也不代表事情结束完美落幕，因为神明的诅咒令世界再度陷入另一场危机，也就是『咒力』的产生。相信两位都很清楚咒力是来自於负面感情这件事，不过準确的说法应该是：咒力是受神明诅咒后变质腐坏的魔力，作为神明制造出为了提炼魔力的道具的人类尤其出色地透过负面情感这个引子源源不绝产生咒力，那些散发在大气中的咒力不仅具像化出咒灵这种存在，人类死亡灵魂携带的咒力回归生命河流后甚至会汙染星球。可以说这颗星球正在被人类的咒力慢慢杀死。
「而同样受到诅咒的妖魔不论是呼吸被咒力汙染的空气、还是吃下人类遭到诅咒的血肉，都将会受到咒力侵蚀堕落为『兽』──你们在街道上遇到的那只狼人就是吃了人类变成『兽』──由于地面布满人类散发出的咒力，妖魔们最终只能离开地面另建家园。现今的妖魔们生活在三处地方，一个是深海之中多数为水生妖魔居住的远古都市『亚特兰提斯』，一个是建立在世界的缝隙中专门研究魔道的学园都市『阿瓦隆』，最后一个是在空中拥有最多种族生活的移动都市『方舟』。
「『方舟』作为三大城市之首同时也肩负和人类一方交流的责任，当初成立管理局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了保持和人类联系，毕竟另外两大都市的管理者对此毫无兴趣。总而言之，为了延缓星球的毁灭妖魔和人类立下协议、制约双方并达成不战条约，虽然看似人类处於弱势，但是做为世界基石之一的人类倒无需担心妖魔一方违背誓约，毕竟要让星球苟延残喘下去人类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时至今日，人类成为地面的主宰，大部分的人类在历史的长河下已然遗忘千万年前的战争也不知晓自己背负的诅咒，只有少数知道真相的人将秘密掩藏起来并戒慎恐惧著维持两方的平衡。」
说到这里八百万红叶停了下来，看着因为接受过量讯息而显得有点大脑当机的两人，体贴地给两人慢慢消化的时间。
舜也在最初的几秒后就平复好心情，毫无窒碍地接受了设定，虽然由八百万红叶口中得知关于整个世界的真相的确很震撼，但是说真的，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什么神明操蛋的诅咒、世界又一次面临毁灭危机需要英雄拯救什么的──这种老梗看多了让他有点麻木──反正天塌了有个子高的挡着，那种事情自然会有其他人去操心。
『宿主的反应未免也太冷淡了吧，好不容易解锁世界的隐藏真相竟然一点都不激动兴奋，身为死宅的热血中二魂呢？这样下去不就只是一个无趣的中年大叔吗！重生的意义在哪里？』
对于系统没有自知之明的抱怨舜也在心底翻了一个大白眼。很无趣真是抱歉啊，不过这都是托某个人的福才变成这样呢。
『你对中年大叔是有什么偏见？要是知道重生后得受苦受难，我当初肯定不跟你簽那什么狗屎契约，跟你绑死在一起我还不如直接原地升天。』
没错，那种苦大仇深的历史过往对舜也来说就像是路边随手塞来的小广告，丝毫提不起兴致去关注，不如说眼前的危机才至关重要。话又说回来明明只是个基佬攻略游戏就不要再拓展世界观让剧情超展开啊！
思及此郁闷的舜也从袋子里拿出啤酒（他没忘记取走掉在地上装了酒和小菜的袋子，怎么说也是花钱买的，不能浪费），动作熟练地用单手打开易拉环，仰起头咕嘟咕嘟灌下已经有些发苦的啤酒。人生实在太煎熬了，千错万错都是混蛋系统的错。
见身旁两个人用无语的神情看着他，舜也面无表情地说道：「喝口酒压压惊。」
「明明有上好的红茶却放着不喝，真是有眼无珠。」八百万红叶边说边伸手取过舜也面前的杯子慢条斯理地喝茶。
「这也没办法吧，谁知道茶里有没有加料，我和夜蛾君都不敢喝。」
心底想着「关我什么事」的夜蛾正道被八百万红叶扫了一眼后默默拿起杯子喝有些冷掉的红茶。
喝掉最后一口酒的舜也下定决心地开口，「八百万小姐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如果我加入管理局那么我的家人会怎么样？」
