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处见》咋呢

4、第 4 章

　　韦来因为健身，即使身处蓉城，也戒了很久的油腻荤腥；岳现虽是蓉城本地人，但因为去英国交换了一年才回国，被美食荒漠上唯一能下咽的轻食改了的口味还没来得及纠正。两人一拍即合，约在了市中心来福士的wagas。
　　蓉城的这家来福士虽不像太古里那么出名，但却是韦来平日里最爱去的商场之一。原因无他，只是为了商场楼上那个四五百平的大露台，而今天的约会地点wagas，就坐落在这个露台上。
　　韦来靠着平日里因为赖床锻炼出来的化妆速度，在敲定地点后的一个小时就出了门。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快了，没成想刚坐上地铁，岳现的消息就来了：“我到了，就坐在他们露台上的位置。”
　　韦来虽是个美女，但从来不喜欢让人等她，顿时有点着急：“啊啊啊你也太快了吧，我刚上地铁，差不多二十分钟，对不起对不起！”
　　“哈哈，没事的，慢慢来。不过今天好不容易出太阳了，现在的夕阳很美哦。”
　　岳现这么一说，韦来更着急了。蓉城不爱出太阳，而在出太阳时去来福士坐会儿几乎成了韦来的生活惯例。因为这，她一边怕让岳现等久了，一边更怕错过了露台上难得的美景。
　　二十分钟，倒长不短。地铁一到站，韦来踩着双细高跟就从地铁门里冲了出来。原本要走个近十分钟的出站路程，她花了五分钟就走出了地铁口。
　　“呼，累死老娘了！”韦来心里又是抱怨又是着急，步子却没停，八公分的高跟鞋被她踩得又稳又快，没几下就到了wagas门口。
　　她本来想着可能还得打个语音问问岳现坐哪儿，结果一眼就在满座的观景露台上看到了他。也不是因为什么玄乎其玄的心电感应，而是因为岳现的外形实在太出挑了，甚至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一头稍显日系的短卷发，微微低头，看着手机，从韦来的角度能看见他挺直的鼻梁和漂亮的唇形。
　　韦来一边想着“我靠，捡到宝了”，一边径直走向了岳现那一桌。
　　而岳现正认真地盯着跟韦来的聊天界面，预备着随时给韦来报备位置。眼角余光却瞄到一道黑色的修长身影向他这个方向走了过来，空气里似有玫瑰的香气浮动。岳现心里一跳，便抬起了头来。
　　两人目光相触，韦来率先展开了笑容，说道：“下午好啊，我是韦来。”
　　韦来五官生得大气舒展，笑起来极为好看，尤其是一双眼睛，像盛满了星星。此刻在傍晚夕阳的暖光映衬下，生生地有了一股油画的韵味。岳现自认为玩音乐时见惯了漂亮姑娘，也被韦来这一笑笑得头晕目眩，心跳如擂鼓，反应更是慢了半拍，待到韦来拉开椅子坐下后，才憨憨地举起右手挥了挥，说道：“你好，我是岳现。”
　　“噗嗤。”，韦来自然明白自己笑起来的杀伤力，却还是被岳现的反应逗得笑出了声：“你怎么了，被姐姐的美貌震慑住了？”
　　岳现的心跳才稍稍平复，又被韦来这个带着逗趣和狡黠的笑容挑了起来，脑子一宕机，脱口而出：“是的。”
　　“哈哈哈哈”韦来这回是真的大笑了起来，忍住想要揉揉对面男生的脸的冲动，说：“你咋能这么可爱！”
　　岳现被这一个接一个笑容杀直接杀到无法抵抗，愣愣地又说了句：“你也很可爱。”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都说了些什么胡话，一边懊恼，一边想着一定要找补几句，轻咳了一声，却只磕磕巴巴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不是···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韦来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两只眼睛亮亮的，像只小狐狸似的观赏着面前这位大男孩的手足无措，半晌看他快要被自己尬死了，才出声打了个圆场：“先点东西吧！我要饿死了！”
　　岳现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拿出了手机，扫了餐桌招牌上的点餐二维码，递给了韦来：“用我的点吧。”
