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
被点破了身份，白衣人依然没有摘下斗笠，语气反而极为平静：“再好的剑也是作杀人来用的，至于用剑的是谁，不必深究。”
庞亓眯细了眼睛，冷哼：“今日看来，苍元四大，也不过是沽名沾誉之徒，后生小辈居然连名讳也不敢道，藏头露尾。”
白衣人隔着斗笠，扫过他身上的死气，忽然道：“你的大限，恐怕要到了吧？”
庞亓眸色微微一暗。
黑渊棘本就对神族之人伤害极大，即使庞亓修为非凡，也抵不过常年吸食黑渊棘带来的损伤，正如白衣人所看出的一般，最多十多年，这位从仙陨大难中活下来的老人便会无声陨落在这荒凉的偏僻之地。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指上的芥子戒划过一道青芒，足够容纳一人的紫金棺材便出现在了帐篷之中，白衣人伸出一只手，在那表面轻弹，悦耳的声响微妙地回荡在耳畔，犹如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般，棺材盖徐徐拉开，里面的尸身重见天日。
呼吸声猛地一窒，庞亓双手如勾，扳住了白衣人的肩头，语无伦次：“你、你……”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当年的事？
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白衣人微微抬头，创世青莲自动护主，身上迸射出的青光弹开了庞亓的手。
“我前来叨扰的目的，便是要与庞长老做一笔交易，”白衣人卖关子似的一顿，接着说，“事成之后，你可以永远离开这里，隐姓埋名，重新开始，无论是苍元四大，还是魔族都会给予你最大的保护。”
大长老隐在黑雾中的眉头一挑。
魔族什么时候做出过这等承诺？
愈发急促的呼吸显露出庞亓情绪的不稳定，他狠狠一捏眉心，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虑。
没有人会嫌自己命长，尤其是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对那即将到来的死亡，说是不恐惧，那是不可能的，而白衣人恰好利用了这一点心理。
在庞亓思考的关头，白衣人续而补充道：“道庄至尊闭关，凰主重归妖族，人族在天散院中的强者这个时候皆是前往魔渊除魔，天散院中只有穆青丝一人尚能主持局面，正是出手的绝佳时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断没有重来的机会。”
“你，愿意与我们交易么？”
每一个字眼都带着对生的渴望与诱惑，庞亓脸上的表情游移，试探道：“交易的内容是什么？”
白衣人道：“我想要知道，在通天塔中，你是使用何等手段将‘那人’的记忆唤醒。”
提到通天塔，庞亓眼中的情绪却是渐渐冷了下来，只听白衣人自顾自地说道：“只要你肯将方法透露出来，届时‘那人’恢复记忆，璇玑处便有理由对‘那人’数千年前犯下的罪行再度审判，惩处‘叛神者’，即便是后来道庄至尊出关，然则大局已定，也无济于事了。”
“我们拥有着共同的利益与话题，所以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话音方落，庞亓便缓缓又坐回原位，略含挖苦的声音徐慢传出：“恐怕要令阁下失望了。这个方法本来就是不可复制的。”
“我不过是提前潜入通天塔中，将造化玉牒的残卷置入通天棺，再教给我那小徒弟操控缚妖锁的方法，暂时制住凰主，不断用幻术在她的脑海中重现当年的情景，引起两卷造化玉牒的共鸣，这才勉强将‘那人’残魂中的记忆唤醒，”庞亓哂笑，“但却被圣……但却被黄泉之主发觉，暗中相助，用光阴回溯之术把记忆重新封住，终究是令我竹篮打水一场空——自欺欺人啊。”
最后一个字节落下，白衣人周身的气息陡然一变，秋水剑嗡嗡不断颤动，昭示着主人的心境。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召来杀身之祸？”
庞亓看向秋水剑，笑容一冷：“不管我愿不愿意合作，今日恐怕都不会活着走出帐篷。”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实力大不如前，但大乘境初期的修为仍是极为恐怖，大长老忍不住向后退了三步，身上的黑雾在这一阵威压之下，亦是溃散些许。
衣摆翻动，几乎没有人看到白衣人是如何出手的，秋水剑已然插入了庞亓的心脏。
乌黑的血从口鼻涌出，庞亓瞳孔微微涣散，最后的遗言终于出口。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置她于死地。”
