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叹息》叹息

7、【现】房客

　　“魏军！”程佳绫一脸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惴惴不安的女生，“这里是图书馆！浙江省图书馆！我也不会把你卖掉！你不用那么怕吧？”

　　“可是，我答应过妈妈放学就回家，不要到处乱跑的啊……”

　　“哪到处乱跑了？你不是在自修室写了一上午的作业了么？而且今天放假，现在也不是‘放学’！”

　　“可是……”

　　“没有可是！你都17岁了！17岁！还把妈妈的话当圣旨啊？”

　　“但是把霏霏一个人留在家不好吧？”

　　“霏霏今天要去考试！不会在家里的！”

　　“但是她中午可能回来吃饭的啊。”

　　“拜托！霏霏都是上班族了，会照顾自己的，而且她也不会这么想不开，老远的回来吃顿饭。”佳绫咬了口汉堡，“我说你还真是奇怪呢，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讲究‘个性’、‘潇洒’么？哪个还像你这样的！就算是从山里出来的，这也听话的过分了点吧？”

　　魏军笑了：“你也只有21岁，也还是‘年轻人’啊。”

　　“我才不是霏霏呢！我可是很现实的哦，老太婆了呢！”佳绫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看，鱼尾纹都出来了。”

　　“没有的事，佳绫姐……”

　　“算我求你了好不？”佳绫一脸“受不了你”的表情，“叫我佳绫！你再这么‘姐’、‘姐’、‘姐’的叫下去，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到商场里去买防衰老用品了！霏霏比我还大2岁，你这么喜欢，去叫她‘姐’好了。”

　　“嗯……”魏军想了想，“奇怪呢，我好像没想过叫霏霏‘姐’的……”

　　“不奇怪啦！那家伙整天笑嘻嘻的，想事情又简单，一点心事都没有，像个小孩子一样，看起来顶多一个高中生！如果不认识她，打死我也不信她已经上班了，而且还比我大！倒是你没有叫文彦‘姐’过呢，为什么？”

　　“这个啊，”魏军一脸想笑的样子，“正式的算起来文彦比我大一辈，刚来我就是叫她‘文姨’的，结果彦听了说‘叫我彦就好了，以后再听见你叫我文姨，听到一次房租加一倍’，看她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所以后来就没叫过了。”

　　“嗯，嗯，”佳绫一脸“了解”的表情，“的确像是她的作风。”

　　“说起来，彦又有两三个星期没回来了，她是不是总是这样？”

　　“是啊，每次都有奇奇怪怪的理由。”佳绫低头想了一会儿，继续说：“最近好像没听人说起过周凛有回来，哎，你有听到霏霏说过吗？”

　　“谁？周凛？是谁？跟彦有关吗？她的男朋友？”

　　“是她前夫啦。”佳绫随口答道。

　　“前夫？！不会吧！！！那怀文叔算什么??”魏军难得的叫了出来。

　　“咦，你不是彦的亲戚吗？怎么会不知道？‘怀文叔’是谁啊？”佳绫打了个“小声”的手势。

　　“可是，我一直以为彦只比你大两、三岁的……”

　　“是啊，她比我大两岁，和霏霏同年。”

　　“而且她有上大学吧？”

　　“嗯，有啊。对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大学生不能结婚的，我来的时候彦已经离婚了，那她哪有时间结婚的？”魏军一口气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佳绫。

　　“不知道！”佳绫很干脆的甩出了三个字。“听霏霏说毕业前后都很忙，没时间联络，找到工作后不久想自己租房子住就去问彦要不要同租，然后彦说她有房子要不要一块儿住，房租可以算便宜。后来霏霏问起房子的来路——你也知道吧，杭州的房价高得离谱——彦说是她离婚时老公给的，那时候霏霏才知道彦结婚过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彦的口风紧的很，霏霏也就不问了。”佳绫笑着看魏军，“怎么了？乖宝宝对这事这么有兴趣啊？也想找男朋友了？”

　　“没有的事！”魏军一口否定，脸也红了起来，“好奇啦。”

　　“真的只是好奇？”佳绫看着魏军贼贼的笑着，“说起来刚才自修室里那个说帮我们看包的小男生是你班里的吧？”

