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之猫咪》易逸

7、道士

　　顾晓梦总觉得，李宁玉跟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有了些不一样。猫的本能在逐渐影响着李宁玉，她似乎，有些过于嗜睡。

　　她刚刚向密斯赵有意无意的打探过，玉姐这一天，除了吃饭的时候，就是无精打采的睡觉。

　　刚才冒着玉姐生气被她挠的风险，拿逗猫棒逗弄玉姐，也是她的试探。如果是刚出现时候的玉姐，顾晓梦认为，就算不挠她，也该是冷冷的看她。而不是想都没想，爪子就挥了出来。

　　难道说，玉姐现在的灵魂在这个猫身里，终将会消逝或者，被猫同化？让顾晓梦的心蓦然一沉。

　　相比被猫同化，顾晓梦以为，玉姐也许宁愿灵魂消逝，她那么骄傲。这个猜测，让顾晓梦心发慌。她该怎么办？也许，是她想多了？

　　顾晓梦需要试探猜测的事，李宁玉自己早就有所察觉。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况，但她想尽早帮顾晓梦处理掉潜在的危险，她怕自己没那么多时间了。

　　今天一开始还是为了应付密斯赵的窥探，后来，就完全是不受控制的昏昏欲睡。到底是猫原来的灵魂在苏醒，还是她自己在衰弱？

　　变成猫这种从未有过了解的情况，让李宁玉根本无从深究，她只能顺其自然。

　　所以顾晓梦的行为，李宁玉虽然恼怒，但还是雷声大雨点小放过了她。只是坚持不再睡顾晓梦的床上，而是趴在密斯赵给她做的软垫上。

　　顾晓梦再三认错和装可怜，李宁玉都不为所动。万一夜里睡的迷迷糊糊，真给她脸上来了一爪，破相了咋办？

　　顾民章夜里回来后，密斯赵就将今日白天里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

　　“先生，那只猫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是否多虑了？”密斯赵还是觉得，顾民章的怀疑太过于惊骇世俗。猫能成精？还迷惑人吗？

　　顾民章目光深沉：“我也希望是我多想，但你也看见了，晓梦居然给它起名叫李科长。对了，你向潘汉卿问一下，宁玉，以前有养过猫吗？或者，喜欢猫？”

　　密斯赵摇头：“先生，宁玉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因为工作关系，她从未表现出个人喜好，她更没有养猫的精力和时间。”

　　又想了一下，密斯赵继续说：“先生，晓梦把猫交给我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对那只猫的喜欢，相反还有些不耐烦。是那晚回来和您说完话之后，才开始不一样。”

　　顾民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恩，你费心多注意些。那只猫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但有些过于通人性，总让我不安。贾道长那离，联系上了吗？他若是到了，尽快请他来一趟。”

　　密斯赵点头：“好的，先生。他明天该到了。不过，他让我告诉您，他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先生，戴笠那边的任务怎么办？还有南京政府和日本内部，还正在找孤舟，您看？”

　　顾民章摇摇头：“戴笠是在试我，上次晓梦出事时，我启用了水漫金山。国、共密电陡然增多，他怕是在怀疑我和共产党的关系。无妨，戴笠的任务，不过是探查南京政府下一步的军事部署。南京政府这边，暂且就不会有什么。潘汉卿那里，可以动了。”

　　密斯赵淡笑：“好的先生，我明白了。”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顾民章起身，看着窗外的黑夜叹了口气，他忧心的还是顾晓梦。从裘庄出来之后，他的女儿就在快速的成熟。甚至，还破解了潘汉卿都无法破解的密电。假以时日，顾晓梦一定会成为比他更出色的间谍，可这也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悲哀。

　　顾晓梦无法对顾民章的担忧感同身受，她现在只觉得烦躁。

　　她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玉姐依旧在沉睡。昨天她们睡的一点都不晚，更何况，猫的听觉远比人灵敏，怎么会在她抱起玉姐后，玉姐才醒？怎么办才好？

　　或者，真的要尽快跟爸爸说明情况，好让爸爸帮忙？顾晓梦漫无目的的走到马路上，一边皱着眉想事情。

　　“诶，这位姑娘，老道见你面带愁苦，是最近遇上什么难事了吧？你若能给老道一点饭钱，我就为你指点迷津怎么样？”

　　一个自称老道，实际不是很老的道人，拦住了顾晓梦。他穿着旧道袍，长长的头发盘在头上，一副隐世高人的做派。只是这话语。。实在算不得高人。

　　顾晓梦抬起头，这老道留着长发却带着副黑墨镜，显得十分怀疑。脸上胖乎乎的，正对自己不怀好意的笑。

　　顾晓梦冷冷的盯着他：“我说你就是骗人，那也要找个好骗的。你觉得我像是封建迷信？看我穿军服还敢上来行骗，胆子不小啊，活腻歪了？需要带你去冷静冷静吗？”

　　道士连忙摆手，又文绉绉的解释：“误会，你误会了！姑娘，我可不是骗子！鄙人来自龙虎山，只是见你周遭气息不同，又见你愁眉苦脸，特来为你排忧解难来的！”

　　顾晓梦嗤笑，颇有些不屑：“为我排忧解难？那我还得谢谢你？少跟我来这套，不想死就赶紧滚！”

　　心情本来就不好的顾晓梦，一点都没有心情废话，转身就走。

　　“你家是不是有只猫？这只猫，不是普通的猫吧？”道人自信的挺起胸膛。

　　顾晓梦的步伐一顿，这人刚刚是跟踪自己了？还是探子？顾晓梦转过身，对着道人微微一笑：“哦？看来还有些本事啊？不如，我们到那边说？”

