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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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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女人像传达命令般似的,谢迭觉得有些可笑,这么多年,他们还没使唤够他吗?
他冷冷的看着女人,“当初你们把我卖给那伙人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了从今以后我跟你们再无关系吗?怎么现在,你又认识我了?”
女人被踩中尾巴一样声音陡然尖利起来,“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白眼狼,要不是我弟弟当初接了你妈留下的烂摊子抚养你这个赔钱货,他能得病去世?这都是你欠我们的!你得还!”
“欠你们的?哈哈哈….”谢迭像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你们可曾抚养过我!可曾把我当作家人看待过一天?我对你们来说,比那随意逗弄的狗还不如!”他的眼眶红着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从你们把我卖掉抵债的时候,我就不欠你们什么!从今以后,我与你们再无瓜葛!”
“好啊….野种果然是野种,永远都养不熟,今天我就替你那死去的爸好好教育你!”女人面目狰狞着冲上前扬起手。
谢迭闭上了眼,堵住了眼眶里想要逃出的眼泪,打吧,打完这一切就这样结束吧。
脸上没有印象中的疼痛,谢迭睁开了眼,有个人,站在他面前替他挨了那带着怒气的一巴掌,一如往昔,不顾一切的挡在他身前。
“这一巴掌够了吗?”男人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怒火,石砚非简直想要将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碎尸万段!要不是在门外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不敢想象谢迭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谢迭本就不欠你们什么,是你们自以为是将自己标榜为受害者,是你们的自私狭隘让他经历不该有的一切,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决定他的人生?”
女人刚打完人的手垂下又立马举起指着两人,装模做样的壮大声势,“好啊!怪不得敢这么猖狂,敢情原来是有帮手啊!我看你们是活腻了,看我不找人教训教训你们!”
石砚非从怀里拿出警官证举在女人面前,冷冷开口,“S市警局倒是非常欢迎你这样的人常来探访,如果以后你再找谢迭的麻烦,那就只有请您去警局坐坐了。”
本来就是虚张声势的女人哪里想到男人还是个有身份的,小声骂骂咧咧了几句就落荒而逃。
石砚非转过声看着脸色苍白的谢迭,心疼不已,“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痛?”
谢迭有些愣神,年少时,他想世间任何事都有被谅解的机会,虽诚觉世事皆能原谅,可心灰意冷之时竟不知该原谅什么。
眼前的这个人是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是在无数个辗转反侧难以呼吸的夜晚,他呼唤这个名字一次又一次,将他从坠落深渊的边缘拯救。谢迭觉得这个世界对他还没有赶尽杀绝,他曾独自奔跑跌跌撞撞,痛入骨髓,可现在有一个人挡在他身前剪掉了周围刺向他的枝条,护他完好无虞。
可就算如此,你的肮脏也不得有半点沾染他的无暇,你也得好好跟他说再见,你得放他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压住翻涌的情绪,谢迭感到有些难堪,他最卑微的一面被大剌剌的刨析在石砚非面前,他感到无地自容,石砚非会看不起他的吧?会和那些人一样对他避而不及的吧?
“对不起,我是跟着你进来的,刚刚…我都听见了,对于那天跟你说的话我很抱歉,我不该什么都不了解就指责你。”石砚非观察着谢迭的神情,试探的开口,“谢迭,以前的那些都结束了,我们忘掉以前那些不愉快,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我们重新开始,去好好生活,好吗?”
重新开始,对于谢迭来说是个多么奢侈的词语,他真的能重新开始吗?
谢迭望着石砚非,男人脸上的关切仍然像年少时,他垂下头语气平淡“石砚非,我不是说过了吗?以后我们之间不必再联系,我怎样都与你无关,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别人来说了算?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说了也不算!是不是一路人,凭什么你一句话就下定论?”石砚非急切的捏住谢迭的肩膀,逼着对方抬起头,“哪有那么多存在的烂道理,只要我觉好那就是好,只要我觉得值那就继续。”
石砚非看着对方的抗拒以及想要与他撇清一切关系的模样,放柔了口吻,“谢迭,我们重新开始去生活,去变好,好不好?你不要害怕,这次我陪着你,我来保护你。”
以前没能力做到的事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和痛苦我很抱歉很愧疚,所以现在由我来保护你,由我来守护你,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不会再让你独自难过,让我来为你顶着所有的苦难去换你眼底的明媚笑意。
你是暴雨,那我便撑着伞来爱你,时间没法走得慢一点,但我会快一点跑向你。所以你能不能信任我,能不能不再要把我推开?
