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龙，不是白素贞》黑裘袍

5、一场恶战

　　“咚”
　　什么声音？
　　小闵医生隐约好像听见战鼓一样的声音，远远传来，敲击在颅骨上，震得大脑都在颤抖。
　　不要吵了啊。
　　小闵医生好想出声，却发不出声音。
　　我怎么了？
　　手脚上仿佛传来强大的拉力，将四肢拉成一个“大”字，眼前的黑暗仿佛被朦胧的雾色占据，有微风从鬓角吹过，此时身处何方？
　　一片诡异的，静谧无声的，垂着饱满稻穗的稻田。
　　“哗啦啦”
　　有个人影分开稻穗，从那田里走来。
　　是谁？
　　是他把我捆在这里的吗？
　　小闵医生极力望过去，那个人，看不清容颜。只看见他手里高高扬起的一根木钉，一根尾部削尖的木钉，在半空中略微停顿。
　　而后重重地落了下来。
　　……
　　“啊！！”
　　小闵医生惨叫着从桌上弹起来，把旁边打盹的同事吓得脸摔在键盘上，掐住自己脖子吐出来了个“S”键：“你咋了？！”
　　环顾四周，熟悉的值班室，惊疑不定的小闵医生看向自己梦中被木钉贯穿的手，依旧是那双泡多了消毒液脱皮的破手，手背上残留着被病人挠出的伤痕：“恶梦？”
　　“诶呦，是个恶梦啊，你可吓死我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闵医生从自己抽屉里翻出一听可乐：“这个赔你。”
　　惊醒之后自然也不能再睡，看时间离天亮还早着呢，小闵医生长长地伸个懒腰，走到窗户边呼吸新鲜空气。
　　雨幕如雾，夜色黏稠。
　　外边路灯下好像有人影在晃，小闵医生揉揉眼睛，把脸贴在玻璃上细看——那轮廓看起来好眼熟啊，陈主任？他不是早就回去了吗？他身边怎么还带了个小女孩？
　　“快过来快过来！”小闵医生呼唤同事。
　　深夜，陈主任，小女孩。
　　看来又要有一段长达半年的八卦了。
　　……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拨一点，回到白龙打开电梯门之前。
　　在光线下，那怪伸手拥抱天空的怪异人影终于显露身形——浑身缠满黑色稻草，浑浊的眼珠翻白着，正是那个白天去世的老太太。
　　死者复生……也不能这么说。老太太身体僵直、神态凝固、肤色青白，凭陈主任多年当大夫见惯生死的经验判断，绝对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猫眼老太”，“裂口女”，当了多少年医生，陈主任就听了多少年死者复活的都市传说。
　　可是！今天居然亲眼见到了！
　　死者动起来了！
　　陈主任扶着墙快速往后退，心情激动喘着粗气：“绝对已经死了，绝对已经死了啊，为什么还会动？”
　　稻草淅淅索索地互相摩擦，从门的缝隙里钻出来，顺着鞋面向脚踝攀爬，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
　　脚踝有些痒意，陈主任用力跺了跺脚。好在天气预报说今天下雨气温低，里头穿了条厚秋裤，稻草应该一时半会儿伸不进去。
　　那诡异的尸体双臂张开，木门就算卸下来，宽度也不够尸体通过，何况只是打开了一半。“砰”地撞在门上，尸体四肢僵硬转不过弯，挤得门框发出“吱吱”声。
　　陈主任见状，放慢了后退的速度，和尸体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
　　“鬼也要讲基本法吧？虽然不知道这些看起来像稻草的东西到底是个啥，延展性应该不至于像金子那么强。”
　　裤腿上还攀着几丝纤细的稻草，陈主任从兜里摸出打火机，这招有用，稻草果然惧怕火焰，迅速地收回细枝钻进杂物堆的缝隙里。
　　“能屈能伸，能自由爬动，还怕火。”摸摸下巴，陈主任威胁式地用打火机在身前晃：“这东西难道是某种虫子？”
　　……
　　火苗有时尽，陈主任干脆拿杂物堆里的木条点了个长长的火把，朝稻草聚集的地方怼过去。
　　果然这东西很怕火，而且极易燃烧，只要火把一扫，所有稻草争先恐后地往回缩。有几条避之不及被燎到，火焰便迅速沿着稻草向尸体窜去，而这正是陈主任所希望的。
　　尸体上裹满稻草，如果火焰烧到尸体上，必定点燃绝大多数稻草，当场给他来个火化。
　　像是感受到了危险，稻草迅速地自行切断了那燃烧的地方，以避免火焰沿着引线烧到本体。所有铺散开来的稻草也迅速回收，包裹住尸体的同时往停尸间里面撤，避免再被陈主任的火把扫中。
　　攻防局势顷刻间逆转。
　　恰在此时，白龙掰开电梯门，摁亮了灯。
　　……
　　“！”隔着门伸火把戳地鼠的陈主任惊叫出声。
　　白龙满脸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咋了？”
　　掰着门把白龙所化一米五美女从头到脚打量两遍后，陈主任小小声地询问：“你是鬼吗？”
　　“……不是。”
　　“那就好。”陈主任松了口气，转而继续用火把戳尸体上的稻草：“小姑娘，多大啦？”
　　生于什么年月，白龙早已忘却，只记得被屠龙人镇压封印于此，时光已近百年。
　　“你家里人呢？”
　　那上哪知道去，白龙家里就有过人。
　　“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干嘛来呀？”
　　半夜发现溜进来几条虫子没，当时逮着不拍死，难道还留到明天吗？白龙指腹摩挲着那块宝石。
　　火把渐渐熄灭了。
　　陈主任赶紧重新找根木条点燃，一边对白龙喊道：“快过来，到我这边来，那些稻草很危险的！”
　　……
　　鬼使神差的，白龙没有第一时间掷出宝石拍死那坨稻草集合物。
　　“嗯，肯定是因为宝石太珍贵了，我舍不得用来拍虫子。”白龙自言自语地点点头，然后趁着稻草还处于自保模式，快步跑向那扇半开的小门，凭借A-的身材优势轻松钻出停尸间，扑到陈主任身上。
　　“呜呜呜好可怕啊……”小脸往他怀里一埋：“这是什么东西呀。”
　　嗯，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气。
　　带着白龙，陈主任不敢调皮了。
　　木门已经破破烂烂的，谁也不能保证下次尸体出来时一定会被卡住，万一那东西出来了呢？
　　用杂物堵住门口，再把自己的车紧紧停在墙边，这样那个东西出来时也会有些阻碍。
　　拉起白龙的手，为今之计只有报警。
　　地下停车场信号不好，报警电话也拨不通，陈主任带着白龙往上走，寻找有信号的地方。
　　……
　　多少年没有跟人牵过手了。
　　白龙看着这双手，紧紧把自己的手包在掌心，温暖宽厚、微微出汗的掌心，指腹圆润，鱼际饱满，因为常年进行精细操作所以手指肌肉发达，颇为有力。
　　这是一双保养得当的手。
　　不知不觉竟已经走出了地下车库，午夜的医院小道上雨雾朦朦，路灯似有若无地投下一片光线。
　　陈主任举起手机：“好，这里有信号，我要打电话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