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处见》咋呢

3、第 3 章

　　次日中午十二点，韦来悠悠转醒，拿起手机想着看看小男孩有没有跟他说早安，就被锁屏上华又的六个未接通话拉回了现实。
　　“靠？昨天有啥没搞完的工作吗？”韦来这样想着，迅速回拨了过去。
　　“又又，什么事？”
　　“啊！老大，没事了。就是早上我跟我朋友去新开的点都德喝早茶，想着你不是广东人嘛，就想问你来不来。”
　　韦来一时气结：“你丫是不是有病，这么点事你要给我打六个电话，我还以为执行出问题了。”
　　“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啦老大，我就是性子急嘛！那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恰烤肉？”
　　“滚！我要打游戏，别来烦我。”话筒那头传来华又没心没肺的笑声，更让韦来心烦，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不等华又回应就挂了电话。
　　————
　　韦来在工资涨到一万出头的时候，就火速搬离了某如的合租房，在城西三环外租了个套二。蓉城房租便宜，敞敞亮亮的小套二也才三千来块钱。
　　两间卧室的其中一间被韦来布置成了书房+健身房，靠窗角落放了个椭圆机，剩下的区域一眼望去，就是肥宅的快乐天堂。占了整面墙的投影，连着陪着韦来从大学宿舍到出租屋再到独立公寓的PS4，书桌上没有书，而是一台顶配败家之眼。
　　也因此，虽然韦来的收入比大部分同龄蓉漂高了那么一些，却没存下什么钱。因为她爱打扮，也爱买电子外设以及各种买断制的3A大作。女人的败家和男人的败家，在韦来身上达到了完美的融合。
　　“芜湖，今天先宠幸一下我的PS4吧！玩点啥好呢？”韦来一屁股坐在了豆袋上，打开了投影和PS4开始挑选着游戏，手柄摇杆划来划去，也没在上百款游戏里挑出一款合意之选。
　　觉得兴味索然，韦来下意识地又掏出了手机，最近被频繁点开的橙色logo，正冒出一个小红点吸引着韦来的点击。韦来嘴角又微微勾了一勾，轻轻一点，是K。
　　“Hi！早上好啊！”
　　“Hi！中午好啊！你也起太早了吧！”
　　又是秒回：“哈哈哈我早上去录歌了！你在干嘛呢？”
　　“哈哈哈所以你真是搞音乐的呀！”韦来好奇地发问，又顺手拍了张面前的投影发了出去，说道：“正在想玩哪款游戏！”
　　“我其实在律所工作啦！副业搞音乐而已。以及，你这个设备也太爽了吧！想跟你一起玩游戏！”
　　韦来看到“律所”两个字，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暗叹道幸亏不是以前遇到的那些三教九流死渣男，回复起来也更加主动：“律所很棒哦！精英职业！”
　　“没有啦，都是打工人罢了。对了，你是做什么的？”
　　韦来笑一笑，打算卖个关子：“你可以猜一猜，特别好猜。”
　　“ummmm模特吗？”
　　韦来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些：“你也太抬举我了吧，我身高才一米五五啊兄弟！”
　　“那你比例也太好了吧！”
　　韦来感叹现在的小孩可真会说话，却止不住对着屏幕微笑“不怕我是个照骗乜，这位小朋友。”
　　“哈哈哈，今天下午见一面不就知道了？”
　　韦来笑得正欢，看见这条信息，本能地顿住了打字的双手，心里的防御机制悄然启动。但与此同时，久经职场锻炼出来的高情商也没有让她直接敲下拒绝的语句，而是装作一副被吓到的模样：“whaaaaat，这也太快了吧！我们才聊了一天诶！”
　　韦来举着手机等着对面的回复，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毫无动静。
　　“靠！不就是不想见面吗？这就不理人了！”韦来有点恨恨地想着，把手机扔到了怀里，重新捡起游戏手柄，打算继续翻翻捡捡有哪些值得二刷的游戏。
　　然而，游戏库的画面不断变换，不同色彩明度的光影照在韦来那有些失神的眸子上，出卖了她此刻的心不在焉。
　　“就看一眼！”韦来想着，开了锁屏，画面还停留在跟K的聊天界面上，一条新消息正在此时跳了出来：“哈哈哈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刚刚跑去弄了点吃的，没有及时回复，不好意思！”
　　韦来看着K认真地交代没有秒回的原因，以及对方认真的道歉，心中因为见面邀约而响起的警铃悄然关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其妙的歉疚感。
　　她不由自主地回道：“哈哈哈没关系的，我可不是盼着秒回的20岁小女孩好嘛！不过见面确实太快了，不然我们连麦打游戏吧！”
　　“啊啊啊啊好啊！打什么游戏啊！《猎魔人》我很久没玩了！”
　　“那他的衍生卡牌玩吗？我们可以下酒馆战棋，即使卡不全也可以直接玩！”
