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觉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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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笼罩在黑暗之中，冰冷黏稠的液体严丝合缝地攀附在薄薄一层灵力屏障外，它们像活物一样伺机而动，一旦屏障出现空隙就能无孔不入。
抬手，转身，黏液会阻碍所有内部的活动，任何动作都变得很困难，空气在被包裹的瞬间就所剩无几，凌雪声好不容易用剑指在眼前戳开一个寸许的小洞，液体立刻向缺口伸出触角，囚牢再度闭合。
一颗外表不断改变形态的怪球悬浮在密室中。
她暂时无法脱离黏液的囚牢，黏液也突破不了她的屏障，僵持不下之际，黑色藤蔓缠上怪球，一根根缓缓地陷入黏液，或者说液体淹没了藤蔓。
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可以听见声音，漆黑中有窣窣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在快速地震颤。
那些藤蔓裹上了黑液，在黏液中肆意蔓延如入无人之境，它们的尖端裂成细丝，然后沿中心高速旋转起来，细丝在黏液中带着漩涡，几十条一同袭向屏障最薄弱处。
凌雪声明显感觉到屏障被突破了，没有留手的余地，她释放出全部灵力，强大的灵压冲开旋转的藤蔓，紧接着碾碎了黏液构筑的牢笼。
怪球嘭一声炸开，星星点点的漆黑液体像雨滴落下，挂在满地的藤蔓碎屑上。四、五长老各站在密室一角，却没有为此而紧张。
有条漏网之鱼扛住了灵力的轰击，它极细，缠在凌雪声的手腕就像一根发丝，可是足够了。
足够开启脚下这座万事俱备的禁忌之阵。
凌雪声腕部刺痛，伴随着强烈的麻痹感。
一滴血落在地面的纹路里，遍布密室的黑色液体好似忽然活了过来冲向血滴落的位置，眨眼间攒聚成一团，又忽然变成普通的水那样四散飞溅。
它们落入地面的纹路，朝已经被藤蔓捆住的十二名侍女奔流而去，然后漫上她们的双腿，腰腹，直到淹没整个人。
“啊！”
凄厉的叫声和无数鲜红一并汇入地面沟槽，那些蜿蜒扭动的黏液从漆黑变成殷红，像一条条鼓动的脉搏。
就在黏液对侍女们张开獠牙之时，她们的腹部一齐发出一道深红的长带，十二条长带紧紧系在了凌雪声的腰上，此情此景和起初被圆环和长链锁在一起的场面如出一辙！
她们以为自己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可现实依旧比想象中残酷数倍，以为只有一部分可以忍受的痛苦，却不知道要流这样多的血，以为奉献后等待的是荣光，却没有人说出真正的代价。
身体的血液不知从哪里被抽走，随着血液流失死亡的阴影盖过了所有念头。
不要！我不想死！
可是身不由己，剧痛之下出口的唯有惨叫。
缠住手腕的细丝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凌雪声注入麻痹全身的毒素，连心神都有些恍惚，她愣在原地，却不仅仅是因为毒素。
那些系在腰间的深红长带是温热的，甚至还带有心跳的搏动，侍女们的叫声透过黏液的包裹已经很微弱，但是在凌雪声耳边犹如雷鸣。
痛苦沿着长带传递了过来，这不算什么，惨叫、鲜血、动弹不得的身体……她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般的邪气，本就如墨的瞳孔此刻深邃得可怕，好像只需看一眼，就会跌进无尽深渊。
两名长老以为尘埃落定，忽然察觉圣女周身的气息陡然改变，心头一阵狂跳，几乎是发自本能地想要远离这里。
但是他们没有离开，强行压制住了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定睛去看本该处于毒素控制下的凌雪声，长发披落遮住了侧脸，一动不动看似没有异常。
下一瞬竟消失在密室中！
四长老立刻反应过来不是圣女消失了，而是她挣脱控制，以他们看不清的速度移动到——
刺骨的寒意从背后透过心脏，四长老猛地转身，只见空无一人的昏暗中还留着些许本属于他的附身蛊液，细小的黑色液滴漂浮不定。
方才转瞬即逝的强烈杀意让他以为自己的胸口已经被洞穿。
五长老环顾四周，除了严阵以待的四长老，她什么也找不到。
“她去哪了！”
气息，声响，即便他们违反律令在密室内展开神识，依旧毫无踪迹。
无人维持阵法，昏厥的侍女们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衣衫沾满斑驳血迹。