「鉴于舜也君和莉理醬的特殊性，管理局会尊重你的意愿不让你母亲和胞妹的情报暴露出去，确保不会破坏鸣海一家做为普通人的生活。当然如果有意外或者你们改变想法，管理局也会无条件给予帮助，因为你们有那个价值。」
「我明白了，我愿意加入。」
舜也会答应得那么痛快无非就是想为两位至亲找到值得依靠的强大后盾，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固有属性被人盯上并找上门是迟早的事，別说暗暗打他主意的咒术协会，就是政府机关……极端一点的话，很有可能人类会将他们视作异类当成威胁排除。
鸣海素子和鸣海莉理是他唯一的软肋，虽然舜也的能力足够强大但有些事情不是光靠力量就可以解决，他很清楚自己没办法永远守护她们，管理局是他能选的最好的选择。
八百万红叶微笑着。「那么我代表管理局欢迎你的加入，等你确认合同内容完成契约后你就是四课的正式干员了。」
「好的……不过我得先和我的家人说明一下，毕竟妖魔啊世界的真相啊什么的还是让人难以相信。」
「这个嘛，」八百万红叶放下杯子，「其实在上个月舜也君学校的教学参观日之后，管理局总部就派人接触过你的母亲和妹妹，她们两人的意思是会尊重你的选择，所以她们其实早就知道了。」
「欸？不是、为什么都没人跟我说啊？老妈和莉理也太过分了吧！」
相对于舜也的不满，原本一直默默喝茶的夜蛾正道听到关键词震惊的差点摔了骨瓷杯。
「等等，你几岁来着！？」
挑起一边眉梢的八百万红叶看向大感头痛的舜也。「他不知道吗？明明你身上这层伪装挺拙劣的，一大票咒术师却什么都没发现？」
就算是拙劣伪装的技能也是他花了两点积分买来的啊，舜也边苦笑边摘下帽兜显露真正的姿态。
在夜蛾正道的眼中身旁坐着的青年身形有一瞬间扭曲，然后下一秒缩水成一个小孩子的模样。男孩有一头卷曲的深褐色头发，长长的浏海半遮住那双流淌着光彩的香槟色眸子，对方拥有混血儿的漂亮五官，嘴边有一颗痣。舜也维持挺直背脊的端正坐姿朝夜蛾正道做出正式的自我介绍。
「我是鸣海舜也，今年十岁……马上就十一岁了。夜蛾君不用把我当作小孩子，毕竟你也知道我做了哪些事，像平常那样对待我就可以了。」
舜也看着面前的人等着对方爆发，夜蛾正道将险些捏烂的茶杯放回桌上，接着以异常肃穆的神情说道。
「你家里的人都知道你做的事吗？」
「啊啊……毕竟从八岁起就被咒灵缠上，杀人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不过做这些事的人是我，和我的母亲跟妹妹没有关系。我不想将她们卷入，也并不想伤害他人，但是我对自己做过的事不后悔。」
夜蛾正道沉默了许久，最终说道：「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如果有必要我会杀了你。」
舜也忍不住瞇起眼微笑。「知道啦，那就拜托你了。」
「话说回来，」夜蛾正道皱眉看向八百万红叶，「管理局竟然会雇用童工的吗？」
「妖魔这里可没有童工这种说法，只要你有能力也有意愿，在不违反规则的前提下你能做你任何想做的工作。」八百万红叶笑吟吟地说道，「要说到雇用童工，咒术协会的各位才是。让高专学校的学生出任务什么的，就算是建教合作也没道理让学生豁出性命，这才是真的违法吧？虽然我也明白咒术师相当稀缺才不得不让学生上前线，但无法保护孩子的大人也未免太过无能了。」
被噎得无话可说的夜蛾正道无法辩驳，见状舜也出声安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改变咒术界的现状绝非靠一个人就能一朝一夕解决。」想不到还能说什么的舜也拿起一罐啤酒塞进夜蛾正道手里。「总之，就先从能办到的事情开始做吧。」
面对舜也鼓励的笑容，夜蛾正道扳著一张脸。
「那从现在开始禁止你喝酒，给我抓到就揍你一顿。」
「欸！？」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