——因为我知道，依照夔玄的性子，绝不会让那人的转世蒙受不白之冤。
少年时的画面历历在目，庞亓垂下头，双目慢慢合拢，生机消散。
人族不可恕，神亦所难为，苍生不能救。
半晌，大长老才悚然从杀意中回过神来，对这白衣人亦是多了几分忌惮与恭敬：“庞亓已经死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白衣人蹲下|身，手掌抚过女尸的面庞，尖锐的指甲在光滑的肌理上留下几道细细的抓痕。
“听说，贵族的魔太子，也潜伏在这天散院中。”
这一句话白衣人用了陈述的语气，大长老不敢相瞒，只得回应道：“……是。”
紫金棺材重新合上，白衣人走出了帷帐。
“那便知会贵族的魔太子一声，准备……颠覆天散院吧。”
……
陈如酒送走了穆青丝，思绪久久不能平复。
自己这“前世”的光荣事迹做得太多，而她本人穿过来后相当于顶替了原主本来的身份，不得不与这些错综复杂的陈年往事扯上关系。
真是糟糕的剧情走向，陈如酒内心复杂地想：她只不过想要在某点男频文里独立自强、独自美丽而已啊。
果然死男女主就是麻烦，就连主线剧情的进度都展开地慢了许多。
陈如酒调出了系统的阈值界面，各种数据便摆在了陈如酒面前。
【主线进度：百分之三十五】
【[本命法器]斩青穹：地阶中品】
【时光碎片收集率：百分之二十五】
【……】
看到最后一项，男主黑化值的指标已经变成了灰色，显然是随着男主的死亡而废弃不用。
元晦卷融合了第二部后，中和了第一部的顽皮性情，一直在以一种乌龟爬的速度悬浮在半空中，绕着陈如酒无所事事地打转。
就在陈如酒正在看着数据整理思路之际，府邸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陈如酒抬起头，目光中还带着一点木然。
今天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她最需要安静与思考的时候，偏偏有那么多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但陈如酒还是加快了脚步，前去开了门。
看到来人后，陈如酒微微有些惊讶：“老师？”
陈如酒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见到过宫湛，而璇玑处审判时，也不见宫湛的身影，加上容靖这个师姐做得格外的称职，倒显得这个便宜师父有点多余。
话是这样说，不过陈如酒并没有丝毫的怨怼——倘若没有宫湛将她收为徒弟，这天散院她根本不会有资格进入。
方才沏好的茶水正好派上了用场，陈如酒本着尊师重道的原则，换好了新茶。
宫湛双手接过陈如酒送过来的茶盏，如牛饮水一般一饮而尽，由正襟危坐到姿态放松，看上去颇有些别扭。
陈如酒垂下眼，不动声色地匿过眸中的神情。
在这师徒间诡异的气氛中，宫湛攥拳挡口，轻咳了两声：“你我师徒二人，该有半年多未曾相见了吧？”
陈如酒道：“是。”
从前在谈话时，向来都是宫湛兀自喋喋不休，陈如酒通常扮演一个倾听并时不时提出问题的角色，面前的这个宫湛话无端地少了许多，倒让陈如酒有些无从适应。
沉默了好一会儿，宫湛这才挑起了话头，“前段时间魔渊中魔修作乱，许多仙师都被遣去苦寒之地斩妖除魔，为师今日方才得闲，便来看看你们。”
说着，宫湛四周环顾了片刻，问道：“阿靖呢？她怎么没与你在一块儿？”
疑惑更浓，但陈如酒仍是如实答道：“如酒无意冲撞了师姐，师姐此时已在自己的府邸之中了。”
按照常理，容靖是师姐，在师门中应当更得师父的喜爱才对，宫湛从魔渊之中归来，第一个去找的却不是容靖，而是比容靖入门要玩得多的她，怎么看，都透露着几分古怪，行动充满了极强的目的性，好像一开始打定主意，要来找的人就是她。
暗自多留了几分心眼，元晦卷运起，银色脉络中的力量流向双眼，金瞳中蕴含着的洞悉之术无声施展。
这是……
捏紧了袖子中穆青丝赠与的传信石，陈如酒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并没有发现异样。
眼前的这个假宫湛却在瞳术探查时有所察觉，先下手为强，骤然撕下了伪装。
一柄巨大的重剑，狠狠劈向陈如酒。
传信石在掌心碎裂，陈如酒有惊无险地擦过巨剑舞动时的罡风，以北斗圣辰之术向外边传送出一段距离。
重剑的主人却动作更快，一道结界徐徐展开，陈如酒无路可退，只得姑且驻下脚步，看向来人。
闵雅将重剑抗在肩上，人类的双耳也在发生着奇妙的变化，额头上绯红的魔纹熠熠生辉。
居然是……魔族！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