　　“我吃完了！”魏军急冲冲把自己眼前的东西都塞进嘴里，站了起来。

　　“我也是。”佳绫不说什么了，笑嘻嘻的也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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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绫，没事绷着张脸干吗？”霏霏看着佳绫咬牙切齿的吃相，觉得挺好笑的。

　　“没事？！什么叫没事？怎么算没事？好不容易一个星期天！好不容易论文写到一段落！好不容易天冷！好不容易下雨！好不容易睡得连梦影子都没见到一个！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竟然6点半被人拖起来，就为了交房租？！这算没事，什么是有事啊？”佳绫恶狠狠的戳着冰的结结实实的鱼罐头，想挖出点鱼肉来。

　　“算了吧，我可是起得比你还早的呢，待会儿再睡不就得了？”霏霏一脸“这有什么”的表情。

　　“不要！吃过就睡会变胖的。”佳绫放弃了对鱼罐头的攻击，转向了霉干菜。

　　“那你刚才就可以去睡的啊？”

　　“生气后饿了，睡也睡不着。”佳绫终于挖出了一块瘦肉，语气温柔了许多。

　　霏霏欣赏着佳绫随着夹到的菜起起伏伏的表情，挂着万年不变的“无害的微笑”抛出一句强杀伤性的话：“佳绫啊，你还不是一般的难侍候呢，脾气这么大，该不会是更年期到了吧？”

　　“余霏霏！！@#$%&*”佳绫刚想还击，不巧被嘴里的肉噎着了，顺手抄起边上的汤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摆出了“丢过去”的架势。

　　“……早上好……出了什么事吗？”

　　霏霏看着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走出来的军：“你出来的真是时候，不然又得去超市买锅碗瓢盆了，多谢啊。”

　　“原来如此！我早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余霏霏，你说！为什么没有把军拖起来？！”

　　“……出了什么事吗？”

　　佳绫和军同时问道，当然，以绝然不同的音量。

　　霏霏用手里的报纸轻轻拨开佳绫指着她的筷子：“（对魏军）没什么大事，彦刚刚来收过房租。今天星期天，不再睡一会儿？（对佳绫）小心，待会儿是要你擦桌子的。”

　　“那又怎么样？”虽然这么说，但佳绫收回了筷子，还顺带把掉在桌上的饭粒夹起来吃了。

　　“彦回来过了？”

　　“是啊！一个大早的回来拖人起床，真是不解风情啊……”

　　不等霏霏发完感叹，佳绫就叫道：“知道痛苦还来叫我？！‘不解风情’可以这样用么！？”

　　“谁说我痛苦啦？我可是在这之前就起来了呢！！”

　　“……你哪根经搭错了，这么早起来干嘛？”佳绫感到很不可思议，盯着霏霏上上下下的看。

　　霏霏犹豫了一会儿，冒出了一句：“…………夏天到了啊…………”

　　“啊？不会啊？今天还挺凉快的说，是吧？”佳绫问正在梳洗的军。

　　不等军回答，霏霏就抢着说：“家里来了只很有个性的蚊子，差不多就算是夏天到了！”

　　“你小孩子啊？还被蚊子咬？”

　　“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难道说蚊子还会看你今年几岁了？还是说要我身上挂块牌子：‘我今年25了，你不能咬我！’蚊子认字吗？”

　　“我是说，你可以打死它啊，没理由任它咬吧？”

　　“我睡着了，又不知道的。”

　　“这倒也是，你睡死后是雷打不醒的。”

　　“能被雷打醒的就不是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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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你刚才说‘有个性的蚊子’？怎么说？”

　　余霏霏犹豫了一会儿，“算了，反正也瞒不过你，自己看吧。”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露出脸来。

　　……………

　　“哈哈…………果然有个性…………嗬嗬…………我喜欢！！！！哈哈…………”沉默了几秒，佳绫喷出了口里的饭，也顾不得是要自己收拾桌子的了，笑得把手里的碗都扣到了桌面上。

　　“怎么了？”魏军从洗手间里探出头来，问道。

　　佳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霏霏，“咳咳，你，你自己看，咳”

　　魏军向霏霏脸上看去：“哇，你头上怎么肿了这么大块？”

　　“不止啦，还有耳朵，嘴唇……哦，我不行了，快要笑死了……”