　　韦来没接，笑着说道：“我就要那个三文鱼的bowl，你帮我点就好了！”
　　岳现闻言又憨憨地缩回了手，认真地翻看着菜单，一会儿又抬头看向韦来：“你除了那个bowl，还要别的甜点吗？比方说那个胡萝卜蛋糕？”
　　韦来正双手交叉抵着下巴端详着岳现，心里想着“可他妈真好看啊！”，闻言眨了眨眼睛，有种偷窥被发现的羞耻感，轻咳了一声说道：“有点想吃，但是那个bowl里的米特别多，我感觉我吃不完。”
　　“没关系，尝个味道吧。”岳现面对韦来，完全摒弃了中国青年从小被灌输的勤俭节约价值观，忍不住想要纵容她。
　　韦来闻言，两只灵动的眼睛突然向上瞟了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诶！你饭量大不大，我吃不完的你可以帮我吃！”
　　岳现的视线突然就不受控制地移到了韦来的嘴唇上，是他心里认为最好看的桃花形嘴唇，涂正红色口红，唇线勾得一丝不苟，让人忍不住想多停留一会儿。
　　“你看啥呢？”韦来见岳现像是在发着呆，半天不搭腔，原本交叉在下巴下的双手松了开，移到了两颊旁，胳膊肘沿着桌面，捧着自己的脸凑到了岳现跟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岳现上挑的桃花眼。
　　岳现被这突然放大的美颜惊得回了神，又晃了晃神，左手轻捂了下嘴巴，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什么，点菜，你吃不完的我吃。”话一落就赶紧低头，死盯着手机，生怕韦来看出自己刚刚那些略显龌龊的心思。
　　韦来收回了前倾的身子，撇了撇嘴巴，心里哼了一声，悄咪咪地吐槽：“怎么突然变了个态度，真是搞不懂男人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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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没沉默几分钟，菜就上上来了，韦来借着场面的活络，高跟鞋尖晃了晃，轻轻地踢了踢从点完菜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你想啥呢，不说话？”
　　小腿被鞋跟碰触到的位置泛起麻酥酥的痒，岳现原本还在为自己方才不该有的绮思感到羞耻，就这么一痒，思绪一瞬间就被拉回到了这场约会。
　　韦来看着他又举起右手捂了下嘴巴，轻咳一声，开口道：“没有，就是在发呆。”
　　“是我不好看吗？你还有时间发呆。”
　　岳现闻言迅速做出反应：“没有没有，害，就是等餐的时候习惯发呆。”
　　韦来撅了撅嘴，突然软声带着点嗲说道：“那你觉得我好看吗？”说完还故意朝岳现眨了几下眼睛，嘴角又勾起了狐狸一般的笑容。
　　岳现只觉得坐在对面的女人眼角正闪着莹莹的光，一时竟有点不敢直视，条件反射地垂下了眼睛，长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小扇子似的阴影，顺着韦来的话回答道：“好看。”顿了一下，像是怕韦来又说出什么能让自己更害羞的话，补了一句：“快吃吧，不然凉了。”
　　韦来终于反应过来，对面的男孩可能是害羞了，本想稍微收敛一点，但还是忍不住再打趣一句：“可是wagas的菜本来就是凉的啊！”
　　岳现的脸终于彻底地红了，他一边暗自懊恼自己今天一点都不聪明的举止，一边又觉得这样的韦来，古灵精怪到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去了解。在他反应过来自己内心这种复杂的情绪后，居然觉得有一丝好笑，却也瞬间变得坦然起来，对韦来的回应也变得越发轻松：“咳，我就是有点紧张，你别逗我了，快吃饭吧。”
　　韦来被拆穿了蔫坏的小心思，也不觉得恼，反而又对面前的男孩多了点喜欢，笑得也越发开心：“好啦好啦。我吃不完你要帮我吃哦~”
