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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太久不打扫,家里长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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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病人情况稳定住,小闵医生带着包扎过的伤口缩回了值班房间。时钟指向午夜,病人少起来,医生们却不敢深眠。
夜色氤氲,烟雨遮掩着朦胧的晚风,那盏尚未维修的路灯“啪啪咂咂”地闪着,只让人觉得眼皮子也逐渐沉重起来。
小闵医生趴在了桌上,大约是以为冰凉的桌面能使他清醒些,但困顿的太阳穴一接触到木质桌面,黑暗就不受控制地覆盖住他的意识。
小闵医生睡着了。
手腕悄然上浮起暗红色的丝线。
……
陈主任还没有睡意,他乘电梯到地下二层的员工停车场,脑子里还徘徊着病人的病情,说不出的诡异。这个病人也好,白天那个老太太也好,病理都有些讲不通的地方。
手刚摸上车把,便听见附近传来奇怪的声音。
“叮”
“叮”
“叮”
奇怪,哪儿传来的声音?
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员工停车场,只停了寥寥几辆车,大致能和今晚值班的医生护士对上号。
是谁在发出声音?
陈主任循着声音找去,凌晨一点半的停车场,皮鞋行走的哒哒声在封闭的空间内回响,仿佛钟表的嘀嗒声在逼近。
声音的来源并不远。
“欸?”
走到头了。
站在堆放着杂物的角落,面前是一面被封住的墙壁,陈主任摸摸下巴:“这个地方……以前应该有扇门来着?”
五年前,医院翻新过。
那时陈主任还是陈副主任,也还时不时会从这个地方进出,对这里很熟悉。
对,这面墙的背后应该是……
停尸间。
……
白龙不耐烦地戳着电梯按钮,要不是头上有个监控,祂早就上手拆这个电梯了。
要不还是强行掰门吧?
或者一尾巴抽碎监控?
白龙开始计算两个方案的可行性,外头好像开始起雾了。
“嘶”
为什么掌心突然痛了一下?
白龙疑惑地低下头,手掌中有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点,微弱地闪烁着,像是在提示什么。
“叮”、“叮”的声音突然停下了,显示屏上电梯的楼层正缓缓上升,起了雾的夜仿佛更加安静了,白龙慢慢抬起头。
“-3层”
“-2层”
“-1层”
到了。
门开的刹那,白龙一尾巴抽碎了监控。
……
陈主任推开杂物的封堵,果然这面墙上还残留着一扇翻新前设置的小门,用木条钉着,上面还贴着老旧开裂的封条。
那声音就是从里头传来,陈主任轻轻敲了敲门,“叮”的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陈主任皱起眉,又敲了敲门:“有人吗?”
没有回应。
万一有人被困在开着冷冻的停尸间里,会被冻死的。陈主任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情,继续敲门:“有人吗?有人的话回应一下,我来救你。”
门那边隐约传来了奇怪的“淅淅索索”声,若有似无,陈主任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听到,年纪渐长,耳朵也开始背起来了。
踢开脚边碍事的杂物,陈主任把上半身贴到门上,尽力扒开一条缝往里看。
“有人吗?”
停尸间当然是黑着灯的。
陈主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顺着门缝往里照,却看见里头果然有个黑漆漆的人影,呆呆站在电梯口,一动不动。
“果然有人!”
陈主任连忙敲门:“喂!你别着急,我这就来救你!”
那人影晃了一下,直挺挺地转过头来,五官一半盖在阴影里,看不出神色,只觉得这人的头发好长。
“你还能动?”陈主任笑了:“那太好了。”
“淅淅索索”
诡异的声音又响起,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爬。
门被木条封住钉死了,好在陈主任虽然年老体衰,到底是干胸外的,身高腿长、颇有体力,一把年纪还能连续登台做三个小时手术。
倒退几步,陈主任飞起一脚踹在门上,那扇年久失修的小木门“哐”地扬起许多尘土,崩飞了一颗锈迹斑斑的钉子。
又是一脚下去,木门的缝隙开得更大了,“淅淅索索”的声音也更加清晰了些。
门框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声,停尸间的冷气顺着开口往外飘,化作了如雾气般的白烟。
再是一脚,飞出两颗钉子,门已经打开了一个小角。
隔着那打开的小角,手电筒的光扫进停尸房,陈主任大致看见了中央那个站姿笔挺的人影。
好怪异的人,为什么要张着双臂站在那里,像是要拥抱谁一样?
电梯发出链条运作的声音,有谁乘着电梯下来了?是他的亲友吗?为什么他不出声?
为什么他只是站在那里,不来帮把手?
正常人被困在开着冷冻的黑暗停尸房里,发觉有人在救他,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吧?
“你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那个张开双臂像是拥抱着谁的人只是挪了一步。不,他那不能算行走,他跳了一步。
“咚”地跳了一步。
发出木质落在地面上的清脆响声。
那长长的头发散落纠结缠绕,像是有生命那样缓缓朝着陈主任的方向扬起,“淅淅索索”的声音就来自于此。
慢慢放下掰住门板的手,陈主任往后退了半步,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紧张,呼吸急促起来。
“咚”
“咚”
“咚”
……
电梯下到最底层,白龙强行掰开了电梯门。
好冷。
好黑。
“淅淅索索”
隐隐有咳嗽声,有什么细琐的东西在地上攀爬,有许多负面情绪被裹挟,混在停尸间寒冷的雾气中,一齐朝白龙扑过来。
有个奇怪的黑影在蹦跶,木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远远传来,“咚”、“咚”的响着。
白龙眨了眨大眼睛。
“好黑啊,咋不开灯呢?”
已经习惯现代化生活的白龙伸手按下电灯开关,骤然这处狭小的空间在强光暴露下,每一个角落都展露无遗。
满地扭结着虫豸。
那是虫豸吗?
是乌黑的稻草,是会活动的乌黑稻草?
满地铺着活动缠绕的稻草,如体态修长的蛆虫,头尾皆摆、乌泱泱地聚在一处,如贪食腐尸的蛆虫。
稻草聚拢重叠处,轮廓形态勉强看得出是个人形,不知是谁成了这稻草的培养皿,白龙叹了口气。
“果然,家里太久不打扫,角落里都长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