谢迭苦苦坚守的心理防线被石砚非的话如洪水般击垮,石砚非温柔的声音仍然在他耳畔回响。他是个见不得光的人,可他却想要追随着光生活,现在这抹光就在他眼前对他伸出手,他想缴械投降了,无论怎样,他总贪婪奢求着不可能的爱。
眼泪在这瞬间终于夺眶而出,谢迭干涩的声音响起:“好。”
石砚非小心翼翼的擦去他眼角的泪水,犹豫了片刻,伸手轻轻环住了谢迭,生怕自己的动作粗鲁一点便会碰坏这个脆弱的瓷娃娃。他伸手缓慢又有节奏的拍着谢迭的背,声音是听得出的内疚:“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谢迭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他咬住嘴唇小声的哭泣着,眼泪打湿了石砚非的肩头。
纵然所有的光线都随着时间的逆流反向坠落,眼前不过是万千星系破碎后的一段冰冷虚空,你仍然是纪元里留给我最后的温柔。
石砚非最近在搬家,他不可能再让谢迭住在那样的地方,他打算跟谢迭一起住,也方便陪着他保护他,当然,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有私心的。
石砚非借了警局同事的车去接谢迭,看着站在路边只拎了一个小小行李箱的谢迭,石砚非的眼神有些复杂。
似乎是被对方的眼神看得有些窘迫,谢迭才不好意思的开口,“你知道的,我一个人住在哪里都只是随便应付一下而已,能收拾的也就几件衣服。”
谢迭有些不知所措,石砚非将他的行李箱放上车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眉头紧紧的皱着,气氛霎时有些尴尬。将谢迭送到新住处后,石砚非称还有点事让谢迭先回房间去休息。
坐在简单布置的新居里,谢迭有些不安的搓着手,果然,他还是有些介意的吗?
一个小时后,门铃声打断了谢迭的头脑风暴,他起身去开门,石砚非的脸刚露出来,就将他拉至一旁顺手把门开得更大了些。两名工人抬着一件家具有些费力的进门,接着是第二件、第三件…
石砚非将送家具的工人都送下楼离开以后,才提着一手的购物袋上楼去找谢迭。他将购物袋都放入谢迭的怀里,抬了抬下巴示意打开。
谢迭打开一个购物袋,是一件卫衣,看着质量就很好,他伸手摸了摸,软乎乎的。其他的购物袋被一一打开,清一色的都是衣服、裤子和鞋子。
石砚非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工资只够买这些了,不过你别担心,以后会涨的,到时候可以给你买更多。”
谢迭看着对方,对方又笑了下,嘴角的梨涡也透着欣喜,“谢迭,虽然房子是租的,但生活是我们自己的。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也不必随意应付了,现在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也是我们的家。
谢迭记忆里的家不是打骂就是白眼,他对这个字也曾深恶痛绝。但从石砚非口中说出来,这个字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生厌了,因为这是…他和他的家啊。
谢迭看着石砚非的笑脸心里软的不像话,原来这个人并不是介意他不堪的过去,而是对他对自己的不甚在意在心疼着。
黄昏醉落,绯云纠缠,霞光也谄媚的落在你脸上,你笑时,雷声温柔,暴雨无声,你是春天的小路,陌上繁花竟开无数,我路过竟然不忍随意踱步,从此日落日出,朝朝暮暮,人生美好都只想和你细数。
石砚非和谢迭在新住处安顿好后,石砚非仍然在为警局的案件奔波着时常很晚才会回家,而谢迭则只能独身一人从清晨呆到黄昏,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圈养的宠物狗,向往外面的精彩却不敢独自踏出房门,持续的安静让他感到乏味,只有当石砚非归家那一刻他那低垂在地上的尾巴才能高高翘起,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差劲透了。
石砚非最近感觉到了谢迭持续的低气压,但谢迭并不会主动告诉他是何原因,所以石砚非决定找个机会和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