“小心你的血藤……”四长老嘶哑地提醒着，他刚刚试图控制那些液滴，却发现它们已经不受控制。
圆滚的黑雨变成一根根尖刺，阻断了四长老所有去路。
五长老一直操纵着血藤寻找凌雪声的藏身处，当四长老开口提醒，她才发觉自己能唤得动的只有紧邻的的那一圈藤蔓，在此之外不为所动！
数不清的尖刺对准了四长老，如果全部命中，他会变成齑粉。
脱离掌控的藤蔓缓缓扭动起来，朝着四长老站立之处游移，她冷汗直流，只好拔出腰间的匕首护在身前。
“快跑！”四长老大喊，随即被尖刺的围牢锁在内部，连丁点回音都没有。
*
大长老带着雁随云和沈墨白进入圣庭，因这二人说圣女必定有权利让他们入内，他斟酌一番发现的确没有阻拦的必要，只嘱咐几句外客得遵守的规矩便开启了结界通道。
差人去请圣女，居然没有音信，大长老面露难色，按理说祈天阵后圣女应该在寝屋休憩，怎会找不见人呢？
“这，我去看看。”大长老示意客人稍待，不料剑圣的徒弟抢在前头挡住了他。
沈墨白：“不劳大长老费心，我们自去寻找。”
大长老正想拒绝，但见此人一道看似平和，又有些难以琢磨的眼神扫来，他不由自主地空咽一口，没说出话来。
身量高挑的女修拍了拍大长老的肩膀，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说道：“在此等候。”
剑圣这一拍可不寻常，尽管她没有任何攻击意图，大长老仍然从这短暂的接触中窥见了浩瀚无边的灵力，只好点点头守在原地。
圣庭中人各司其职，有亲疏远近，大长老名义上是第二人，其实沉迷炼丹，对旁的事一概不大关心，圣女在圣庭失踪，此事何止古怪离奇，偏有两位圣女的亲近之人来访。
看着两人面色虽没有不虞，若是遇上阻拦恐怕免不了一场冲突，于是顺便把自己的长老令牌交了出来。
圣庭内不允许用神识探查，不允许随意走动，雁随云和沈墨白二人碍于圣庭的地位没有发怒，却也不打算遵守什么规矩了。
两股神识以会客厅为中心朝相反方向荡过整座圣庭，一众人为灵力波动所惊。
何人如此大胆，竟公然挑衅圣庭违背律令！
等他们纷纷跑到会客厅，只见大长老一个人苦恼地站在那里。
“看我做什么，谁知道圣女去哪了？”
*
“找到了吗？”雁随云问，任何活动的物体都不能逃过她的探查，其中显然没有凌雪声。
“不，”沈墨白回答，“但我发现了麟音剑。”
神识虽然范围广大，但想要阻挡不是难事，巧妙的结界，一些天然的阻隔都能防止窥探，如果凌雪声还在圣庭内，亲眼去找才是最保险的方法。
“分头行动，我去调查寝殿，你去找剑。”雁随云随口吩咐，她眉头微拧，一瞬身就消失在了回廊尽头。
凌雪声绝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麟音剑，这把剑对她而言不单纯是佩剑，更是良药，而现在麟音剑单独存于某处，更加说明她的处境不佳。
方才沈墨白的神识扫过某个似乎无人的角落处，差一点就略过了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异常，灵气的流动有轻微迟缓，若非亲身体会过麟音剑对外界的影响，换做任何人都很难发现。
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原因把凌雪声的佩剑藏在角落呢？
更重要的是“圣女”，前世他从未听说过她和圣庭有什么关联，凌雪声的过去像一团迷雾。重生后他有意调查过，仍然一无所获，好像有什么人刻意抹除了一切痕迹。
这一世，一场平平无奇的仙宴，怎会叫她陡然成了圣庭的圣女，甚至贵为圣女又偏偏失踪在圣庭，线索结成乱麻，心烦意乱。
自责和内疚不知第几次裹住了心脏，他以为凭着前世的记忆能护她周全，如今方知不过是痴人说梦。
解除阵法从虚空中抽出被人藏匿的麟音剑，沈墨白听到不远处有些许响动。
一个惊恐万状的褐发男人跑过深夜下的庭院，他的身体残破不堪，简直如同遭遇了野兽的伏击，眼球快要从圆瞪的眼眶里蹦出来，是圣庭的左护法。
沈墨白不知此人身份，凭修为断定他有些地位，可为何狼狈至此？
左护法看见活人，也不管是外来者，扯着最后一口气喊道：“救命，救命！”
不仅狼狈，更是恐惧到极致了，沈墨白冷淡地想到，都说圣庭卓然于世，圣女失踪，高位者逃窜，今夜真让他大开眼界。
庭院中又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或许不是一个人，只是类似人形的怪物。
怪物周围几丈的空气因某种力量扭曲着，月光透过庭院的天井漏下来，却没有照亮它。
一个人形的，因吸收了全部光线而漆黑的怪物。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觉醒