　　话到耳边，低着头正认真干饭的岳现，又忍不住坠入方才的无边绮思，狠狠地闭了下眼睛，才好不容易稳住心神，闷闷地回道：“好，快吃吧。”

　　韦来因为长期的高压工作，吃饭速度极快，没几下就扒拉饱了，剩了一大碗米饭和sauce就推到了岳现面前，岳现闷不吭声地照单全收。
　　韦来看着这幅景象，心底居然有了一种极舒适的感觉悄然滋生，像是被猫咪的爪爪垫子踩了一下心脏，是那种痒痒的熨帖。而这种熨帖，甚至让她再度感受到了当年那种害怕失去的痛苦，这种痛苦来得毫无预兆，却让韦来从这持续一下午的化学反应中回过神来。
　　岳现收拾完韦来的残羹剩饭，抬起头便看到韦来失神地望着前方，眉毛稍微一扬，举起手在韦来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韦来身子微颤，回过神来，看着岳现的眼睛扬起一抹刻意的微笑，又低下头，一边整理裙子上因为坐姿出现的褶皱，一边说：“没什么，吃完了？那我们走吧。”
　　岳现有点敏感地察觉到了韦来的刻意隐藏的低气压，他识相地起身，走到韦来身边，左手虚挡在她背后，护着韦来起了身。
　　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下了露台楼梯，岳现眼看着韦来朝着地铁口就要走，终于说出了刚刚踌躇多时想要说的话：“那个，要不要去喝杯酒，我今天开了车。”
　　韦来内心的纷扰瞬间被打断，充满兴味地侧头看着岳现，道：“开车还能喝酒咩？”
　　岳现意识到自己又犯傻了，慌忙补充道：“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开车过去很方便，到时候可以找代驾来着。”
　　“哈哈哈哈！”韦来看着岳现的慌张样，笑着说：“你怎么那么可爱呢？我也很想去喝一杯来着，但是刚刚我领导给我发了封新项目的标书，我得抓紧时间瞅一瞅。”
　　岳现有点失望，但又松了口气“原来刚刚低气压是因为工作”，他这样想着，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没关系，工作要紧，那我们下周末再见？”
　　韦来抿了抿嘴，略带抱歉地说道：“如果周末不加班的话，我们可以去喝酒。”
　　岳现更失望了，但只能强压住失望，用开玩笑似的语气掩饰道：“那我从这一秒就开始祈祷，你下周末不加班。”
　　韦来被岳现这有点小幼稚又有点小可爱的话逗笑了：“好的呀！如果下周末不加班，我一定请你喝酒感谢你的祈祷！”
　　“嗯”，岳现微笑着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女人，职场的历练给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强大气场，但偏偏个子小小，堪堪到他的胸口，“好可爱啊，好想抱抱她”，他这样想着，也这样说了：“可以给我个机会，抱抱你吗？”
　　韦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密邀请怔了一怔，但对面男孩清亮的、不带有一丝邪念的眸子，却让她不受控制地张开双臂，上半身前倾着投入到了岳现也同样张开的怀抱里。
　　久违的，男人的怀抱，带着一丝清冽的皂香，以及落日的味道。心怦怦地跳，害怕失去的焦虑感、曾经被人背叛时的绝望感、这一场约会带给她的愉悦感，一股脑地涌上了韦来的心头。面前的怀抱踏实得让她忍不住地想要待久一些，但那些错综复杂的感受又逼迫着她尽快逃离，这种撕裂感转化成了一种混合着委屈、心碎、自我质疑的情绪，从胸腔的震动到鼻腔的酸楚。
　　韦来意识到自己就快要哭出来了，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她迅速从岳现的怀抱陷阱里跳了出来，低着头掩饰着双眼的泪意，吸了吸鼻子说：“那就这样，我先走了。”说完便慌张地从岳现怀里逃开，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了地铁口，徒留岳现一人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