　　魏军仔细一看，也禁不住笑了出来：霏霏的额头正中红了一块、耳垂上肿的堕了下来、嘴唇也翻了起来。

　　“说你是死人，你还不服，哪个活人会被蚊子咬到这程度上的？”佳绫好不容易停住了笑，翻出了一瓶碘酒和一支棉花签递给霏霏。

　　“要你管！”霏霏狠命的在肿块上檫檫檫的。

　　“哈哈……这蚊子有个性，我~~喜欢！”佳绫看着霏霏被涂的黄黄的一块块的脸，再一次的暴笑出声。

　　“再笑！再笑小心咳死！”

　　“就算死也要笑到痛快再死！”

　　…………

　　“呃……这个……这几天晚上真的很吵……”眼看着眼前的局势要升级了，魏军连忙找了个话题想换个方向。

　　“好像有什么足球、篮球之类的比赛吧，没办法的事。”佳绫撇了撇嘴，一幅“与我无关”的表情。

　　霏霏一脸疑问的看着佳绫，问道：“真想不通足球有什么好看的。篮球十个人抢一个球已经很过分了，它竟然二十多个人抢一个！还是乒乓球好，就两人。”

　　“霏霏啊，”佳绫叹了口气，拍了拍霏霏的肩膀：“说实在的，有时候你真的是很天才的呢。”说完留下一脸问号的霏霏，起身洗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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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我要进去了。”

　　“门没锁。”

　　“霏霏，你干嘛关着门，闷不闷啊？就算破相了也不用这样吧？”佳绫看着躺在床上看书的余霏霏，一股笑意就忍不住地涌了出来。

　　“我开空调了。”菲菲把脸藏在书后，懒懒的回答着。

　　“？这么早就开空调？人民币可不是桔子皮，你不心疼啊！”

　　“这又不是我愿意的！”

　　“别说是我逼你开的。”

　　“我要冻死它！”

　　“谁？冻死谁？”佳绫一脸的疑惑，“别说是我哎，我可是要留着命等着被钱砸死的。”

　　“少做梦了你，我是要冻死那只该杀千刀的蚊子啦！”余霏霏恶狠狠的说，“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就干脆做到底了，反正下个月少吃两顿就有钱了，权当减肥好了。”

　　“就你那身材？再减也没有用啦。”佳绫一屁股坐到了霏霏的床上。

　　“呶，给你。”霏霏递出一张纸条。

　　“什么？”

　　“你不是在写毕业论文么？这里是可以代笔的，价格自己去谈，里面网址、□□号、邮箱都有。”

　　“哈！哈！哈！”佳绫仰天大笑三声，“想我程佳绫是什么人？区区一篇毕业论文算什么？只要本姑奶奶手指头动动，优秀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哪还轮得到那些宵小之辈逞能？”说着郑重地把纸条收到了怀里。

　　“你找我干嘛？不会是专门来笑我的吧？”

　　“没这事。”佳绫顺手捞过一本书翻了翻，和霏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今天早上不是刚交过房租吗？”

　　“嗯”

　　“所以我手上没钱了。”

　　“哦”

　　“然后发现存折找不到了，”

　　“用卡不就结了？N多年都没用过存折了。”

　　“问题是卡的密码我忘了。”

　　“不是我的错。”

　　“知道啦，谁说是你的错了？”

　　“那你干嘛来找我？”

　　“彦不是有个亲戚，找东西、猜密码百分之一千的准吗？”

　　“说重点！！”

　　“给我彦的手机号码，我想叫她亲戚帮忙。”

　　“切，不早说。彦的手机号你不是有吗？”

　　“我手机昨天拿去送修了啦。号码都在那里面。”

　　“人家在外地，等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可别指望我借钱给你。”

　　“少来了，指望你的钱？还不如跳楼爽快些！号码拿来！”

　　佳绫接过号码喜滋滋的向外走去，在门口停了下来：“差点忘了，我点会儿要去超市买东西，”佳绫顿了顿，加重了声音，继续说，“你要不要一起去？”随后溜出了房间，还很好心的关上了房门。

　　“你去死吧！”枕头夹杂着咒骂声，精准的砸到了房门上，屋里屋外满是佳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