　　“okkkkk，不过你要教我哦，我之前一直没玩它的战棋模式！”
　　“没问题兄弟，先加个微信吧，我们拉语音嘻嘻~”
　　韦来迅速关闭了PS4和投影仪，一改往日周末慵懒的步伐，几步就跳到了电脑桌前，开机间隙跟K加好了微信好友，拨出了象征着友谊之光的第一通语音通话。
　　“哈喽哈喽！我的中文名是韦来！”韦来用着在公司里绝不会出现的轻松且欢快的语气，率先对电话那头的男孩儿打了声招呼。
　　“Hi！”入耳是一道清爽的男声，还稍稍带着点磁性：“我叫岳现，山岳的岳，现在的现。”
　　韦来是个不折不扣的声控，岳现的声音可以在她认识的人里排进前三，他一张口，韦来就被酥到了，说话也愈发不经过大脑：“我靠，你声音也太好听了吧！爱了爱了！”
　　“咳”，岳现明显是被韦来不加掩饰的夸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害羞地清了清嗓子，说：“还好吧，我大学在录音棚打工的时候，遇到过很多声音更好听的人。”
　　“nei兄弟，不要谦虚，真的很好听。快快快，告诉我你的战网ID，我们来下棋！”
　　“嗯，好的！我微信发给你吧！念出来有点羞耻。”
　　————
　　酒馆战棋是《猎魔人》衍生卡牌游戏最新推出的自走棋模式，每局比赛一共有八名玩家共同进行一对一对战，在比赛中，玩家各自扮演《猎魔人》中的主要角色，依据角色自身的技能招揽棋子，组成相应的流派，争取第一名的头衔。
　　韦来邀请岳现加入战局后，就迅速进入了状态，选择角色，在酒馆买棋子，认真思考能组成的套路和策略。
　　那头的岳现却因为突如其来的语音通话，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直跳，随便选了一个英雄，挑了个棋子，就开始频繁地挑起话头：“那个，刚刚问你是做什么的，你还没告诉我呢？”
　　“啊，啥？”韦来专注在手上的操作，脑子转得飞快，对战动画开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岳现刚才的问题：“啊，不好意思，刚在操作。我做游戏营销的，是不是很好猜。”
　　岳现小小惊喜了一下，说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哈哈哈哈！确实！”韦来可以想象岳现的心理变化，平日里她遇到过的大部分圈外男性，在初次听到她的职业时，都是一副惊讶模样。
　　“那你是因为喜欢游戏才进入这行吗？”电话那头的岳现眼看着就要冷场，又开始绞尽脑汁地提问。
　　“差不多吧，大学读的广告。所以这份工作基本上融合了我最爱的东西，和我最擅长做的事情。”韦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分着神回答道。
　　岳现听后，喉咙漾出一丝温和的笑声，问道：“这样不会觉得会慢慢不喜欢游戏吗？”
　　“完全不会！”韦来听到这个话题，停下了手头的操作，即使是语音通话，也还是认真地对着微信界面说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参与到一款伟大的游戏的制作和发行。”
　　岳现闻言，语调突然带着些许激动：“真的吗？说实话，我发小在UCLA学Game Designing，我们之前还聊过以后想要一起做游戏！”
　　“啊啊啊啊！这也太棒了吧！”
　　“嗯！是的，虽然这样说有点大言不惭，但我希望能够让中国玩家了解，什么是真正的好游戏。”岳现用着跟韦来在说自己梦想时同等认真的语气说道。
　　韦来内心的开关，因为这份认真瞬间被打开，目光也从电脑屏幕，挪到了岳现的微信头像上，不是本人，是日本著名插画师天野喜孝为游戏《最终幻想》创作的艾瑞丝和克劳德。她仔细地看着这个小小正方形，艾瑞丝与克劳德并肩而坐，被各种可爱的动物环绕着，温暖又祥和。
　　韦来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情绪，只觉得想要穿过屏幕，更加贴近地，去了解这位突然出现的大男孩。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对于这种情绪，是欣喜，还是抗拒，亦或是迷茫。太久了，在两年前那次无疾而终的订婚之后，韦来再也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情绪，充盈的，饱满的，让她整个人都活起来的感受。
　　“那个？你还在吗？”岳现看韦来半天不说话，觉得是不是自己太中二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韦来回神，清清了嗓子：“啊，在的，刚刚在操作。”思绪一转，又装作不经意的语气问道：“你晚上有安排吗？要不要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