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日离开前》阿4写文

10、第 10 章

　　流满身体的血液没有平息陈慈的怒气。

　　夏梨被扔进了那个专门为她打造的地牢里，陈慈要她在这里思过。

　　潮湿昏暗的条件一下将夏梨的思绪拉回来小时候。

　　上一次她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七百岁的时候。

　　具体进来的原因夏梨已经忘记了，七百岁之前夏梨来的频繁，各种错误都可以成为她来这里的理由。甚至没有理由都会被送进来。

　　怎么离开的夏梨倒是难以忘记。

　　李叙言那时是寄养在夏家的，夏梨同他算的上青梅竹马，形影不离。

　　想是那时，夏梨每每从地牢里出来时，都风骨颤颤，弱柳残枝的。平时骄傲的小孔雀突然变成了脆弱的小雏鸟，那位竹马或出于不忍或出于情谊。

　　总之，那天李叙言出现在脆弱不堪的夏梨面前，带她逃离了那暗无天日、满是污浊的地牢。

　　他抱着夏梨，轻柔的安抚着她的背，他在那梦魇里轻哄着她：“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那是夏梨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她不知何时陷在那满腔的柔情中，至此再出不来。

　　夏梨觉得可笑，不久前才撂下狠话，如今又想起他。

　　地牢里的毒虫慢慢的爬向她，将她围在中间。

　　夏梨摩挲着手上的药瓶，它可以帮她杀死这些虫。

　　夏梨勾勾嘴角，没有用那药。

　　她太需要一个出口了，一个可以让她痛的明确的出口了 。从心间发出的痛感满至全身，她无法判断她具体疼痛的点，她妄图用毒虫带来的疼痛找到那个点，或者用毒虫带来的疼痛覆盖住那个点。

　　地上的毒虫钻进夏梨的皮肤，黑色的线从手臂延伸至心脏处。夏梨的血有毒，那虫像是知道余生已了，它们用尽最后的力气撕咬着夏梨的心脏。

　　夏梨心脏猛烈的收缩，那里疼的不像话。

　　陈慈不知道养了多少的毒虫，总之一些毒虫在夏梨身上死去又有另一波毒虫向着夏梨咬去。它们无穷无尽，夏梨的痛苦也无穷无尽。

　　她剧烈的颤抖着。血液混杂着汗水，那位娇美人狼狈又痛苦。大颗大颗的泪从眼角滑落。夏梨尖叫出声，引的地牢也剧烈的晃动着。

　　“小殿下，怎么不用药？”

　　夏梨刚刚睁眼，就望见周默不赞同的眼光。

　　夏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的院，只是从心间传来的丝线的穿梭感在告知她，她确确实实是去过地牢的。

　　为什么不用药？很难说清楚。大概是再也找不到存在的理由了，索性将身体的掌管权交给别人。

　　“不用药也挺好的，我如今是个蛊了。”

　　“也没人有那个能力来对着我下替身术。”

　　是了，陈慈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地牢可不止是惩戒夏梨这么简单。

　　说是地牢不如说是个养蛊的盅更确切。

　　蛊有很多种，其中最强的蛊有两种。虫蛊同魂蛊。

　　将那些恶毒的虫和魂养在一起，让它们互相厮杀、互相吞噬，最后剩下的若是虫则是虫蛊，若是魂则是魂蛊。

　　陈慈在里面养的不是毒虫那样简单，那些毒虫是经过厮杀、吞噬存活下来的虫蛊。所以它们近的了至毒至阴的夏梨的身。可以在她身上撕咬。

　　千魂取一，万虫覆灭的魂蛊，是蛊中之王。

　　虫蛊、魂蛊为炼蛊者所用。虫蛊、魂蛊需依附着练蛊者的血存活。所以，成为虫蛊、魂蛊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这虫这魂成为了练蛊者的傀儡。

　　这让九天上下都对此趋之若鹜。

　　陈慈也如此，夏梨渐渐长大，渐渐强大。陈慈知道，她总有一天会脱离自己的控制。她不能让夏梨脱离自己的控制。

　　所以她制虫蛊，企图将夏梨制成魂蛊。

　　夏梨自小读医书研巫术，不会不知道这些。

　　所以她用自己的血提纯制成药，使那些虫蛊无法钻进自己的皮肤。可即使这样，夏梨也无法阻止它们撕咬自己。

　　魂蛊难得。

　　现世中还未出现过魂蛊。

　　其一是因为制魂蛊代价大，需千万魂，万万虫。其中魂需世家魂。虫需极毒虫。这些不说量，只说质也是很难得的。

　　其二是制魂蛊伤害大。对魂蛊的蛊体伤害大。月月的钻心痛、刺骨伤，难熬。

　　其三则是最重要的一样。它需要契机。古书大概是怕这股强大的力量被利用，所以记载并不齐全。只说了练魂蛊需要契机，却没点明契机什么。

　　陈慈这些年来一直在找这个契机，所以她常常没有理由的被扔进这里，验证着一个一个只猜测过的契机。

　　陈慈这次猜对了，夏梨也放弃了挣扎。

　　这个契机是自我放弃，是对世间再无留念的放弃。

　　周默不再说什么，夏梨也没有提什么。

　　很多时候沉默就是很明显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