　　顾晓梦手向一处偏僻的角落指了指，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好处理。

　　那道人洒脱不羁手一挥：“不用麻烦，就到旁边这饭馆包厢吃个便饭，顺便说说具体情况，你看如何？老道保证，物超所值！”

　　顾晓梦忍不住又笑了，歪下脑袋，手指顶了顶帽子边缘。物超所值？不值钱，就请你吃花生米怎么样？

　　“好啊。”敢拿玉姐说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顾晓梦眼里的凶光一闪而过，然后笑着率先走到路边随意选了一个饭馆。

　　包厢内，道士搓着手问顾晓梦可不可以让他点菜？顾晓梦一手搭在手肘上，脸上带笑的微微点头。点吧，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抓回去饿他个三天三夜？

　　本来顾晓梦只是趁中午时间，去那家猫店，问问养猫的注意事项。比如，猫总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该如何？然后又在店员的殷勤招待下，又买了些东西。

　　“那个，鄙人先自我介绍一下。咳，我是。。”

　　“你是龙虎山的道士。现在是不是只要是道士，就说自己是龙虎山的？只要是和尚，就说来自灵隐寺？”顾晓梦讥讽的看着那道士。虽然和他平坐着，却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道人噎住了，他的确不是龙虎山的，只不过世人愚昧，只知龙虎山他才这么自称。他自认为从不骗人，所以来自哪里这样无所谓的话，也毫不心虚，久而久之都快忘了这个事实。

　　“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真本事啊！你可以叫我贾道长，我。。”

　　“假道长？你这名字，起的都这么不上心？”顾晓梦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看起来的肉肉脸，却一身寒酸，他真的有本事，能帮自己吗？

　　“呵，那个，西贝贾。嗨，这也不重要，对姑娘你来说，现在更重要的是那只猫吧？毕竟那只猫，就快不行了吧？”

　　顾晓梦刷的站起，从手包抽出的手枪，直指着得意洋洋的道士脑袋。

　　“说，你是跟踪我，还是在调查我？”顾晓梦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声音越加冷。眼神里透露出的，是随时会扣动扳机的凶残。

　　“别别别！你真误会了！我就是一流浪的道人，我岂敢跟踪你！这不是你身上带着那只猫的怪异气息么？我只是好意提醒你，这只猫身上，有人的味道！”贾道士苦口婆心的跟顾晓梦解释。

　　正在这时，包厢门被敲响。

　　贾道士的话，让顾晓梦心神恍惚了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眼神闪烁着。

　　贾道士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刚才的危机，小跑着到门口给人开门，看到服务生端来的菜，脸上露出笑容，咽了口口水。直盯着那道他喜欢的猪蹄，跟在服务生的身后回到座位。

　　顾晓梦眉头一挑，不管是蒙的还是真有本事，这人胆气是真的。只是，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服务生刚放下菜，道人立马就眼疾手快的，给自己夹了一块最肥的红烧猪蹄，一口塞进了嘴里。还没离开的服务生，嘴角的笑容都抽了抽。

　　顾晓梦耐心的看着他，等着他酒足饭饱。吃完，贾道士才拿捏着，说了一长串的话。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顾晓梦又坐着想了会，才缓缓起身告辞。站在街上，顾晓梦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回头看了眼饭馆。也许，这世上的确有许多，是难以解释的事。比如，变成猫的李宁玉。

　　顾晓梦的兜里少了一些钞票，却多了两道泛黄的符。

　　贾道士站在包厢窗口，看着顾晓梦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红尘最是痴人多。能不能成，看你们自己气运了。”

　　说完，贾道师油光的嘴上微微上翘着自言自语：“老顾啊老顾，你可别怪我。运气好的话，你多个女儿，运气不好。。”

　　道士似乎也觉得自己不地道，赶紧止住了话头，左右瞅了瞅拍了拍自己的嘴。

　　李宁玉镇定自若的坐在桌边吃饭，顾民章不时看过去。顾晓梦也不知道今天在忙什么，到现在也没回来吃晚饭。

　　等顾民章日后知道她就是这只猫，他会怎么想？装猫一时像，等不装了怎么办？李宁玉心里有些别扭，吃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先生，你看这猫，晓梦不回来，它都吃不下饭的样子。”密斯赵笑着对顾民章说。

　　顾民章又看了那猫一眼：“恩。晓梦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今天怎么突然要加班了？。”

　　密斯赵也不知道，顾晓梦打电话回来，只说了晚点才回来，并没有交代别的。顾民章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对了，晓梦这两天，是不是没有再去找过潘汉卿？”顾民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

　　晓梦找哥哥做什么？李宁玉猫耳朵一竖，仔细听着他们两个说话。

　　密斯赵抿嘴笑：“先生，您是希望晓梦和潘先生多多接触吗？不过，龙川肥原死后，晓梦没再去找过他了。也许，晓梦只是因为李科长，才会如此。”

　　“恩，上次晓梦还买了蛋糕去看他。总归，他们年轻人之间好说话些，晚些我找一下潘汉卿问问吧。”顾民章想着，也就顺势说了句。

　　买蛋糕去看他？李宁玉吃饭的动作一滞。本来就没甚胃口，就更加有些吃不下去了。

　　如同蜡嚼的李宁玉，很快就吃完下了桌。顾民章撇了一眼，又皱了皱眉。这只猫，是听懂了他们在说什么吗？

　　顾晓梦在办公室纠结了很长时间，还是咬着唇做了决定。反正还不知道那破道士说的是真是假呢，试试又何妨？万一，什么都没发生呢？拿定主意，顾晓梦才起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